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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牽絆【回憶】

2024-09-13 19:52:20 作者: 小君山下

  第26章 牽絆【回憶】

  

  ……

  ……

  「小賤人,看什麼看,再看老娘也不會給你吃飯!讓你帶個孩子都帶不好。」

  這種辱罵江嶼眠聽過不下上千遍。因為他的名字就是小賤人,張桂花從不叫他的名字,只會叫他小賤人。

  張桂花臃腫的身體抱著自己五歲的胖兒子餵飯,瞪著眼睛朝著跪在門口的江嶼眠啐了一口。一旁喝酒的江文兵連看都不看,心思全在酒里, 親兒子的命在他眼裡就好像還不如一瓶酒重要。

  下午的時候,江生吵著要吃院子樹上結的棗子,讓他爬上摘,結果他便爬上去,江生就抱著竹竿打他的腿,和他媽學的一模一樣的喊:小賤人快點爬。

  江嶼眠氣不過,一把抽過打他腿上的竹竿,小胖子摔了個屁股蹲。

  摔的時候,沒哭,眼神惡毒的看著他,他媽回來,就開始撲騰在地上打滾,說疼,說小賤人打他。

  被他媽抱起來的時候,看向他的眼睛,是純粹的惡。是張桂花遺傳給他的惡。

  張桂花開始對他打罵,抽過桌上那根油亮的藤條對著江嶼眠的後背就是一頓抽。

  他沒有反抗沒有哭泣,因為他的反抗只會帶來更多毆打,幸災樂禍的那雙小眼睛盯著他,滿是得逞的笑。

  他覺得自己的親生父母噁心,這個家庭噁心。這種情緒從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產生,在江生的出生後更甚。

  他的名字,他的相貌,和這個家庭無比割裂,張桂花看著自己的臉是貪婪,她想要賣掉他,人販子都已經被她帶到了家裡,給了他糖哄著他,但江文兵中途回來了,兩口子大吵一架,人販子被江文兵轟走了。

  江嶼眠又留下來了。

  窮鄉僻壤的山溝,他什麼也不懂,他沒有去到過山外的世界,上完小學後,江生也要開始上學了,江文兵供不起兩個孩子讀書,他說他是哥哥,要讓著弟弟,所以他考上的重點初中沒有去讀。

  以前還有支教老師來村子裡問一下他的情況,好面子的江文兵和張桂花會做好表面功夫對自己好一些。但是他不讀書了,那些老師也沒有理由來關心他了。

  或許也懶得關注他了,支教的老師每一年離開一批人,然後再來新的一批,他們在這裡教上一年或者兩年就可以在省城找到好的教書工作,沒有人會永遠呆在這個破爛陳腐的鄉野。

  他開始妥協命運,因為在這個落後的村子,和他一樣情況的孩子不少。

  直到江平津的出現,他才知道,他的人生原本不應該這樣的,他的親生母親是一個封建迷信自私自利的人,因為一個邪教道士的話,將他拋棄,送給了江平津的遠房親戚養著,也就是江文兵。

  江嶼眠這才明白,江文兵沒有賣掉自己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找他的親生父母要錢,要更多的錢,而不是人販子手中的蠅頭小利。

  在看到病床上江唯的一刻是他最崩潰的時候。

  他是一個被拋棄的人。他當時15歲,已經什麼都懂了。

  喬蘭月同他的爭執吵的他頭疼,他發現貴婦人其實和張桂花沒什麼不一樣,只是披著一張華貴的皮,她們都是同類人。

  江嶼眠早就學會了用麻木冷漠的目光去看待這個世界,他心思也趨近於偏執,他想:為什麼受苦的是他,他為什麼要救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受過的苦,江唯就應該遭受同樣的苦楚,他才會解恨。

  但他終究不是這樣的人,江唯的眼睛也是淡色的琉璃,疲倦病態,但是看向他是眼睛發出的光芒,他喊他,「哥哥.」

  很輕,他聽的真切。

  是他前半生無比渴求的東西——親情.

  江嶼眠第一次意識到雙胞胎有靈魂牽絆,他的心臟悸動,他在心疼眼前這個虛弱的自己。

  對,就是自己,他從江唯身上看到了脆弱無能的自己。

  轉換思維,他在遭受虐待的同時,江唯也在被病痛折磨。這會不會就是雙胞胎之間靈魂契約,他們同時都在遭受苦難。

  所以,他根本沒有那麼狠的心,對他置之不顧。

  多年後想到這裡,江嶼眠才意識到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偽裝者。

  魔鬼通常都會迷惑人心。

  ……

  ……

  江嶼眠垂眸,微微嘆氣,「當時的我懵懂無知,我對於江唯的感情很矛盾,有過憎惡更多的是可憐。」

  「他的偽裝真的很好。他用了一年的時間讓我放下戒心去接納他和這個家庭。」

  薄執言思索了一下說:「我記得那段時間江遠舟在國外留學,同時也參與江海傳媒在海外的合作業務。」

  江嶼眠點頭,「是,所以江平津瞞著他沒有告訴他江唯生病的事情,要不然江遠舟肯定會回國,在他眼裡,企業利益大於個人,江唯當時在國內小提琴界已經有了一些聲譽。」

  「為了保住江唯的命,為了骨髓移植的排異反應,所以才找到我。」

  「他找我的時候態度很奇怪,好像早就知道喬蘭月找了道士算卦,但是他沒有阻止,一直裝聾作啞。」

  「我的霉運真的那麼強大嗎,足以改變一個企業運轉。」江嶼眠自嘲。

  「怎麼可能,你是我的小福星。如果一個企業因為你而倒閉,只能說是他承受不住你的命格,是他不配你。我的乖寶。」

  薄執言把他的手握在掌心,眼底是駭人的暗沉,帶江嶼眠離開的時候,他不應該給江家錢的,而是讓他破產的。

  但現在為時已晚。

  「不過那一年,我過的很好,各種山珍海味補品燕窩堆在我身上,身體也在那個時候好了一些。」

  江嶼眠也得感謝江唯讓自己逃離那個山窟。

  只不過抽血的頻率過高,他一度處於貧血狀態,骨髓移植只是開端,他的血需要源源不斷的供給給江唯直到他完全恢復。

  蚊子的血包,挺貼切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薄執言捏了一把江嶼眠的腰,「你的身體我就沒感覺好過。這半年為了拍戲偷偷減肥,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最新的檢查報告,你一米七五才120斤,肌肉含量比半年前降低了很多。」

  腰部是江嶼眠最敏感的地方,薄執言一捏,他縮的厲害,「別亂動,我再和你說正經的。」

  手掌從江嶼眠睡衣里伸進去,「你慢慢說,我聽著。」

  老男人半年沒開葷,江嶼眠有些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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