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綿綿軟軟（十）

  第68章 綿綿軟軟（十）

  硝子收到了悟的求助消息, 但是她沒細看。

  意思大致是「救命啊要怎麼和小鬼相處啊小鬼好難哄好累」這種求助，語氣卻總感覺有點炫耀。

  等硝子到悟的寢室時，發現他正在陪變成小朋友的瞳打《捲心菜物語·種植之王②》。

  大夏天, 蟬鳴得厲害, 兩人在空調房裡都穿著逼真的樹套裝, 遠看像一大一小兩棵樹。

  旁邊透明器皿里的香草冰淇淋球和巧克力冰淇淋球快要融化掉了，小朋友面前還有酸奶草莓碗, 她的懷裡抱著脆脆草莓干和吃了一半的飯糰。

  五條悟散漫地叼著根巧克力棒, 戴著黑色圓墨鏡，小小瞳也學著他戴了一副小墨鏡。

  他們正坐在屏幕前玩《捲心菜物語·種植之王②》的雙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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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子一進門就聽見小小瞳呆呆地問：

  「男朋友, 你出門的時候怎麼忘記給我的草莓澆水了呀？」

  悟敷衍道：「你的男朋友為了給瞳建大house在下礦洞挖礦呢, 我記得箱子裡有一個澆灌器, 你安裝在草莓旁邊, 它可以自動給你的草莓澆水。」

  「那好吧。」

  硝子圍觀了一會兒他們兩個打遊戲。

  「男朋友，我給你做了巧克力蛋糕和焦黑的食物，就放在門口那個大箱子裡，記得瓷（吃）。」

  「焦黑的食物是什麼食物啊？」

  「名字就叫『焦黑的食物』啊。」

  「……」

  「瞳, 我吃了，我掉血了。」

  「對不起, 我不知道焦黑的食物不能瓷（吃）。」瞳語氣誠懇充滿歉意。

  「巧克力蛋糕和冰淇淋都可以回血, 做這兩樣吧。」

  「只吃甜品會拉肚子的, 我再給男朋友做一個捲心菜沙拉。」

  悟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可惡，好弱智的對話。

  說起來, 悟對待小鬼的脾氣有那麼好嗎？

  剛上高專的時候，他經常惹歌姬前輩生氣, 還被瞳扔過果實，一副「我才沒有興趣跟所有人搞好關係呢」的桀驁模樣。

  他曾經當著吃不到特供冰淇淋的熊孩子面用鈔能力點了特供冰淇淋, 然後說：「哎呀哎呀，好險好險，差點就吃不到了，讓我猜猜是誰還吃不到哈哈哈哈。」氣哭過熊孩子。

  悟是個任性妄為、對小鬼不太有耐心的傢伙。

  可他也曾主動延長無下限的開啟時間，以過度消耗體力腦力為代價來滿足作為小鬼的理子的心愿，或是頂著一張不良臉認真地給小學生指過路。

  又過了一會兒，小小瞳呆呆地說：「男朋友，我和鄰居凱撒好感度滿格了，他向我求婚了，我要接受他的求婚嗎？」

  悟湊過去拿過小小瞳的手柄，操控著瞳的小人對那個叫凱撒的NPC的告白點了拒絕，並操控自己的小人生氣地跟凱撒打了一架。

  最後，那個NPC纏著繃帶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遠了，背影看上去有點悲愴孤獨，他跟悟操作的小人好感度好像是負數。

  小小瞳歪頭，頭頂扎的小揪揪也晃了晃，她說：「你怎麼揍人家啊？」

  「你的小人不能接受別人的求婚，要結婚也只能跟我的小人結婚。」

  小小瞳為難地看了看遊戲說明書，掰著指頭數好處：「可是跟凱撒結婚的話他還會給我的農田施肥澆水，給我做飯。」

  悟怒摸一把小小瞳頭頂的小揪揪：「沒良心的傢伙！我都為你下礦好幾個小時了！」

  小小瞳摸了摸頭頂的小揪揪，抱怨道：「別摸了，我的小揪揪快散了！」

  硝子靠在門邊：「哈哈哈，悟，不解釋一下情況嗎？不解釋的話總感覺你在犯罪。」

  五條悟：「可惡，硝子，這是瞳啊。」

  硝子：「雖然她確實長著一張簡直就是縮小版瞳的臉……」

  悟跟硝子瘋狂解釋，才保住了自己的清譽。

  「總之就是這樣，瞳明天才能恢復記憶變回來，我正在陪她玩她喜歡的《捲心菜物語·種植之王②》呢。」

  「哈哈，聽上去好像瘋言瘋語，那你為什麼打扮成這個樣子？」

  「瞳可喜歡我這樣啦，她不也很喜歡這樣裝扮嗎？」

  悟穿的樹套裝，光頭套就花里胡哨的，是很大很綠的一團，悟一搖頭，頭頂帶有樹葉的布樹枝就朝硝子打過來，頗有些滑稽，就算他長著一張帥臉，這麼穿也有點像變態。

  旁邊打扮成小樹的小小瞳在悟旁邊應景地點點頭，還不停地偷看硝子，被發現了很有禮貌地說：「漂亮姐姐你好，我是大樹旁邊的小樹。」

  硝子捂臉，半響說不出話來。

  「有點可愛過頭了，那你跟她解釋過她現在的狀態了嗎？」

  「解釋過了，但是要讓一個暫時沒有成年記憶的小朋友相信自己其實已經十八歲了其實很難吧，我才把瞳哄好呢。」

  原本專注於做草莓蛋糕的小小瞳忽然扯住悟的衣袖說：「我理解的，男朋友的意思是，我其實已經十八歲了，但是我現在變小了，只有以前的記憶？」

  悟：「哼哼~就是這樣~瞳真厲害~」

  聽完誇獎的小小瞳害羞得撓了撓頭，頭上生出了小花。

  硝子：「就這個被誇獎後高興的樣子，確實一模一樣……」

  雖然瞳嘴上說著理解，卻仍然時不時望向門外，她不能理解為什麼十八歲後哥哥就不來接他了，打遊戲以前還試圖用一把種子賄賂男朋友讓哥哥來接她。

  等發現自己幾個小時都見不到哥哥之後，似乎有點失落，但仍然乖乖的，坐著侷促地摳了摳手。

  她脖子上變小的項圈完全沒有反應，跟死了一樣。

  硝子和悟把小小瞳的反應都看在眼裡。

  說起來，四五歲的瞳，是「殺人鬼」在養啊。

  四五歲時的小小瞳似乎有嚴格的作息表，嚴格的營養攝入，十點一定要上床睡覺，每周有固定的玩耍時間，小孩是容易打破常規的頑皮鬼，瞳卻像是花草一樣被打理得很好。

  對，用打理花草，來形容「殺人鬼」撫養小小瞳，既貼切，又略微地感到有種不太舒適的古怪感覺。

  硝子：「悟四五歲的時候有這樣等過誰嗎？」

  悟淡淡地說：「有啊，等得我抓心撓肝。」

  「我會時不時用六眼去看準備刺殺我的雜魚詛咒師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動手。但他們總喜歡晚上才來，還覺得騷擾戰術或者特殊天氣就能削弱六眼，煩得我幾天都沒睡好覺。」

  「真是可憐呢，之後呢？」

  「後來我就學會了主動湊到他們面前，早點解決那些傢伙早點完事，不讓他們晚上再來擾人清夢。」

  「硝子你呢？」

  硝子平靜地說：「沒什麼好說的，大概是沒有的吧。」

  悟看了她的表情拉長語調：「誒——」

  「這個時候體貼的傢伙應該轉移話題。」

  「我才不要呢，只有傑才會那麼做吧。」

  「傑在這裡的話，應該很會照顧瞳吧？」

  「說到傑，」悟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來：「瞳頭上這個心型的小啾啾就是傑扎的，厲害吧？」

  小小瞳配合地擺起姿勢來，就是這個心型的小揪揪經悟剛剛那一摸，快散了。

  傑居然會扎心型的小揪揪啊？

  硝子還以為傑不會扎小孩子的揪揪的。

  硝子：「真驚人，他居然還會來這裡。」

  「沒有，是我抱著瞳出去購物時和見到了傑。」

  「哈哈哈那他怎麼沒有報警把你抓起來。」

  「他現在看見我就皺眉，一開始他戴著墨鏡黑口罩黑帽子，我都沒認出來，在遠處看我給瞳買衣服選了半天，然後實在受不了我的審美，湊過來對我說『你這個變態』。」

  「他給瞳選了漂亮的小衣服，可惜瞳還是最喜歡我選的這套小樹套裝哈哈哈哈，正所謂不忘初心，傑給瞳扎完了心型的小揪揪就準備走了，我問他哪裡學的，他說為了哄菜菜子和美美子學的。」

  「啊，就是那次，你們在那個村落里從籠子裡救出來的兩個小女孩？我記得她們已經給正常的咒術師家庭收養了，好像過得還不錯，傑還會經常去看她們啊。」

  「她們簡直就是傑的小迷妹，張口閉口夏油大人，可不待見我啦，果然我還是不喜歡小鬼。」

  小小瞳還是時不時望向門口，她低頭，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小小瞳開始打瞌睡了，頭一晃一晃的。

  然後她驚醒，擡頭看了看頭頂的鐘表。

  瞳：「九點半了，要準備睡覺了。」

  瞳給額頭別上樹葉發卡，搬個凳子去洗浴間主動洗漱，她先讓漂亮姐姐幫忙拆掉她的小揪揪，把頭髮放下來，洗得香噴噴之後，擦臉擦手，最後上床。

  悟把瞳臥室里的「殺人鬼」玩偶塞進她懷裡，她似乎很喜歡。

  硝子：「按照瞳的記憶來說，一直照顧她的大人忽然有一天不在了，也完全不哭不鬧的嗎？反應是不是太過遲鈍了。」

  悟疑惑地說：「這是需要哭鬧的事情嗎？在不在都沒差吧。」

  硝子：「忘記你本身也是個問題兒童了。」

  晚上是硝子和小小瞳一起睡的，不過第二天硝子起得有些早，給了小小瞳嫩嫩的臉蛋一個吻就出門了。

  等硝子回來的時候，發現變回來的瞳，還是和悟一起穿著樹套裝在那裡打《捲心菜物語·種植之王②》。

  瞳對著遊戲屏幕撕心裂肺地說：「我怎麼可能會在冬季種了草莓！！！還澆死了蘋果樹？我的收成……」

  悟心虛地說：「是小小瞳乾的。」

  明明昨天三點還看見你在打這款遊戲啊，悟。

  半夜起來看到悟房間門開著，發現他在遊戲裡給蘋果樹澆水的硝子，無語地在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