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內之事
2024-09-13 18:23:40
作者: 傾海酒
第22章 分內之事
喝完酒聊完天,空中明月也已西斜。
姚月便向楚留香告辭,說是時候回去了。
子時已過,江邊萬籟俱寂,周圍的漁船也盡數熄了燭火,確實是該入眠的時間。
楚留香和姬冰雁坐在甲板上,目送她的背影一路飛掠過江面。
等那片潔白越來越小,最終隱入夜色之間,姬冰雁才感嘆出聲,道:「邀月宮主的姿容,確實是更勝白姑娘一籌,恐怕白姑娘自己見了,也得承認。」
楚留香就笑,說她遲早會來見的。
「那還不是怪你?」姬冰雁嘖了一聲,「當日在關東,丁家少爺誇她可堪第一美人,在場所有江湖人都齊聲應和,只有你不開口,然後被她盯上,問你莫非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
楚留香還是微笑,但語氣卻有些無奈。
她說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我這個人優點不多,要是連實話都不說,那簡直一無是處了。
「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夠朋友。」姬冰雁轉著眼珠,「我就不一樣了,所以……」
她看向已經醉倒在一旁的胡鐵花,示意這個人就由你處理了。
然後自己迅速鑽入了船艙。
楚留香只好摸摸鼻子走過去,將人扶起。
另一邊姚月按原路回到自己包下的客棧,本想從出去的那扇窗戶進去,結果到了才發現,那扇窗已經從裡面關上了。
姚月:「……」
本著不破壞客棧財物的心情,她沒跟這窗戶較勁,而是繞到正門處進入。
然後她就看到了端坐在客棧大堂內的憐星。
憐星只是坐在那,沒喝茶沒飲酒,安安靜靜地閉目養神。
但他帶出宮的那兩個侍衛,以及跟隨姚月出門的花統領等人,此刻卻是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他們見到姚月回來,相當驚喜。
「大宮主!」花統領第一個喊出聲,「您總算回來了!」
這一出聲,憐星也睜開眼,朝她看過來。
他先前的表情極冷峻,但看到她,又瞬間變得柔和,輕聲慢語地喚了一聲姐姐,又問:「姐姐去哪了?」
「跟一個朋友喝酒去了。」姚月說,「順便去她的船上賞了賞月。」
「船上?」憐星恍然,「難怪尋遍了這附近的街巷,都沒有看到姐姐的身影,原來是去了船上。」
姚月一邊往裡走,一邊有些不解道:「怎麼了,是有什麼急事要找我嗎?」
憐星搖頭,說只是擔心姐姐罷了,畢竟此地不是繡玉谷,對他們來說,算得上人生地不熟。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又開始在弟弟和手下面前裝腔作勢,「這江南之地,還沒有人能拿我如何,我能料理水陰,就能料理別人,區別只在於我想不想罷了。」
她說到這裡,憐星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倏地起身,彎腰朝她一拜,道:「尚未恭喜姐姐神功大成。」
二宮主都拜了,移花宮的侍從們,當然也跟著一起:「恭喜大宮主神功大成!」
姚月:「……」要不是包了一整棟客棧,我真怕你們嚇到路人。
「無妨。」她抽著嘴角,繼續裝逼,「這本就是早晚的事。」
憐星聞言,終於直起腰來,侍衛們也隨之起身。
姚月便又道:「很晚了,各自休息罷,明日回宮。」
她說完,就徑直朝樓梯走去。
憐星跟在她身後,她也沒在意,只當他也準備上樓休息。
但剛到二樓,憐星又小聲叫了一句姐姐。
姚月回頭:「又怎麼了?」
只見他半邊身體倚在牆上,本就空曠的衣袖褲腿折在一處,讓那殘疾的手腳無處遁形。
低眉順眼,好不可憐。
姚月不免有些愧疚。
雖然他的殘疾不是她這個半路穿來的姐姐造成的,但自己多少可以對他態度好點啊。
於是努力放緩語氣再問:「你可是有話說?」
憐星便擡眼望向她,道:「姐姐之前便練到了第九層,為何不與我說?」
當然是怕刺激你啊,姚月想,我吃飯喝水一樣心無旁騖地突破了,你卻連第八層都還沒練到,我告訴你幹嘛,讓你心態崩潰更練不下去嗎?
「我也是偶然之間突破。」她說,「先前不是說了麼,這原本就是早晚的事,更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特地告知旁人。」
「我如何能是旁人?」憐星反問,「我是姐姐唯一的親人。」
姚月:「……」他怎麼好像真的很委屈?
「你是我弟弟。」她還是決定安撫一下,「而且你也練明玉功,我不告訴你,還有一個原因是不希望你因此貪功冒進,急於求成,你不懂嗎?」
憐星怔了,似乎是沒想到,她不告訴自己,還有這樣一層緣由。
看他愣住,她立刻趁熱打鐵:「急於求成的滋味我已嘗過,我不希望你也嘗一遍。」
當時她醒過來,不是他說的麼,練明玉功最忌心火旺盛,若無法平心靜氣,便極有可能走火入魔。
顯然,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眼睫一顫,重新垂下頭去。
「我心浮氣躁,遲遲突破不到第八層,姐姐是不是對我很失望?」他小聲問。
「倒也談不上失望。」她不好安慰太過,不然就是打之前的自己臉了,只能換一種說法,「只是你之天賦,若只停留在第七層,的確可惜了些。」
憐星說我明白了。
姚月:「那就去休息罷,明日還要上路回宮。」
說到這,她自覺已經盡了做姐姐的責任,便也不再管他是何反應,直接往三樓走去。
而他留在原地,許久未動。
第二日一早,姚月很早醒來,聞到房間裡還留著一絲酒氣,想了想,讓客棧送了幾桶熱水上來,準備泡個澡再出發回移花宮。
客棧不敢怠慢,火速燒完水送到三樓,還順帶送來了半籃洗淨的花瓣。
姚月以為是花統領特地跟他們交待的,還誇了一句這花洗得不錯,讓送水的小廝去問她的侍衛討賞。
結果這小廝說,花不是他們備的,也不是他們洗的。
「是那位手腳……呃,反正就是那位公子一個時辰前交給我們的。」小廝說,「他說若是您醒了問我們要熱水,就把這個一道送上來。」
小廝沒說出來的那句對手腳的形容,自然是殘疾。
畢竟那是憐星身上最顯著的特徵。
姚月一陣無言,心想我昨晚的意思難道不是讓他勤勉之餘不要心急嗎?
怎麼他又開始做男僕!
「我知道了,這沒你的事了。」她沖送水的小廝擺手,「你下去吧。」
小廝本來就有點怕她,聽到可以滾了,忙不疊離去。
姚月泡了個澡,又找了件乾淨的衣服換上,簡單束完發,才終於下樓去。
花統領已經在二樓替他們姐弟擺好了早飯。
憐星就坐在楚留香昨晚坐的臨窗位置,正眺望著江面等她。
她走過去,掃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他眼下一片淡青。
媽呀,他不會為了做男僕一夜沒睡吧?
「姐姐來了。」先開口的還是他,面上掛著淡笑,語氣也溫溫柔柔,「等用了早飯,咱們便可啟程了。」
「嗯。」她去到他對面坐下。
拿起碗筷之前,姚月想了想,還是決定勸一勸他。
她說出門在外不比在宮中,有些舊例不是非遵不可。
「你自己好好休息要緊些,不必特地花功夫討我高興。」
「只要能讓姐姐高興,這點功夫不算什麼。」他說,「何況姐姐在宮中時,沐浴所用的花瓣,也都是我負責清洗的,這原是我分內之事。」
姚月:「……???」
啊?!真的假的?!
這不是大宮主二宮主吧,這真的是大小姐和男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