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還活著嗎

  第四十三章:還活著嗎

  睜開眼，外面的天空已經掛上了夜幕，夏日已經要過去，現在的晚風多是涼意，吹的人一個激靈，睏乏隨之溜走。

  手機上，很多人都給他發了消息。他回復了姐姐的消息，隨後關上手機，坐在了電腦面前。

  他說自己死期並不是戲言，他很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態。

  死神卡牌對他來說可不是簡單的紫卡那麼簡單，雖然失去一張紫卡來了一張金卡看起來很划算。但金卡的負荷太嚴重，他從擁有第一張金卡的時候就隱隱有感覺，自己的身體恐怕接受不了再一張的金卡。

  而死神卡因為可以掌管生命，還能緩慢修復他的損傷，是在他的卡牌里最主要的，也是穩定他這麼多年情緒的根本。

  如果不是死神卡在消失前給他反饋的能力，他現在已經被卡牌毀去的能量壓榨的快死了。

  他想想，打開電腦里一個秘密文件，裡面已經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字，從第七作戰隊的未來發展和大隊長、小隊長的介紹，都非常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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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總督，陳茗樾不知道自己會什麼時候死，也不清楚什麼時候自己要死。為了避免離開他這裡陷入混亂，也為了下一任總督可以更快的接手，歷代總督都會準備個文件。

  可以說，這份文件不僅交代了隊裡的大小事，也交代了他的所有隱秘，和一些沒有對外人說過的事情。活著的他為了自己選擇隱瞞，死去的他也就沒有必要隱瞞這些信息，反正他也沒有怕牽連的人。

  如今他的身體抱恙，這個文件也要重新更新，他緩緩在裡面寫下了一個名字，隨後打出一段長長的話。

  其實，關於2300年第一次被吸入裂縫之後，長達半年的失蹤生活，我在回來搜魂檢測時有所隱瞞……

  陳茗樾頓了頓，十指在鍵盤上敲動，繼續寫：關於屏蔽搜魂這個能力，我是意外在智獸的世界得知，他們同樣是一個發展強大的王國。我們遇到的那些，是王國派出來的一部分的軍隊，他們在之前其實並不是……

  「叩叩叩。」

  陳茗樾瞥到手機的信息提示，微微皺眉，但還是很快的關上電腦界面，道：「進來。」

  凌晨一二點才來敲門，看來這兩天冷靜的還可以。

  聽到裡面的聲音，金九升反而有些不敢進去了，他在門口愣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推開門。

  陳茗樾還是一如既往地在電腦面前處理工作，金絲眼鏡上映出電腦的光芒，遮住了他眼裡的思緒。

  甚至他都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他，因為他的神情動作一點變化都沒有，比第一次見面還要冷淡，冷漠至極。

  「陳茗樾。」金九升喊。他一直等到現在，直到看見辦公室的燈打開，才確定他睡醒了。

  陳茗樾移開目光，輕輕的道：「嗯，身體恢復了？」

  金九升在裡面死了一次，消耗的可不少。

  「感覺還行。」金九升的身體雖然沒什麼傷害，但是能力降到了最低，他現在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了。

  可他並沒有什麼怨懟，對於陳茗樾殺了他這一點有的僅僅是疑惑。

  「我還以為我真死了。」主動說起這個話題，金九升有一點忐忑。

  陳茗樾：「我以為你來找我之前，已經做好這樣的準備了。」

  因為這一次死亡，金九升想起了很多事。

  難怪他一開始就覺得陳茗樾很熟悉也很喜歡，他本來以為會是小時候和他一起長大的原因，誰知道在他們分開後，他們竟然還見過。

  他在八年前和他相遇，之後死在裂縫裡。

  在死之前，他把陳茗樾送走，但是自己卻被陰氣入體，異變嚴重，被智獸同化後失去了理智，他告訴陳茗樾讓他殺了自己，陳茗樾同意了，但之後他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想來，自己應該是死了的，從來不會有人懷疑他們對智獸的仇恨。他和陳茗樾曾經都說過，如果他們真的有人被同化，那一定要殺了對方。

  讓他們以智獸的身份活著，那是對他們的折磨。

  等他有意識、再次醒來就回到了家裡，之前的一切經歷變成了腦海里沒什麼特色的高中生活，他過著和普通的富二代沒什麼兩樣的生活，每天都在渾渾噩噩中，找不到自己的喜好，偶爾還會做一些中二的夢。

  爸爸媽媽對他變得有些冷淡，還有點陌生，周圍沒有了熟悉的人，身邊的一切都好像變了。

  直到他的家被智獸襲擊，他的能力被第七作戰隊發現，再次見到了陳茗樾。

  「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金九升現在一頭霧水，「我當時的情況污染很嚴重，不可能活下來，就像這次一樣，我進入裂縫就會重新被污染，沒有一點理智。」

  陳茗樾不意外他的發問，可以說他的疑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對曾經還記得多少？」

  金九升道：「死之前的一切都記得。」

  陳茗樾眼神很淡：「都記得？那你怎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是陰氣入體異變，被我救回來，但是被他們拋棄的人。」

  他的這句話讓金九升覺得不太對，想問，但陳茗樾卻不願意回想當年的事情了，既然他不記得，他也不想去煩他，乾脆冷淡的：「嗯，你是被污染了。不過後來我拜託能力者治療，污染是消散了，但因為你的能量消耗過大，能力等級倒退，能力直接消失，隊裡就給你安排了普通人的退休生活，洗去記憶重新生活。」

  「讓你回到你的父母身邊，重新過回普通人的生活。」他道，「不過因為你能力的問題，身體也停在了十八歲的時候，長不大了。」

  難怪……難怪他會把陳茗樾忘掉了，原來是自己已經洗了記憶了。

  腦子裡亂糟糟的，金九升頭痛的抹了把臉，像是一瞬間經歷了很多，原本浮躁的心態也沉穩起來，笑嘻嘻的眼神全被迷茫代替。

  縱使陳茗樾特意給他留了一天時間冷靜，金九升也沒有捋清楚自己的腦子到底怎麼回事。或者可以說他從一開始就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一切在他被陰氣入體後，都變了。

  甚至雖然陳茗樾對他的說法非常真實，也都能合得上，但他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他的記憶消失，但是為什麼身體會回到十八歲？而且，他可是剛剛死在了裂縫裡的，現在為什麼還活著？

  陳茗樾為什麼這麼果斷的殺了他，他那時候的狀態，明明就是陰氣入體，異化不可逆轉了。但是現在的自己卻又是人類，這一點他敢肯定知道的人只有他們兩個。

  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選擇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一個智獸。被異化的人並不止他一個，沒有聽說有哪個是能被救回來的。

  雖然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金九升沒有辦法知道，陳茗樾不想說他也不會強求，更何況，現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雲泥之別，陳茗樾不想說的，怎麼也不會讓他知道。他從來都很清楚絕大部分的事情只有自己有能力了，才能有資格知道。

  陳茗樾沒給他想太多的時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既然你恢復記憶，你的能力也會很快恢復，我不強留你在這，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以你的經驗，你可以過得很好。」

  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快讓金九升接觸到裂縫，他原本的想法是解決了一切隱患之後，再允許他進入裂縫。到時候發生的事情他也有辦法保全他。可惜意外來的很快，他只能這麼選擇。至於不讓他進裂縫也不可能，金九升對智獸天然有強烈的恨，只要裂縫開了，他一定會想辦法進去。

  這是以前每一次出任務不讓他去，最後都能在裂縫裡看見他的原因。

  陳茗樾這麼說著，可是放在鍵盤上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縮了回去，指節用力的扣著桌角，藏住他不那麼平靜的內心：「等你的能力等級恢復之後，上頭會重新記起你曾經的戰績戰功，你很快就能成為下一個總督。」

  金九升擡頭，看著冷淡的青年忽的對他一笑：「最年輕的總督，這是你曾經的夢想。」

  他恍然，對哦，他最開始的夢想，就是當保護一方的總督。

  那時候的作戰隊沒有這麼多，總督也只是v6等級的能力者，無論是從地位還是能力來說，總督都是強大的代名詞。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想成為總督嗎。」

  陳茗樾漠然：「我不清楚。」

  小時候的金九升明明說他想當總裁，當可以繼承家業的有錢人的。小時候的他嬌氣又任性，所以在隊裡看見金九升的時候，陳茗樾說不清自己是難過還是欣慰。

  特別是第一次兩人聯手打了勝仗，從裂縫裡逃出來後，他們坐在一個個戰友面前，金九升說他想當總督的時候，當時的陳茗樾由衷覺得他變了很多。

  金九升看他：「因為很多……能讓家人衣食無憂、能至少自己決定生死、能擔起總督的責任……但是也想保護你，讓當時能力只是低等級的你好好練習，不至於那麼多的新人在懵懂的時候進來如此危險的地方，最後只有寥寥無幾的人活下來。」

  一百個人，一百個新人，最後活下的，不過一手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