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第九章

  第09章 第九章

  說不定只是個樂於助人的好人？看到天黑了還有小孩子一個人在街上不安全，所以把人拖回來了？手拖流血了都一點沒察覺到。

  反觀告狀的白瀨，身上甚至一點灰塵都沒有，此時跳腳的模樣像個矯揉造作的小丑。

  「羊之王。」白川星羽開口說了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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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缽街是白川星羽從未踏足過的全新地圖。

  層層疊疊的破敗房屋，一間擠著一間，好像是想把隔壁擠下去一樣互相較勁，不僅僅是人與人要爭奪資源，就連房子也在爭搶地盤嗎？

  散發著腐臭的水塘和紛亂如麻的人心，似乎就是組成擂缽街的重要材料。

  老頭子也特意叮囑過他別往這邊來，說這裡是下賤平民的棲息地，他們去了只會被吸走精氣，最後帶著一身污濁的黑水跑出來。

  但不管是自己送回來的小孩，還是面前這位『羊之王』，光是從穿著來看就和躲在陰暗處的老鼠有很大的區別，精神面貌也很好，不像是失去親人流離失所的孩子。

  強大的力量讓『羊之王』輕鬆就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甚至於還有精力去照顧一群聒噪的小鬼，並且照顧的很好……

  ——

  被少年的聲音喚回，中原中也反應了一會兒他的話，心中那點稀薄的自尊心又開始蠢蠢欲動，然後就像之前和所有羊以外的人說的那樣，他依舊拒絕了『羊之王』這個稱呼。

  「我不是什麼『羊之王』，只是手裡有一副好牌罷了。」

  伴隨著強大力量一同而來的是——身為強者的使命感。

  他不是領頭人，不是王，只是一個能夠庇護弱者的強者罷了，是他的工作、職責，絕對不能是向下的統治。

  中原中也還想繼續問些什麼，白瀨卻先一步大剌剌的喊了起來，「沒錯，他就是羊之王，實相的話就快點求饒，我還能讓中也下手輕點。」

  高傲的神情讓人不禁感嘆，這是哪家的熊孩子跑出來了。

  「……」

  「……」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開口的打算，黑髮少年的視線放在叉腰不可一世站在後面的白瀨身上，雖然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中原中也就是感覺對方在嘲笑他。

  羞惱的情緒上頭，他避開白川星羽的視線往旁邊走了走，將身後的白瀨暴露了出來。

  思考了一會兒，白川星羽一拍手，恍然大悟道：「這樣啊，還以為你才是『羊之王』呢，氣勢很到位。」如果剛剛那番話不是躲在別人身後說的就更像了。」

  「哈？」

  「行了。」聽出他話里的嘲笑之意，中原中也阻止了還想繼續拌嘴的白瀨。

  「因為抓到他偷錢包，我才把他帶回來的。」

  突然來這麼一句，對面兩人都愣住了，隨即就吵了起來。

  「白瀨！不是發誓過不會再去偷東西了嗎？！」

  「呃，只是一兩個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又不會被發現的……」毫無說服力的話，最後自己都越說越小聲了。

  「麵包，也是我給他買的。」

  不服管教的熊孩子，就該當著家長的面告狀，好在這位家長看起來是個明事理的，兩人精彩的表情，看得白川星羽心情舒暢了不少，頭都不怎麼痛了。

  現在也知道了他並無惡意，只是單純的送白瀨回來，還給買了個麵包，中原中也剛才對他的警戒徹底消失了。

  「比起麵包……你的手看起來不怎麼好的樣子，要不跟我回去，先幫你處理一下？」

  不對不對！他在說什麼！？對面是黑手黨他還跟人說這種話，看著就是個金貴的小少爺肯定會嫌棄的，說不定連基地的繃帶都嫌髒。

  到底在說什麼傻話啊！

  垂眸看向自己身側的手，白川星羽才發現手臂上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裂開了，血流了一地他完全沒發現，看了看狀態欄，血量已經快降到百分之五十了。

  這玩意低於四十就會強制他進入休眠，直到血量回升到五十以上，還好被提醒了，不然他回家走一半就得流血過多死在路上。

  難怪頭不疼了，原來是快暈了。

  話說，系統都不提示的嗎？

  「我以為玩家您有自己的節奏，所以不敢打擾。」

  「……」

  ——

  「中也？！這可是黑手黨的人，你管他做什麼？我是不會同意你把他帶回羊的！」

  真的有人能忍受一驚一乍的小孩在耳邊發瘋嗎？

  至少白川星羽是忍受不了的，小孩的嗓音本就尖銳，加上周圍很安靜，對他來說簡直是折磨。

  白瀨不敢出來和他正面對抗，於是又躲在了『羊之王』的背後用眼神攻擊他。

  白川星羽不是很想去，他不知道這些羊崽子是不是都這樣偏激，要吃人的眼神雖說毫無殺傷力，但存在感太強他會覺得不自在。

  可按照這個掉血量來看，不快點處理的話，他大概率會倒在大街上，到了半夜說不定會在屍體堆上醒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會讓身上一整個月都散發洗不掉的死人味的。

  幹過兩次收屍體的工作，僅僅兩次就讓他記憶猶新，那股味道說是將穿過的臭襪子扔進鍋里，再加上早就過期的調料熬煮三天三夜後的精華也不為過。

  他需要治療！！！

  爭吵無果，中也一直用對方給他買了麵包來壓他，白瀨只好妥協，挎著臉走在最前面，三人一起朝著羊的基地走去了。

  看著他吊兒郎當的背影，白川星羽微微轉頭，同身邊跟他說抱歉的少年說道，「你的小羊崽貌似完全不服管教。」

  「小羊崽是什麼鬼啊……」

  ——

  看到跟周圍建築相同樣貌但面積卻格外大的房屋時，白川星羽就知道羊的基地到了，剛好在踏進那一片的前一秒，血量降到了百分之三十九，他另一腳還沒落地就直直朝著破爛的木地板栽下去了。

  「喂喂！！！」

  『羊之王』看上去是個好人，肯定不會幹出把他扔出去這種沒良心的事的，既來之則安之，沒躺在大街上已經很幸運了，就這麼睡吧。

  *

  「怎麼辦啊中也，他還沒有醒，乾脆放到外面去吧？萬一港口黑手黨找上門來可就麻煩了。」

  「如果以為是我們幹的就遭了。」

  「所以說，直接扔出去就好啊。」

  「我早就說過不要把人帶回來。」

  「……再等等吧，一個小時後不醒，我就把他扔出去。」

  ？？？

  腦袋昏昏沉沉，眼睛還沒有力氣睜開，白川星羽剛恢復意識聽到的就是中原中也的聲音，說要把他扔出去。

  身體已經恢復好了，血量在逐漸回升，再緩緩他就能起來。

  關上門，中原中也嘆了口氣，揉揉發脹的腦袋，他轉頭對上了一雙純黑的眼睛。

  白川星羽不知何時醒來的，躺在床上側頭看著他的方向，然後又說了一句不久前說過的話。

  「你的小羊崽貌似完全不服管教。」

  偷看被抓包，白川星羽將頭扭回去，看著缺一塊少一塊的瓦片房頂，又擡手看看上面乾淨的繃帶，最後從床上坐起來拿了搭在一邊的外套。

  摸著空蕩蕩的口袋，他什麼都沒說，穿上外套走近中原中也。

  大概是有些緊張，他向後退了兩步，背靠在門板上，「既、既然醒了就快點離開吧，傷口都幫你處理好了。」

  白川星羽點點頭，思索片刻還是從另一邊的兜里摸出了一顆軟糖放在他的手心裡。

  「謝謝。」

  用來以防萬一的現金大概是被那群羊崽摸走了，包里只剩下這個，中原中也是個好人，光口頭感謝多少有些不禮貌。

  「啊？哦哦，不客氣。」撓撓頭，中原中也側過臉，髮絲垂落下來擋住他有些發紅的耳朵，「那什麼，我剛剛不是真的要把你扔出去，要是沒醒得話，我是打算把你弄去診所的。」

  第一次被感謝了，對方還是陌生人，雖然謝禮只是一顆軟糖，但對中原中也來說也是稀奇的經歷。

  是個天真的大好人啊。

  「我知道了，謝謝。」向他要了紙筆，白川星羽寫下了自己出租屋的地址，「如果遇到麻煩，可以來這個地址找我。」

  「沒人得話，就去樓下的便利店說我名字，老闆會幫你打電話的。」

  和貪婪的小羊崽待在同一個屋檐下，想來遲早會出事。

  送走了這位奇怪的mafia，中原中也拿著手裡寫有地址的紙條，還是將東西放在了枕頭底下。

  有事他當然不會去求助黑手黨，不過還是要以防萬一。

  但他沒想到，萬一來得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