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084

  由孫如磐打電話詢問過許喬的狀態, 安全部將發布會定在了當天傍晚五點。

  考慮到論壇上已經有了關於周誠回歸二校的帖子，這個時間其實已經有些晚了，繼續推延的話, 得不到官方解釋的基地又得亂一場。

  結束通話, 許喬終於有了緊迫感，獸化治療相關她胸有成竹, 可她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大場合。

  蓮花跳出來，興奮地提建議：【穿你最喜歡的那條綠裙子，我插在你頭上。】

  許喬：「……」

  她尷尬地看向坐在旁邊的秦池。

  秦池剛要開口, 許喬提前警告道：「不許你陪它起鬨。」

  秦池沉默兩秒, 道：「我記得你穿過一套黑褲白襯衫的套裝, 很適合這樣的場合, 簡潔大方。」

  許喬立即去樓上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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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花留在客廳的青缸中, 朝沙發上的男隊友表達不滿：【黑白套裝一點都不好看，下次你不要建議了。】

  秦池學火龍那樣，借它的水流回應：【今晚的發布會非常嚴肅, 穿綠裙子會讓許喬承受不必要的非議，不過許喬長得好看, 我相信就算穿正裝，今晚她也會是發布會上最引人矚目的那一個。】

  蓮花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 高興了：【好吧, 下次有機會再穿綠裙子。】

  大概五分鐘左右，許喬下來了，黑白套裝, 長發簡單地紮成了馬尾。

  她眼眸清黑, 嘴唇紅潤，是很明媚動人的長相, 性格卻是溫柔謙和的，這麼一穿就更加凸顯了屬於治療師或科研人員的知性氣質。

  見秦池已經穿好黑色西裝外套，許喬收起蓮花精神體，笑道：「走吧。」

  兩人先去實驗室與呂春團隊匯合，再一起前往發布會現場。

  發布會還沒開始，一行人被引去了休息室，許喬跟在呂春身後，進去前往後看，發現秦池停在走廊一側，遞了一個他就在那裡等的眼神。

  許喬沒時間多想，跨進休息室的瞬間，她往裡一掃，一下子看到好幾張在電視上見過的熟面孔。

  元帥林烈、副元帥孫大貴，安全部部長孫金湯，二校校長魏堅，以及同屬於安全部的孫如磐、林世新。

  許喬的心跳頓時加快了。

  孫如磐笑著迎過來，給雙方當介紹人。

  呂春與兩位元帥早就是老熟人了，對他們而言，這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見面，不需要客套。

  輪到許喬，面相端肅的林烈朝許喬伸出手，讚許道：「我聽呂教授說了，這次的獸化事件能順利解決，你是大功臣，我為基地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才感到驕傲。」

  許喬努力維持鎮定：「您過獎了，我只是誤打誤撞先接觸了精神世界，全靠呂教授信任才得以開展更多的實驗。」

  孫大貴在旁邊笑道：「傻孩子用不著謙虛，你可是咱們基地的第二個S級治療師苗子，當得起人才倆字。」

  無論是這張給人滿滿安全感的臉，還是孫負山那邊的關係，許喬在孫大貴面前都輕鬆多了，笑道：「不一定能升到S級的，您先別抱太大希望。」

  孫大貴：「肯定能升，不光你，還有小山他們，只要呂教授能找到加快你們提升速度的訓練方法，我願意親自給你們當教練。」

  許喬：「……」

  孫如磐：「您這是開玩笑嗎，明明是嚇唬人，許喬過來，坐這邊。」

  接下來的半小時，主要是兩位元帥詳細詢問了獸化相關的內容，後來林烈有事先走了，孫大貴陪著眾人出席發布會。

  傍晚五點，發布會在基地各大頻道準時直播。

  中心區一棟別墅，趙風與四個隊友坐在客廳一起看的，五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許喬臉上。

  普普通通的正裝，被那張明媚漂亮的臉襯出了另一種撩動心弦的味道。

  然而沒有人敢再拿許喬開玩笑，特別是當著趙風的面。

  發布會分兩部分，前面是安全部與呂春、許喬就周誠獸化現象做的陳述報告，後面是記者提問。

  呂春從容不迫，許喬也很快從最初的緊繃變得鬆弛下來，回答時面面俱到且用詞準確，不留任何誤解、曲解的空間。

  整場發布會總結下來，就是宣布了獸化這種新病症，提出三種治療方案，並呼籲有獸化症狀或是心理治療需求的民眾及時去呂春實驗室就診，基地醫療協會也會在治療師間開展培訓，爭取儘快栽培出一批專業能力過關的精神領域治療師。

  結束後，褚凌關掉電視，問趙風：「隊長，你要去看看嗎？」

  趙風垂著眼，仿佛沒聽見。

  另一個隊友道：「風險太大了，萬一治療師技術不過關傷了精神體與晶核，事後找他們賠他們都賠不起。」

  褚凌：「可許喬已經治好了周誠，她一個剛升A級的治療師都能做到，呂教授等人肯定更沒問題，實在不行就找許喬，怎麼都是老同學一場，她不至於不幫忙。」

  去不去都有道理，四個隊友齊齊看向趙風。

  趙風這才道：「再說吧，我也沒周誠那麼嚴重，這兩個月不都好好的。」

  三環。

  蔣家，蔣母看完發布會，回想許喬大大方方坐在一圈大人物中間的畫面，別提多後悔了，抱著一絲希冀看向正要走開的兒子：「小銳，你跟許喬真的沒可能了嗎？我知道上次見面是我態度不好，你看我帶著禮物誠懇地去找許喬道歉解釋清楚……」

  蔣銳跟平時一樣，沒什麼表情地道：「不用了，之前就是我一廂情願，現在我放棄了，您也不用去打擾她。」

  知道許喬原來那麼優秀，還能在電視上看到她，或是在論壇上刷到她的消息，於他而言已經足夠。

  .

  吃過官方準備的晚宴，許喬去呂春實驗室領了一堆論文資料，這就隨秦池回了平安小區。

  兩座小院裡還種著菜，許喬再不用木系異能澆灌，幾樣蔬菜可就要變異了。

  夜幕已經降臨，她站在小院裡又是澆異能又是澆水的，沒覺得累，只覺得身心輕鬆。

  輪到陸家這邊，秦池打開窗戶，將手裡的拖把放在一旁，問她：「你那邊要我幫忙嗎？」

  幾天沒住人了，房間裡積了一些灰塵，雖然用異能也能清理，但自己居住的地方，秦池更習慣動手。

  許喬：「不用了，我現在就需要多做一些體力勞動好放空大腦。」

  秦池看看手環，快八點了。

  等許喬結束小院的工作，順著敞開的窗戶往裡看去，就見秦池取下掛在牆壁上的掛畫，正在擦拭相框上的浮塵。

  許喬再掃眼客廳里布置得溫馨好看但邊邊角角收拾起來也更費事的各種大小家具，笑道：「我覺得我會比你先忙完。」

  秦池扶著掛畫看過來：「那你忙完了，過來幫我？」

  許喬：「……晚安，對了，球給我。」

  秦池去了趟書房，再隔著窗把金球遞給她：「晚安。」

  當許喬擼起袖子打掃房間時，次臥裡面，火龍主動跟蓮花聊了起來：【許喬要寫完論文才看我，你想不想先看看？】

  蓮花：【如果你長得太兇，或是太……有特點，我會忍不住告訴她的。】

  火龍：【我不醜。】

  蓮花：【現在還早，你自己待著吧，我去幫許喬。】

  它可以幫許喬洗抹布，可以幫許喬擦桌子，還可以幫她沖洗、乾燥地板。

  蓮花走了，火龍百無聊賴地晃起了金球。

  忙了一個小時的房屋清潔，許喬洗個澡就睡覺了，不訓練也不思索，在熟悉的床上睡得特別香。

  第二天秦池去二校上課，許喬在家寫論文。

  許喬對獸化領域有興趣，又是她發現與攻克的一個難題，真的寫起論文來反而覺得是種享受，查查資料修修改改，一點都不覺得麻煩枯燥，當天就寫好了，信心滿滿地發給呂春，再被呂春返回來，標記了密密麻麻的批註。

  許喬：「……」

  改了兩天，周四晚上八點，許喬又發了過去。

  呂春：【收到，明早給你回復。】

  許喬莫名地忐忑，剛要再檢查一遍是否有被忽略的問題，街道上忽然傳來停車聲。

  下一秒，林世新的電話打了過來：「不好意思許小姐，這麼晚還要打擾你，不知道現在找你談些事情方便嗎？」

  許喬聽了，拉開窗簾，果然看到了站在小院外的林世新。

  她問：「什麼事？」

  林世新看過來：「不太方便在電話里說的正事。」

  許喬對他的觀感並不好，道：「可以，但需要我的隊友在場。」

  林世新：「如果許小姐是擔心安全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在外面說，我保證不會對你有任何冒犯之舉，而且孫玄安排的A級護衛兵應該就在附近，你大可以放心。」

  許喬想了想，同意了，對方畢竟是安全部的官員，或許確實有公務。

  兩分鐘後，許喬走了出來。

  面對面站好，林世新再次表達歉意，然後指指手環，低聲道：「我知道你很好奇我的來意，其實我也是受人之託，許小姐不如直接跟他本人談的好。」

  神神秘秘的，許喬皺眉：「誰？」

  林世新打開手環，利用身影擋住稍微擴大的虛擬屏幕。

  屏幕里出現了一道身影，對方坐在沙發上，頭髮灰白，面帶笑容，也是許喬經常在電視、論壇上刷到的一張臉——東南基地已經退休的前任元帥林崑山，曾經數次身先士卒率領護衛軍與異能者們擊退獸潮的第二代S級鳳凰精神體強者。

  敬仰、愛戴，兩種強烈的情緒席捲了許喬。

  林崑山笑容和藹：「我遇到一個難題，可能只有你能幫我，不介意的話，現在讓世新送你過來，我們當面談談？」

  許喬發熱的大腦突然冷靜了下來。

  再尊敬愛戴，她並不了解林崑山的私生活，又是晚上。

  她禮貌地詢問：「不知是什麼難題？」

  林崑山：「關係到我的秘密，只能當面說，你放心，我以人格保證你的安全，其實如果不是擔心露面後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該親自過去見你的。」

  許喬還是抗拒。

  林世新見了，朝屏幕道：「許小姐有位隊友就住在她隔壁，也邀請他的話，大概可以讓許小姐放下顧慮。」

  林崑山點點頭，最後朝許喬道：「稍後見。」

  許喬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勢，在林世新提醒她可以去叫秦池了的時候，許喬只覺得好笑：「如果他老人家真要見我，完全可以安排在白天，選一個彼此都信得過的公共場所，今晚就算了，我已經準備睡了，更不會麻煩我的隊友半夜奔波。」

  她轉身就走。

  林世新臉色一沉，下意識地去抓她的手腕。

  一道無形的風刃驟然出現，劃傷他的手背。

  林世新又驚又怒，對著還一無所覺的許喬咬牙道：「這就是你的態度？」

  許喬疑惑地回頭。

  林世新舉起手，讓她看個清楚。

  許喬反應過來，猛地看向102。

  這時，秦池直接從單元門裡走了出來，站到她身邊，猜測問：「遇到麻煩了？」

  許喬一言難盡，她雖然反感林崑山的強勢，可那畢竟是一位S級強者，就算她不怕惹事，也要擔心連累秦池。

  她不想鬧大，林世新也不想鬧大，隨便擦擦手背上的血，他主動對秦池解釋了來意：「許小姐畢竟年輕，顧慮多可以理解，只是老爺子誠心邀請許小姐，還請兩位給個面子。」

  秦池明白了，問許喬：「困嗎？」

  許喬擡頭看他。

  秦池笑道：「不困就去見見林老，有什麼問題今晚一次性解決了。」

  許喬拉著他走到一邊：「他找的是我，這件事你別管了。」

  秦池直接放出他的車：「找你就等於找我，走吧。」

  他轉身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許喬沒辦法，而秦池說的有道理，今晚拒絕了林崑山，明晚他可能繼續派林世新來。

  林世新在前面開車，秦池在後面跟著。

  許喬越想越不安：「要不要跟魏校長打聲招呼？不，還是算了，已經麻煩你了，別再影響魏校長。」

  她是覺得，魏堅是秦池的人脈，萬一林家要對秦池不利，魏堅可以拉秦池一把。

  秦池看她一眼，道：「別怕，我也是S級。」

  他的語氣過於稀鬆尋常，以至於許喬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究竟說了什麼。

  她呆呆地盯著那張熟悉的英俊側臉。

  秦池一邊開車一邊解釋：「之前不說，是怕相處起來你會有壓力。」

  許喬僵硬地靠回椅背。

  S級，一位來自東北基地的S級強者，姓秦。

  雖然四大基地處於斷聯狀態，大家對非出生基地的另外三個基地了解不多，甚至連對方的元帥全名都不知道，但還是會有一些A級傭兵往來於四大基地分享新聞，包括高層子弟透露出來的消息，時間一長，至少四大元帥家族的姓氏與精神體早就人人皆知了。

  譬如東南基地林家的鳳凰，西南基地甘家的螣蛇，西北基地李家的白虎，以及東北基地秦家的……龍。

  「爺爺確實是最頂級的。」

  在許喬誤會秦池與秦九州都是A級時，秦池說過老爺子是最頂級的。

  那東北基地S級中最頂級的精神體，除了龍還能是什麼？

  腦海里又浮現出一根黑黑的透明爪刃，怪不得秦池只吝嗇到給她看一根指甲，再多露一點他的「凶鳥」瞎話就編不下去了吧？

  也不對，他從來就沒說過他的精神體是凶鳥，都是她猜的，這人只是不承認也不否認……

  許喬就這麼一直回憶著秦池說過的話，直到黑色轎車開進一棟別墅。

  下車前，許喬深深地呼了口氣。

  無論如何，今晚的安全是有保障了，其他的回去再跟他算帳。

  林崑山如視頻里那般坐在客廳等著，穿著一套灰黑色的舊式長袍，很有一種世外高人的風采，跟他退休後偶爾流露出來的生活照一致。

  他只是淡淡地掃了秦池一眼，就一心跟許喬說話了。

  看出許喬無意寒暄，林崑山站起來道：「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許喬往前走，秦池也要跟隨，卻被林世新擋住：「老爺子的秘密連我都不知情，還請秦老師配合，與我在這邊等著。」

  許喬見了，停下腳步。

  林崑山則篤定林世新能解決那位無足輕重的所謂隊友一樣，再次對許喬道：「走吧。」

  他嘴角有笑，看著許喬的眼睛卻透出一位掌權者的威壓。

  不等許喬做出選擇，眼前金紅色光芒一閃，下一秒，一條五米多長的巨獸擋在了她面前。

  密密麻麻的金紅鱗片沿著盤立的身軀一直蔓延到頭頂，被一片金紅色的鬃毛遮掩。

  兩根同樣金紅色的鹿角朝後伸展，華貴而鋒利。

  許喬驚駭地後退兩步。

  似是聽到了腳步聲，巨大的龍首緩緩朝後低了下來，金色獸瞳越來越近，威嚴凜然，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