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他們會醒的

  兩人趕到市中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十二點了，搶救室的燈還在亮著，溫韶怡站在一旁，娃娃臉依舊面無表情。

  傅恆毅帶著裴月清快步上前，溫韶怡見到他們眼中一喜，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大哥，月清。」

  「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情況不太好，月清，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溫韶怡低聲說道，擔憂的看著她。

  裴月清咬著唇沒吭聲，眼眸有些空洞的望向亮著紅燈的搶救室。

  傅恆毅心疼的揉揉她的發，對著溫韶怡沉聲開口，「裴家的起火原因查到了嗎？」

  「還沒有，只知道是廚房先著火，然後牽連了整個裴家。」溫韶怡回答，娃娃音脆脆的，聲線毫無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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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裴月清裹緊拳頭，身子隱隱有些顫抖，又一個關鍵點跟上一世的對上了。

  傅恆毅危險的眯起眼睛，「裴家的消防系統很完善，如果是一般原因引起的火災，不至於會燒成這樣，這件事應該不是意外，立刻去查……」

  「不用了。」裴月清打斷他的話。

  傅恆毅一怔，微微擰眉看著她，月清只是搖搖頭，眼裡是掩不住的複雜。

  她心裡很清楚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是誰，所以不用查。

  查出來也沒意義，因為她抓不到他。

  傅恆毅抿了抿唇，心裡已經瞭然，能讓她露出這副表情的，除了餘明池還能有誰？

  所以裴家出事，又是餘明池一手操辦的……那隻老鼠怎麼會有這麼大本事？難道他手上的勢力，還遠不止他們看到的這些？

  傅恆毅不斷沉思著，腦中閃過無數有關餘明池的畫面，但又找不到一絲破綻。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被推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三人立即迎上去。

  醫生對上三人緊張的視線，伸手扯下口罩，滿臉凝重的緩緩開口，

  「我們盡力了……」

  「傷者肺部吸入大量濃煙……窒息後大腦缺氧造成腦功能嚴重損傷……」

  「雖然還有生命體徵，但是這輩子都不可能醒過來了……」

  這輩子都不會再醒過來……哪怕她做了無數層心理建設，可當結果出來時，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裴月清腿下一軟，險些跪坐在地，好在傅恆毅及時扶住她。

  「不，不會的，有生命體徵就說明還活著，既然還活著為什麼會醒不過來？你們再盡點力救救他們啊……他們還沒看我穿婚紗……還沒替我操辦婚禮……」

  裴月清死死揪住醫生的衣服，悲痛的無以復加。

  她覺得今晚的一切像夢一樣，但又痛的那麼真切。

  最疼愛她的兩個人，永遠都不會醒了。

  他們甚至來不及看她穿上婚紗，來不及等到他們的小孫子出生……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確實已經無力回天了，你們想開點吧。」醫生嘆了口氣，輕輕扯下裴月清的手便轉身離去。

  月清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不斷的伸手，卻連他衣角都碰不上。

  「不……」她很想喊他回來救人，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清兒，冷靜點。」傅恆毅穩穩扶著她，才不至於讓她跌到地上。

  月清淚眼朦朧的抬頭看他，死死掐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後的稻草，「傅恆毅……有救的，你讓他回來、讓他回來，我爸媽會醒的……」

  面對情緒崩潰的她，傅恆毅心裡像刀割一般難受，但他沒辦法幫她挽救什麼，他很明白，裴江林跟蘇芸已經……

  一旁站著的溫韶怡心裡也不好受，但看到裴月清裙子上映出的血之後，猛地瞪大眼睛，

  「大哥、大哥，月清流血了，快帶她去找醫生！」

  傅恆毅瞳孔猛縮，當即將她抱起來，裴月清卻掙扎著不肯走，她還沒看父母一眼，還沒親自確認他們是什麼情況。

  他們這麼疼自己，只要她去叫叫他們，他們一定會醒來回應她的。

  「你放我下來，我要陪他們說話，傅恆毅，別帶我走，他們會醒的，他們……唔。」裴月清掙扎了幾下，就被傅恆毅一把敲暈了。

  「你留在這看著，我先帶她去找醫生。」傅恆毅對著韶怡簡單交代，抱緊懷裡的人快步離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月清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天剛開始蒙蒙亮，她表情呆滯的望著天花板，昨晚的記憶兇猛襲來，她依舊覺得不真實。

  可心臟那處快要痛死了。

  月清伸手揪住胸前的衣服，好像要透過它揪住自己的心臟一般。

  傅恆毅將她揪衣服的小手牢牢握住，月清緩緩的轉動眼眸看他，眼裡瞬間就濕潤一片。

  「傅恆毅……我沒有家人了，他們不會醒過來了……以後裴家就剩我一個了。」

  「有我呢，清兒，還有我，我們現在是夫妻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有你的地方就會有我，不會只剩你一個的。」

  傅恆毅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啞著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安慰。

  裴月清埋首到他懷裡，眼眶濕潤一片，卻倔強的咬著唇不想流出淚水，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情緒會影響到肚裡的寶寶，所以她想壓抑心裡的悲傷。

  可是好難，好難啊，最疼愛她的父母，再也不會開口喚她清清，再也不會寵溺的對她笑，然後護她到底了。

  一想到這些，她就根本平靜不下來。

  「想哭就哭出來，哭完之後，我們收拾一下表情，就去看看裴叔跟芸姨，你已經跟他們分開兩個月了，他們一定很想你。」

  傅恆毅抬手撫上她的眼角，粗糙的指腹溫柔的在上面摩著，漆黑的眼眸里裝著她，滿是愛憐。

  裴月清一聽，強裝的堅強被全部擊潰，眼裡猩紅一片，埋首到他懷裡嗚咽出聲。

  傅恆毅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一手輕輕拍撫她的背部，一直到她徹底冷靜下來，才停下動手。

  「走吧，去看看爸媽。」裴月清掀開被子，一向清冷的嗓音染上哭腔之後，很是惹人心疼。

  傅恆毅將外套披到她身上，輕輕鬆鬆的將她抱了起來，將她帶到裴江林跟蘇芸的病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