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我要讓你難過了

  一直到深夜，Neal確定母子倆都沒事之後，就道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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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月清吃了藥，靜靜的躺在床上休息，身旁則是剛手術完的寧寧。

  小包子已經不哭了，但右邊的臉頰依舊紅腫一片，頭上還纏著紗布，那小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疼。

  「媽媽，我是不是做錯了？」寧寧低著頭，稚嫩的嗓音還帶著哭腔，整個人懨懨的。

  他只是不想爸爸的奶奶滾下樓梯而已，結果這一幫忙，就害得他跟媽媽都進了醫院。

  他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他跑去幫那位老人，到底是對是錯。

  「哪有，你做的很棒，寶貝，你去救她是對的，但我們下次在救別人的同時，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裴月清伸手將他摟到懷裡，柔聲回道。

  沒錯，救老夫人是對的。

  不管老夫人的言行多麼惡劣，她依舊是傅永志的母親、傅恆毅的奶奶，光是這層關係，她就不能不管她。

  但是她害寧寧受傷這筆帳，她是記下了，以後絕對會討回來，她這麼疼這個兒子，老夫人不僅傷到他的耳膜，還害他滾下樓梯，簡直罪不可赦。

  寧寧聽了，凝著小眉頭很認真的想，好一會兒才接著問道，「那如果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別人遇到危險我就不救了嗎？」

  「有個詞叫量力而行，寶貝，沒有人有義務必須犧牲自己去救別人，除非你覺得那個人值得你去犧牲。」裴月清回道。

  反正她自己是這麼想的，至於寧寧認不認同，那就看他自己了，她不會勉強。

  他要善良，她跟傅恆毅就護他到底，他要邪惡，她跟傅恆毅就用心教他，就算拉不回來，也至少不讓他隨便去謀害別人。

  不過寧寧這種性格，就算惡也惡不到哪去，至於過分善良，應該也不會，她相信她的兒子，智商還是在線的，明白什麼值得什麼不值得。

  「我知道了。」寧寧很認真的點頭，小腦袋裡不斷思考著裴月清說的話。

  「不要想太多，寶貝，那些不是你這個年齡該懂的東西。」裴月清給他扯了扯被子，心疼的摸了摸他纏滿紗布的耳朵，「還疼不疼？」

  「不疼了。」寧寧輕輕的搖了搖頭，緊接著伸出小手摸上她的小腹，「媽媽疼嗎？有傷到弟弟妹妹嗎？」

  關於裴月清險些流產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們大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的迴避。

  「沒事，寧寧不疼媽媽就不疼，弟弟妹妹也好著呢。」裴月清溫柔的笑了笑，讓他安心。

  雖然她剛剛是流了點血，不過並沒什麼大礙，吃過藥之後，情況就穩定下來了，接下來只要好好休息……

  不過現在這情況，她壓根就確定不了自己能否有安心休息的時間。

  明天就是傅恆毅的生日了，如今傅家一團亂，她跟老夫人的仇也算是徹底結下了，之後再碰面，場面肯定會很激烈。

  到時她還得分出精力去應付，就算她不想跟老夫人為敵，對方肯定也不會放過她，畢竟今晚她親眼看著她將殷珊珊推倒，還把她惹哭了……

  過來榭城之後，這日子過得真是一團亂。

  裴月清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可偏偏餘明池就藏在這座城市，不把他除了，她就算回了A市也不得安心，搞不好回去途中還會出什麼意外。

  裴月清有些累，雖然她要強，覺得自己能抗住全部，但此時她還是很希望傅恆毅就在身邊。

  就算他什麼也不做，光是待在她身邊，就能讓她安心了。

  聽見她說沒事，寧寧也鬆口氣，歪了歪頭，靠到她身上，帶著點哭腔問她，「爸爸什麼時候能回來？」

  他覺得他現在太弱小了，在現在這個家裡，真正能保護媽媽的，只有爸爸。

  所以他很想他快點回來。

  「明天，明天就能見到他了。」裴月清回答，其實她現在說這句話，並沒帶多少底氣。

  因為她總覺得傅恆毅也出事了，而且情況比她還要糟糕，不然為什麼他到現在都還不出現？

  裴月清眼裡複雜，不斷的想卻沒有答案，寧寧將她嚴肅的神情收進眼裡，越發抱緊她的手臂，想給她一點安慰，而裴景文正好在這個時候進門。

  見到床上互相依靠的母子兩人，裴景文心裡一軟，嘴上卻冷冷開口，「你還是我認識的裴月清嗎？竟然被傅家那老太婆欺負成這樣。」

  「妖魔鬼怪太多了，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擋不住。」被他冷聲指責，裴月清不甘心的撇了撇嘴。

  她能對傅恆毅以外的人狠心，但只要牽扯到傅恆毅，她就沒辦法了。

  她不能對老夫人動手，就像傅恆毅不管怎樣都不會傷她家人一樣。

  「那就搬到我那住，省得在傅家看別人臉色。」裴景文冷哼，神情依舊冷漠嚴謹。

  「暫時不要，我還在等傅恆毅回家，他不回來我是不會走的。」裴月清執著。

  今晚鬧得這麼大，連裴景文都趕過來了，傅家又留了這麼多眼線，傅恆毅不可能不知道她跟寧寧出了事。

  可他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再聯想他說的生日願望，還有一聲不吭就離開的反常，原因只有一個——他也出事了。

  裴景文見她這麼執著，想到傅恆毅的情況，眉心不由的擰起。

  裴月清敏銳的注意到他的變化，星眸直勾勾的盯著他，幽幽問出聲，「二叔，傅恆毅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裴景文饒是他再鎮定也被她盯的頭皮發麻，不自在的悶咳一聲，「你不是跟他約了明天見面嗎？那等明天就知道了，別來問我，反正我不知道。」

  傅恆毅說了，他要開開心心的過完生日，然後再親口告訴她癌症的事，而他身為外人，總不好打破他的計劃。

  裴月清瞬間就擰起眉頭，冷著嗓音追問，「為什麼非要等明天？」

  「因為明天是他的生日。」裴景文回答，裴月清一怔，心裡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明天是他的生日，別想別的，安心給他慶祝生日，你想知道的，他都會告訴你，還有，我明天就要離開榭城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裴景文說完，不等她再次開口，拿過病歷轉身離開了。

  一向鎮定的裴景文，此時竟讓她感覺，他在落荒而逃。

  安心給他慶祝生日？這話說的……為什麼讓她覺得有些詭異？

  裴月清想不通，一時間恨不得將那個躲起來不見她的男人，揪出來狠揍一頓，然後質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臭狐狸，你給我準備的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啊……」裴月清望著天花板，有些失神的喃喃。

  身旁傳來寧寧均勻的呼吸聲，小孩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已經睡著了。

  雖然他的小身板並不比傅恆毅，但在這冬日的夜晚裡，還是能給她一點溫暖，讓她有抗下一切的動力。

  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裴月清並沒有立刻就下床蹦躂，而是乖乖聽從醫生的話，一直休息到傍晚，才從醫院裡出來。

  寧寧雖然也沒大礙了，但同樣不適合亂動，所以她將他留在了醫院，自己回傅家見傅恆毅，再把他帶到醫院來。

  裴月清駕著昨晚開出來的跑車，按著導航在道路上飛馳，很快來到指定地點，用最快的速度打扮好自己，然後往傅家回。

  路上，裴月清做了無數次深呼吸，才調整好心態，不至於待會一個萬一碰到老夫人，立刻就跟她槓起來。

  同時，她也拼命將怒火壓下去，不至於見到傅恆毅的時候，一拳砸到他臉上。

  裴月清順利的進入傅家，在她下車那一刻，出來迎接她的榮伯以及另外幾個傭人，瞬間就呆住了。

  幾人張著嘴巴，看著她的裝扮，表示驚訝極了，「這……」

  裴月清沒回答他們，只是對他們淺淺一笑，自顧自的進門，環視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人物，這才放鬆警惕，一頭栽進廚房裡，給傅恆毅做長壽麵。

  按照他們的約定，她知道此時傅恆毅已經在房間裡等她了，她要把一切準備好，然後上去見他，給他慶祝生日，然後再好好問他，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裴月清在底下煮麵，傅恆毅靠在房間門上，捂著鈍痛的胸口重重的喘氣。

  昨天的治療里，他的身體對藥物產生了嚴重的排斥反應，導致病情惡化，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變得更加不堪一擊，隨時都要暈過去。

  他很想見她，但又害怕見她，他怕她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會崩潰，但他知道這件事必須跟她說，不然她會怪他的。

  他不想那樣，而且他現在又不是百分百會死，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他也要活下來，他絕對不能就這麼丟下她。

  傅恆毅意識有些昏沉，門外響起一道腳步聲，輕輕的，卻像踏在他心尖上。

  傅恆毅重重吐了口氣，強壓住眩暈感，撐著牆站起身來，等門外的人站定之後，他也站穩了，稍微調整了下表情，緩緩伸手將門打開。

  他眼前一片重影，甚至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樣，他知道自己要撐不住暈過去了，所以他更要抓緊時間告訴她……

  「清兒……我要讓你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