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他已經不再是我的依靠
2024-09-13 11:44:58
作者: 藍小柒
「薄總,我只是幫助白小姐儘快發專輯,並不是助理,更不是司機。」
我冷靜的提醒。
薄宴時的聲音也跟著冷硬起來,「讓盈盈不浪費時間,也是你工作的內容之一。」
我們之間的爭執倒是讓白盈盈手足無措。
「宴時,你們別為了我吵架。」
「棠梨姐也有自己的生活,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薄宴時面對白盈盈連聲音都軟了下去。
「我讓司機過去接你。」
白盈盈捏著手機,邊應「好」邊在路邊下了車。
透過後視鏡依稀能看到她小臉兒上的甜蜜,我踩下油門,車子疾馳出去,把這一幕遠遠的拋在身後。
北城的天氣乾旱,但一場雨夾雪卻不期而至。
我坐在餐廳靠玻璃窗的位置,仰頭看著窗外漫天的雪,思緒有些抽離,一些早該被塵封的記憶長了腳一樣往腦子裡鑽。
不等我從窗外收回目光,微信進來了。
低頭一看,是燕栩學長,問我金曲獎頒獎晚會準備好了沒。
我返回看了下日曆,才驚覺這個周末就是金曲獎的頒獎晚會。
而我連晚禮服都沒準備,薄宴時雖然答應我一起出席,但我並不清楚,我們發生這麼多事情後,那句承諾還做不做數。
想到這裡,我遲疑著給薄宴時撥了電話。
鈴聲持續了很久才被接起來,我剛要開口,聽筒就傳來一道清甜的女聲,「餵?棠梨姐,你要找宴時?等一下他正在洗澡……如果有急事,我可以轉達。」
「洗澡」兩個字,像錐子扎透了神經。
我緩緩呼吸,才道:「沒事了,我一會再打給他。」
正當我要掛手機的時候,背景音里突然出現薄宴時的聲音。
「誰?」
「你接了我的電話?」
白盈盈怯怯的解釋,「宴時,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怪我?」
濃重的哭腔,那股委屈勁兒似乎要衝破聽筒。
薄宴時的低哄,「別哭,沒說怪你。」
……
我掛掉了手機。
筷子戳著餐盤,原本還算合胃口的飯菜突然間讓我喪失了食慾。
起身離開餐廳的時候,我接到了薄宴時的回撥。
「什麼事?」
也許是把所有耐心都用在哄白盈盈上,他沉冽的聲線透著被打擾的不悅。
「周末是金曲獎的頒獎晚會,還記得嗎,你答應要和我一起出席。」
說話的時候我的心始終懸著。
「好像有這回事。」
「知道了。」
他也提醒了我一句。
「下午你送盈盈去上課,問一下她的喜好,晚禮服按照她的喜好買。」
我一下子懵掉。
「薄總的意思是讓白盈盈陪你去晚宴?」
「那我是不是不用去了?」
不用和薄宴時相處讓我鬆了口氣。
「我有說這句話?」
薄宴時的語調沉下來。
「那晚禮服……」
「這並不衝突,棠小姐。」
不等我問清楚,那邊傳來白盈盈的聲音,「宴時,那宴會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薄宴時,「會。」
依稀聽到白盈盈被安撫,像是去忙別的。
薄宴時的責難也跟著傳來,「為什麼不等我過來再離開?」
「薄總什麼意思?」
「我見到盈盈的時候,她被淋的濕透,如果她生病,會嚴重耽擱發專輯的進度。」
原來如此。
他心疼他的小情人,所以劈頭蓋臉的對我發難。
聽筒里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咬著嘴唇不回應。
倒是他不悅的提醒,「下次別再犯這種錯誤。」
「薄總喜歡白盈盈喜歡到腦子糊塗了嗎?」
他輕嗤了聲。
不等他說什麼,我把內心的憤懣一鼓作氣宣洩出來。
「薄總繞著白盈盈轉,以她為中心,我認為沒有任何問題,但認為全世界都隨你繞著她轉就不對了。」
「我不是她的保姆,更不是你的。」
說完這通話,我直接掛斷電話。
薄宴時立刻回撥,但被我按滅。
再打,繼續按滅。
我看著掌心上的手機,半晌才起身離開餐廳。
車子漫步目的的疾行在北城的街道上,我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
「棠小姐,您的母親心臟驟停,剛剛送入搶救室,你一定要抽空過來一趟,情況危急,如果有萬一,你還能見她最後一面?」
什麼?
手機一下子順著發軟的手墜到腳下的夾縫,擴音器里傳來護士焦急的聲音。
「棠小姐,你在聽嗎?」
我努力鎮定著呼吸,但眼眶裡的酸澀還是頃刻間壓來。
「我在,我這就趕去醫院!」
撿起手機,那種孤立無援的處境讓我宛如處在荒原,四周的寥落和蕭冷牢牢的包裹住我。
出現在我腦海的第一個人就是薄宴時。
我毫不遲疑的回撥,但他明顯鬧了脾氣,電話被掛斷。
聽筒瀰漫而來的「嘟」聲,冷冰冰的將我拉回現實。
我和薄宴時要離婚了。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是我的依靠。
我麻木著一張臉強迫自己接受這個現實,一腳踩下油門,顫抖著手用力握緊方向盤。
媽媽絕不能出事!
她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沒了她我連奮鬥的動力都會消失。
去了醫院,我被阻擋在亮著紅燈的手術室,無數的手術同意書等著我簽署。
那上面密密匝匝的後遺症刺痛著我的眼。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名字簽上去的。
坐在手術室的長椅上,焦灼火燒般烤著心臟,好似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烤了出來。
我來回踱步,左手用力攥緊右手,克制著身軀里連綿不絕的戰慄。
額頭抵靠在手術室的門板上,儘管極力控制,可無窮無盡的恐懼還是淹沒過來。
我不敢想像失去媽媽是什麼情形。
雖然她現在只是植物人,不能溝通交流,也失去意識,但只要她還有那一口氣在,就是我人生最強的精神支柱。
十幾歲的棠梨是媽寶女,不能失去媽媽的寵愛。
二十幾歲的棠梨,依舊是媽寶女,可以為了媽媽披上鎧甲,面對所有的人生荊棘。
如今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獨不能失去媽媽。
等待期間,我的手機鈴聲不斷響起,但我好像被隔離在真空里,全部心神都被手術室前的紅燈吸了去。
現在的我顧不上其他,惟願媽媽早點脫離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