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交談
2024-09-14 15:22:03
作者: 小月亮
蘇沫聽到郁司辰的話,有些不真實,她沒回頭,仍舊看著窗邊。
「蘇沫,怎麼了?」
這次,她確定這不是幻聽,扭頭看了他一眼,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有一滴沒有含住,落了下來,就連眼尾都是紅的。
這一道聲音打破了寧靜,此時此刻帶著這個低沉磁性的嗓音,腦子裡瞬間灌入了很多記憶。
她想到了上一次郁老太太的生日宴會中,牽著他的手裡在舞池中央放縱地跳舞,然後再宴會廳的一方小空間內撞上沈若山的情景。
同樣處在一個被動的狀態,堵在一個逼仄的空間,沒有一次還嘴的機會,反而讓面前的人變本加厲耀武揚威。
平日在鏡頭畫面中出現的人是那麼堅強,在頒獎典禮再激動的時刻都能克制住情緒不哭的人,在他們剛分開的那段時間她也勉強笑得出來,與現在截然不同。
能讓她在大庭廣眾下,不顧形象地掉眼淚的的情況,非常少見。
正因如此,才越發讓人心疼。
郁司辰側頭凝視著蘇沫,柔聲問了一句:「哭什麼?」
蘇沫吸了吸鼻子,說話的聲音不太好聽:「今天在機場遇到沈若山了,他跟我一趟航班,這就是巧合,我也沒打算搭理他。」
郁司辰挑了挑眉:「然後呢?」
蘇沫頓了頓,她知道面前這個人絕對不是傾訴的好對象——同樣牽扯進這場陰謀中的人,曾經拿自己當擋箭牌的人,冷靜自持沒有同理心的人。
不會坐在這裡,主動問些什麼。
可他這樣做了,她自然也破例了。
蘇沫手緊緊捏著,垂眼看著放在膝蓋上的手,開口說道:「我都已經站起來想走了,但他在人群中叫了我的名字,那麼多人看著我,我不得不回頭啊,然後他跟我說了很多,他說他接了最好的IP資源,找到了國內知名的音樂製作人,他說這些是天宸永遠都拿不到的資源。」
郁司辰嗯了一聲,表現得很平淡,只是轉頭看著她的側臉。
「他還說無論怎樣天宸都比不過盛泰,說天宸不堪一擊的脆弱,他還跟我說,她警告我不要越界公開,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說,不承認的罪名就永遠不會成立。」
她雙手垂著,看著自己的鞋子,頹然地繼續說道:「有些事情,我知道是他做的,但是我拿不出證據,沒有罪行罪名。」
他又只給了一聲嗯的回應。
郁司辰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講故事的人,聽故事那人明顯的提不起興趣。
郁司辰淡淡地說道:「所以呢?」
蘇沫立連開口說話都覺得累:「什麼?」
「這能說明什麼呢?」
蘇沫瞪著眼睛看看著他,情緒有些激動,聲音大了些:「我就是接受不了啊,我不承認他的說法,我絕對不接受他有這樣的想法!天宸是在不斷發展逐漸壯大的,沒他想像的那樣脆弱,他不過是仗著我拿不出確切的證據致他於死地,才敢如此囂張。」
蘇沫說完,長長吐了一口氣,反正車內只有他們二人。
她希望伍洋在這時候,不要出現在畫框內。
恰巧,上天聽到了她的呼聲。
就在她分神想其他事情的時候,郁司辰傾身過過來,湊近了蘇沫的臉,嘴唇幾乎只要貼到她的耳朵上了,用無聲吐出幾個字:「你在躲避。」
「我沒有……」這是她的第一反應,蘇沫胡亂地撩了撩自己的頭髮,手撐在膝蓋上。
郁司辰說話也沒留情:「當時在場的時候,你一句話也沒說。」
這就是個人精,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告訴他,他都能看出來,並為猜測得尤為逼真。
蘇沫又一次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短髮,手托著兩邊的臉頰,閉著眼頹廢地說:「是,我什麼都沒說。」
然後她又問,這個問題,問得明顯就不對了:「聽到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郁司辰肯定地做出回應:「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當然不是,你想知道更多,我過去的記憶,發生的慘痛,你都想聽對吧?」
有時候也覺得挺可笑的,站在沈若山面前,她一句反駁對峙的話都說不出來,反而面對這個曾經最親近的人,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啞口無言。
郁司辰張著嘴巴半天都沒有發出聲音,難以置信地看著埋在手臂圈裡的人,過了半晌:「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
「無所謂了,隨你怎麼想。」蘇沫懶得解釋了,直接破罐子破摔,「我知道在你們眼裡怎麼看的我,就是一個沒有權利的弱,資歷不夠,能力不夠,資本面前就像沙漠裡的一粒沙子,在你眼裡,應該還是顆沒用的棋子,對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諷刺意味極強,還是維持著方才趴著的姿勢,沒看身邊坐著的人。
郁司辰的聲音恍然傳來,他一字一頓地說:「蘇沫,看著我。」
蘇沫遲遲沒動,埋在臂彎里睜開的眼睛眨了眨。
她摳了摳手指,還是抬起了頭,轉過去,看著他,相視無言。
兩個人的眼睛裡,都泛著不一樣的難受情緒,蘇沫是低迷抑鬱的難受,而郁司辰是委屈心疼的難受,明顯是不同的表達。
郁司辰的目光深情而又凝重,他目不轉睛地看看著她:「我想說,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很正常。」
「你把它當成了軟肋,自然被人拿捏。」
然後他靠在椅背上,調整了舒適的位置:「怕就怕吧,不礙事,至少你怕他的程度比不上他們怕我。」
「我不喜歡你……」蘇沫看著郁司辰,「的開導。」
「你跟沈家的關係業內還有誰是不清楚的啊?就算你說了這些,還是滅不了你對我的傷害。」
「恨,你繼續恨下去,不需要原諒,但我方才說的話。與之前沒有任何關係。」郁司辰說道。
郁司辰沉默了很久,他從后座上拿了一瓶水,往嘴裡灌,再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他。
蘇沫在講話傷人的時候,他竟覺著莫名的痛快。
他們真的很難得有這樣的對話,曾經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兩人,回首才發現這竟然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