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不留

  所謂樂譜，那都是規定好的音符，要演奏出來不難，但演奏成什麼樣子就得靠人。

  能將旋律樂曲演奏得入木三分之人，則技藝高超不說，那心胸肺腑之間氣魄也是與常人截然不同。

  景煜在那旋律停止之後，才知道什麼是餘音繞樑。他的耳中仿佛還有著那旋律環繞，不停的在胸膛里迴蕩著。

  這樣的感覺他只出現過一次，那就是在天下第一樂師立雅道人的古琴聲下。

  那一場宮宴，父皇好不容易邀請到了立雅道人前來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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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五穀豐登，百姓們個個臉上都是笑開了花，也就是這一年天下太平才讓立雅道人拿出了久違的古琴。

  景煜記得清清楚楚，在那一曲舞畢之後，滿朝文武皆是寂靜無聲，就連父皇也都是愣在了當場。他們每一個人都還沉浸在那樂章當中，久久不能自拔，恍然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那個時候他對樂曲的領悟還沒有現在那麼深刻，很快也就是回神反應過來。這才看清了文武百官當時有多麼的被這樂曲震撼，也看清了父皇那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回神的表情。

  此時此刻那相似的感覺緩緩而來，雖然沒有立雅道人那般震撼，但也足夠讓他震驚。

  「不知這一曲公子可還滿意？」玉青姑娘十指纖纖按在琴弦之上，將所有的音通通都靜止在了她的指下。

  景煜含笑點頭。

  千言萬語都盡在這一笑跟一點頭之間，世間所有的誇讚之詞都已經不足以用來形容玉青姑娘這高超的琴技。

  難怪她現在已經能夠挑選客人，而不是客人來選，她就憑著這手藝走遍天下，那外人都要看她的臉色。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聽。今日見了姑娘才明白這句話，原來不是那的附庸風雅的人隨意說出來的奉承話。」景煜甩了甩袖子，站起來就是掀開船簾要出去。

  「烈日驕陽如此，不出去踏踏親倒是可惜了。曲子就暫且聽到這兒，在下告辭。」

  「公子可還有什麼想聽的，多坐一會兒再走也不遲。」玉青姑娘見到他要走，忽然間也是開口挽留。

  外面立著的侍女也是一驚，她可從未見到過自家小姐挽留過什麼人，都是巴不得那些紈絝公子聽完曲子之後快寫離去，多在這船上停留一刻都是髒了她的眼。

  「今日就算了，改日姑娘且出一個難一點的對子，我對了之後再上來聽曲。」景煜招了招手，讓那個將自己渡過來的船夫又找了回來。

  那個船夫見到白花花的銀子，那簡直就是如看見了天神菩薩。有這樣的客人還沒有打罵他，巴不得多載著他來回幾趟。見到他招手，立刻也是搖著船槳快速過去。

  「這位客人您還沒付錢吶。」侍女看著眼前這通身華貴的人，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想賴帳，還是真的忘記了。

  這畫傳上面的詩詞歌賦對上來了，那也只能是有了見面的資格，具體聽了曲，談了天之後還是得照樣子，拿出錢來付帳才能離去。這個規矩可是規定好的，並不不成文。

  「你們家雇姑娘能得到我這樣的知音便是最大的財，他都沒有催著我要銀子，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倒是急起來了也罷，就當做是我給你們姑娘一個面子，不跟你計較。」

  景煜從懷中掏出三千兩銀票直接遞給了那侍女，頭也不回跳上了船，就是讓船夫快些走，什麼話也沒有再多說。

  他背影是那麼的挺直如標槍，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微微回眸看了那已經呆愣在邊上的侍女，她愣了愣之後便是俯身進了船艙。

  「船家且稍微劃得慢一些，不著急。如果太快的話，後面的那小姑娘可沒辦法追上來。」景煜微微晃動了一下摺扇，低聲細語。

  那船家果然聽話的將那划船的船槳給慢了些，以平時一半的速度緩緩前行著。

  不多時，那小姑娘便是從船艙裡面竄了出來，也是高了高手，像是在招著什麼人。那邊上的一個小船隻是如由於一般快速的劃了過來。

  景煜用餘光可以看見，那小姑娘上船了之後便是朝著自己的這個方向追來，目中似乎還有那麼幾分著急。

  就在上岸之後，他便遭到了不少青年才俊醜惡的目光，像是釘子一樣朝他打來。有幾個年輕的武服公子，摩拳擦掌的，眼中個個都是憤怒，似是要忍不住衝上來將他暴打一頓。

  景煜輕晃著摺扇，沒有說話，緩步朝岸上走去，慢慢的等著那小姑娘追上來。

  這些人總歸都是官家子弟，身份地位都不一般，家中的長輩對他們管教也十分嚴苛，絕對不會輕易的上來打架鬥毆惹是生非。

  「公子留步！」後面的小姑娘總算是追了上來，三步做兩步一路小跑著，那小臉蛋已經因為著急而有些通紅。

  「這些銀票，我家小姐讓我原物奉還，只是說下次公子來的時候，不必對對子了，只需拿著這一枚銅錢便可直接上船。」小姑娘手上盛著三張銀票，還有一枚細著紅繩的銅板。

  景煜不由得是用摺扇敲了敲腦袋，如果不是這裡人群眾多，他定要直接叫苦。

  「你這小丫頭當真是不夠機靈，也不知道你們家小姐怎麼會將你這樣的人收在身邊。」景煜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眼前的這些銀票跟信物，他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我家小姐就是這麼吩咐的，我一個字也沒有漏，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回去再問我們家小姐。」小丫頭莫名其妙被說不機靈，那紅撲撲的臉上也是有了微微的怒容。

  景煜更是無奈了：「我說你不機靈，不是因為怕你傳漏了話，而是你居然將信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教給我，你這是想置我於死地啊。」

  小丫頭更加是聽不明白了，但是在下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做出了多麼荒唐的事情。

  那些原本壓抑著怒火的公子少爺們，此刻都已經是火冒三丈。他們彼此之間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之間就來了默契，不約而同的就是圍上來，將景煜給堵在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