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早學

  孟知意安靜聽著，手裡的手帕卻被揉搓的不成樣子，顯出了她此刻的不平靜。

  「皇后當時已經嫁給了四皇子，當時她有了身孕，卻在一次刺殺中為了保護四皇子，生生受了一劍，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都不敢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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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之後，皇后便再無好消息傳來，而當時去接生的產婆說，是一個健康的男嬰。」

  范氏說到這，很是為皇后惋惜。

  「果然，在今上登基之後，立刻封她為後，對她也是百般尊重。」

  「可她這麼做值得嗎？」孟知意很不理解皇后的做法，身為母親，失去孩子是最令人痛心的事，她怎麼會選擇救自己的丈夫而放棄自己的孩子呢？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皇后這步棋走的真高。

  作為以夫為天的女子，她也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極致，雖然失去了孩子，卻獲得了天底下最尊貴的后座。

  「為什麼會不值得呢？在當時的情況下，她確實可以自保，不去救皇帝，但如果皇帝真的因為這個而死，那你覺得，她一個弱女子，即使有王妃的頭銜在，又能活多久？」

  祖母的話讓孟知意打了個冷戰，寥寥數語便能想到當時皇后的處境是多麼兇險。

  如果不挨這一刀，丈夫死了，自己也活不下去，就算丈夫沒死，醒來後看見她把孩子看的比自己還重要，終究會成為橫在兩人之間的一根刺。

  當時皇帝能夠理解，但十年二十年之後呢？

  他會不會一看見這個倖存下來的孩子，就想起當時皇后的絕情？

  「所以啊……」范氏語氣中有佩服，也有悲哀，濃厚的情緒讓孟知意有點喘不上氣。

  「那皇后現在抬舉母家，聖上也答應了?」

  孟知意不願意再去思考事情背後的真相，細思極恐，在沒有掌握一定權利之前，這些秘聞，知道的越少越好。

  「就算不想答應，可面對情深義重的結髮妻子，他能拒絕嗎？」

  范氏被孫女的話一帶偏，也不去談論當年的那些事情了。

  知道很多事情的故人都已經逐漸老了，有的已經去世，有的如同她一般垂垂老矣，偶然懷念幾句就可以了，再多說下去，怕是要引火燒身了。

  淡淡的露出一個笑，隨即又收了回去。

  孟知意從祖母的懷裡起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聖上要做的事情，怎麼會不行？」

  這是孟知意意識中的誤差，前世她做生意時，剛開始步履維艱，但依靠宗正府的招牌也有不少人捧場，後來宗正府倒下後，又成為了皇妃，依靠皇家做事，阻力也自然會小很多。

  再加上遇到上官闕之後，即使輔助他為他打下江山，但政務一塊兒她一直沒有插手。

  所以政治敏感度並不如祖母與父親。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吶。皇后要恩典，而聖上要民心。」

  范氏小聲在她耳邊說了這句話，聲音微不可聞。

  孟知意記下，卻還是不太明白這裡面的深意。

  范氏見她還在思考，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雖然孫女掌管家事方面的能力已經上來了，但對於朝中大事的敏感程度，還是要再加強一些啊。

  本來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倒也沒什麼，但誰讓他們家是需要與皇家打交道的，但凡失了警惕心，那離覆滅也就不遠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好好想，想通了，就會發現其實也不過如此。」

  范氏起身，拍拍孫女的肩膀，一臉慈愛。

  她並不覺得孟知意學這些有什麼不妥，相反，這孩子未來要入三王爺府，早學總比晚知好。

  別看三皇子現在體弱多病，好像活不過二十五一般，但這世上的事情，誰又能說的准呢？

  若真到了那一天……

  范氏把空間留給孟知意，自己朝門外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活動著筋骨。

  身邊的劉嬤嬤過來，見自己主子臉上帶笑，便問道：

  「老夫人，您和小姐聊了什麼？瞧您高興的。」

  范氏轉頭笑眯眯道：「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

  劉媽媽跟著一笑，也不問了。

  屋裡的孟知意還在回想祖母方才的話。

  只覺兩世恍然若夢，某些隱秘被撕開一角，就這麼毫無準備、鮮血淋淋地展現在她面前。

  袖子微微動了動，她回神看去，發現是靈犀蹲在地上看著她，見她有了反應，小心翼翼開口：

  「大小姐，燭火已經點燃，老夫人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用晚膳？」

  孟知意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屋內早就點起了燭火，燈光晃動在牆上，一切靜謐而祥和。

  「你去和祖母說，我隨後就到。」

  靈犀讓流螢去了，她還是留在這裡，等小姐一起。

  孟知意見她還是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

  「我的好靈犀，你怎麼愁眉苦臉的啊？來，給你家小姐笑一個。」說著，浪蕩子般用指尖抬起靈犀的下巴。

  「主子！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跟誰學的啊，哼！」看到主子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那樣憂鬱起來，靈犀拿開了孟知意的手，嬌俏調笑。

  孟知意起身，「走吧。餓了。」

  「好！」

  范氏聽到孟知意的笑聲，就知道這丫頭緩過來了，心裡不禁也鬆了口氣。

  怪她一時之間說太多，怕是嚇到自家這姑娘了。

  「肯來用膳就好，有什麼事值得你一直在那思來想去的？」

  范氏見她拿著筷子的纖纖細手，薄薄的一層沒有一點肉，不滿的說道。

  「你也太瘦了，還是要多吃點好！我就喜歡吃的富態的，你可不要學別人，把自己瘦成竹竿子一樣！」

  孟知意剛喝了口湯，差點吐出來。

  艱難的咽下後，這才對著范氏笑道，「祖母，您就拿我打趣吧。再說，現在京城最流行的不就是腰如細柳嗎？我要是吃的太胖，豈不是連衣服都穿不下去了？」

  范氏對她們小姑娘的審美不理解，「吃的如貓食一般，就那麼一點飯，非要把自己餓的那麼瘦，瞧著就不健康。出去走幾步路就喘，還能好好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