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算計

  在瀾兒的熱水擦拭中，五姨娘逐漸恢復了神志。

  屋子裡只能聽到絞帕子的聲音，主僕二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當瀾兒擦拭到臉上時，五姨娘的眼淚淌下來。

  「姨娘，您到底和老爺怎麼了？剛才在門外都能聽到爭吵聲……」

  不提到孟鶴祥還好，一提到他，五姨娘的淚流得更凶了。

  等擦洗完，瀾兒正想叫府中大夫來看看，卻不妨被五姨娘沙啞的聲音叫住——

  「給我倒杯水來。」

  瀾兒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去倒了一杯茶。

  

  喝完茶，五姨娘這才仿佛緩過來一般，她拍拍身邊的地方，示意瀾兒坐過去。

  瀾兒剛想拒絕，可見五姨娘的狀態實在不好，好歹是自己從小跟到大的主子，她怎麼能不心疼？

  也不顧什麼規矩了，拿過床榻邊的被子，將五姨娘裹起來，途中聞到腥味也當做無事發生。

  五姨娘任由她動作，慘然地勾了勾唇：「你說為什麼一個人會變的這麼快？」

  聽到這話，瀾兒足以肯定，屋裡絕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五姨娘沒指望她能說些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我只是提了一嘴二姨娘，他就立刻大發雷霆。」

  「至於大小姐，我難道說錯了嗎？一個待嫁之女不好好在閨閣待著繡嫁衣，成天拋頭露面的。」

  瀾兒在一旁聽到她的話，臉色變了變：「姨娘，誰讓您在老爺面前提到二姨娘的？」

  五姨娘被打斷，臉色很不好看，但見她神情不對勁，也反應過來。

  「是、是二小姐找我的……」

  瀾兒心下驟沉，之前她爹娘生病，便告了半個月假，卻不想這一走，姨娘就著了他人的道！

  她還納悶兒五姨娘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提起尼姑庵那人，還為她求情。

  「姨娘在府中應該也聽了些風言風語，二姨娘被送往尼姑庵的原因雖未明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你是說她偷……可傳言怎麼能信？」

  五姨娘確實聽到了一些桃色傳聞，還用這個刺激過孟錦妍，但她以為那不過是下人之間嚼舌根的話，哪裡想過竟會是真的。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吶！老爺一貫寬容，這次卻為何嚴厲發落了受寵的二姨娘？」

  五姨娘頓了頓，停住眼淚，越想越心驚。

  瀾兒將自己在丫鬟們閒聊時聽到的閒言碎語告訴了她：「……您這是被人算計了啊！」

  五姨娘傻眼：「好哇！我就說孟錦妍這個賤人怎麼會突然找我幫忙，原來是不安好心！」

  她被氣的手抖，難怪她提起二姨娘時老爺的表現會那麼恐怖，這不就是往老爺心口插刀子嗎！

  瀾兒問道：「姨娘之前不知道這事開口為二姨娘求情無可厚非？但怎麼會提到大小姐掌管中饋？」

  五姨娘這回沒說話，她確實是不知道二姨娘的事，但孟知意，她只是看上對方日進斗金的兩個鋪子，想要過來握在自己手裡罷了。

  瀾兒見五姨娘漲紅的臉，心裡也明白了她的打算，只是身為奴婢她也沒辦法評價。

  「姨娘現在知道了原委，之後有什麼打算？」

  五姨娘急切的說道：「當然是去找老爺解釋啊！」

  「那這樣您私下收了二小姐銀錢的事也瞞不住了。」

  五姨娘瞬間啞然。

  解釋是錯，不解釋也是錯。

  兩人這個時候還在為難，卻不想莊子上的孟知意已經得知了消息。

  「她居然敢動這個心思？」孟知意雙眸微眯。

  靈犀見狀，忙讓所有人都出去，只自己留下。

  她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聽聞五姨娘想要作妖，暗暗心驚，當初那件事情使老爺發了那麼大的火，怎麼還有不長眼的會去幫二姨娘求情。

  孟知意怒極反笑：「好一個孟錦妍，這麼長時間沒有動作，合著在這等著我呢？」

  靈犀勸道：「小姐，小翠說的也不一定準確啊，她只是說二小姐去找了五姨娘，並沒有說和這件事有關。」

  孟知意冷笑：「她現在還能有什麼事？往外傳遞消息被截，除了和五姨娘聯手，還有其他方法嗎？」

  靈犀也無話可說。

  誰能想到五姨娘這麼蠢，居然真的向老爺開了口……

  「靈犀，你再去探探，問問府中最近有什麼異常？」

  靈犀退下。

  孟知意來到桌前，卻遲遲沒有下筆。

  她知道孟錦妍肯定會想辦法放二姨娘出來，卻並不清楚五姨娘也會摻和一腳。

  是敵是友，尚不清楚。

  閉了閉眼，她只希望最好不要成為敵人。

  正想著，靈犀進來了。

  「小姐，我仔細問了問小翠，她說老爺昨天晚上從悅蝶院出來，瞧著氣沖沖的樣子。」

  「而府中的五姨娘身體也抱恙了，如今在院裡修養。」

  孟知意聽完，心中稍定：「消息可靠嗎？」

  「可靠的，就是從悅蝶院那邊傳出來的，因為五姨娘身體不安，所以她們院裡管的鬆了一點，這才有空將消息遞出來。」

  孟知意若有所思。

  五姨娘變相被禁足，說明父親已經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小懲大誡。

  但背後還藏著一個孟錦妍。

  倘若這些人能安分點，孟知意也不願插手父親的後院，如若不然……

  此時的孟知意尚且不知，五姨娘不僅幫二姨娘求情，還惦記上了她的嫁妝鋪子。

  就算知道了，她也並不著急，因為孟祥鶴是絕對不允許別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嫁妝上。

  這點，孟知意還是相信親爹的。

  只是孟錦妍……

  她縮在背後搞些小動作，看來安靜了這麼久，開始坐不住了。

  孟知意沉吟一瞬，叫來靈犀，附在她耳邊：「……你按我說的做……」

  尼姑庵。

  二姨娘被關了一段時間，從一開始的謾罵不止，摔東西，到後來知道沒人來看自己，囂張的氣焰被打壓了不少，卻依然心存幻想，盼著有一天女兒能救她出去。

  門外兩個婆子剛開始還會和她說話，到最後發現沒人來，也不怎麼守著了，吆喝了一群人在屋子裡賭牌。

  輸的人才會去外面看守二姨娘。

  靈犀派去的人到了，見看守的只有一個人，沉聲問道：「平時就你一個人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