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美味

  想到這裡，陳六恨不得將腰彎得更低。

  孟知意趁此機會將自己想問的東西全部問完了，例如——

  每畝地收成如何？豐年是多少，災年又是多少？各色新鮮水果都是誰在負責？

  這些問題問得陳六心中納悶：小主子看著年輕，對於農事卻知道的比自己還要清楚。

  剛開始回答時因為緊張有些結結巴巴，但畢竟是幹活的老手了，越說越流利，興奮之餘還忍不住用手比划起來。

  反應過來後又侷促地收回手，見孟知意並沒有說什麼，他也隨之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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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車勞頓，范氏畢竟年紀大了，先去歇著了。

  雖然她嘴上說著不累不累，但大病初癒，少不得要妥善些，本想跟著走走卻被勸回去了。

  孟知意一路走，一路與陳六說著話，身後跟著靈犀與一個侍衛。

  「你昨天少幹了活兒，今天還想讓我干？放你的屁！」大嗓門的農婦聲音帶著怒氣吼道。

  陳六走得近了才知道兩個婦人在爭執什麼，不好意思地朝孟知意笑笑，對著二人恨鐵不成鋼。

  「你們倆吵什麼呢？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邊說邊瞪著兩人。

  這兩個婆娘，回去他非得好好給她們家男人說說不可。

  平日怎麼吵他不管，但這次早早就告訴過大家，這兩天主家要來，都消停點。

  沒想到還是發生了今天這一出，真是丟他的臉。

  孟知意剛開始沒聽懂兩人說的什麼，湊近了才知道兩人為誰幹的多、誰幹的少而爭辯。

  兩位婦人聽見叔公這麼說自己，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但確實很委屈。

  一個覺得自己活兒乾的多了不願意，另外一個覺得對方乾的都是輕鬆的活兒，也有些不痛快。

  別看陳六長得老氣，莊戶人家辛苦，一年四季都忙碌，所以他只是看起來黢黑，但其實年齡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大。

  「多干少干不都是干？一天天就知道碎嘴子說！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陳六漲紅了臉，大聲呵斥道，同時還不忘偷看孟知意的臉色。

  孟知意好笑，卻並不生氣，問清楚兩人的矛盾之後，不由思考起來，該怎麼避免這樣的問題？

  當面她並沒多說些什麼，只是藉口說累了，便回了院子。

  陳六見孟知意並未生氣，心裡鬆了口氣，忙不迭地送她回去了。

  「當家的，這下午飯點該做些什麼吃？要去酒樓請師傅來嗎？」兒媳婦手揪著衣角，滿面愁容。

  她怕自己的手藝貴人們吃不慣。

  陳六咬咬牙：「還是按照之前說好的來，準備小雞燉蘑菇與涼拌菜，初夏也燥熱，做些辛辣開胃還爽口的菜就行。」

  「這能行嗎？」兒媳婦猶豫，她是覺得貴人們之前沒吃過這些，會不會吃不慣？

  「這有什麼不行的？就是因為沒吃過，嘗個新鮮，貴人們什麼好吃的沒有吃過？」陳六淡定的說道，心裡卻打著鼓，只是不想在小輩面前露怯。

  兒媳婦聽見公公這麼說，也沒多嘴，便轉身去準備殺雞了。

  ……

  孟知意與孟子毅之前從未吃過這樣的燉菜，飯桌上忍不住多吃了兩碗飯，撐得肚子脹鼓鼓的。

  范氏看兩人吃得香，加上自己也有好多年沒吃過這種野趣的飯菜了，便也多用了些。

  陳六的兒媳婦看著端下來的菜盤，剩菜不多，心也放回了肚子裡。

  暗想聽爹的果然沒錯。

  孟知意叫靈犀拿著五兩銀子去給陳六，說今日的飯菜非常好，也麻煩他們多想幾道這樣爽口的菜式，之後她們會自己安排人過來做。

  陳六接過錢，面上歡喜起來。

  這和他猜的果然一樣，農家人的飯菜，吃一頓是新鮮，貴人們要是頓頓吃，才不正常呢。

  將這錢交給兒媳婦，叮囑之後不必再送飯菜過去，得了新鮮了另說，便出去找今日兩個吵架婆娘的漢子說去了，讓他們管管自家女人。

  結果兩個莊稼漢子一句話把他堵回來：「我又不是沒說過，但管不住啊，六叔公您要是想說，就自己去說吧，反正我們是管不了的。」

  陳六氣得吹鬍子瞪眼，卻沒辦法，他要是能管得住，怎麼聽了老妻一輩子的話？

  他大閨女這個月剛生產完，老妻去照顧一段時間，好讓小夫妻兩個儘快上手。

  所以今日並不在莊上。

  那廂，靈犀正熬了山楂水遞給祖孫三人。

  因為吃多了，她們正在院中散步消食。

  「祖母，姐姐，你們快看，天上好亮啊！」孟子毅偶然抬頭發現今天的天和之前在府中看見的格外不一樣。

  孟知意也抬頭看了看，璀璨的月光好像珍珠般灑向大地，格外的清冷和美麗。

  「是啊，真美。」

  耳邊傳來田野中的蛙叫，偶爾帶著幾聲狗吠，鼻子裡聞到的不是人製成的香料，處處皆是青草氣息。

  再轉了幾圈之後，孟子毅揉揉眼睛，困了，但捨不得和祖母姐姐在一起的好時光，便想忍一忍。

  卻被一旁的范氏發現，摸摸他的頭：「困了就去睡吧，我們都在這裡呢。」

  這句話讓本來就洶湧的困意更磨人了，孟子毅點點頭，轉身跟著青竹去睡了。

  又過了一會兒，范氏也有些撐不住，今日本就奔波，中午歇息過之後雖然好多了，但到底是累著了，便也回去睡下。

  回屋前不忘讓孟知意也早些歇著。

  孟知意安頓好祖母與弟弟，一個人坐在院中，躺在搖搖椅上，身邊坐著的靈犀已經東倒西歪了，手上卻拉著給她蓋在身上的毯子。

  仰頭望著亮晶晶的星子，安靜享受這樣美好的時間，什麼都不去想，什麼也不管。

  不知過了多久，巡邏了幾圈的常祿走過來，見她們還在，便上前提醒道：「小姐，夜深露重，還是早點回去吧。」

  聲音雖小，卻還是驚醒了靈犀，反應過來後也跟著勸孟知意回去。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這就回去了。」

  本以為自己還不困，卻沒想到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發現已經有些熱意的太陽正悄悄爬上窗沿。

  「小姐醒了？」靈犀這時悄悄進來想看看情況，發現孟知意有動作之後，立刻過來扶她慢慢起身。

  孟知意只覺自己很久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舒服得讓她感覺不太真實。

  「嗯。祖母和子毅呢？」孟知意沙啞著聲音，邊接過茶杯喝了起來。

  「老夫人和小少爺兩人早上起來在莊子裡逛了逛，這會兒正在和人聊天呢。」靈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裡都是笑意。

  不是靈犀不尊重老人，只是來的這位老婦人著實太有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