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為什麼不呼救

  水面直直淹過頭頂，黎書不熟水性，憑藉身體本能在水裡無力的撲騰掙扎。

  眼前視線有些模糊，岸邊的人一臉好笑的模樣卻異常清晰。

  「你…是誰？」

  池塘里冰冷的水湧進口腔，簡單的三個字卻說的無比艱難。

  

  蘇沫沫冷哼一聲，眼底閃過厭惡，「就是你勾搭了傅弋川又勾搭傅淮是吧？」

  黎書掙扎，水不斷湧進口腔與鼻息，她本能搖頭。

  「你這種賤女人就應該在水裡好好泡著？不如讓大家來看看你這副落湯雞的模樣！」

  蘇沫沫心生一計，立刻站起來向前廳走去。

  黎書憑藉本能在水裡掙扎，卻沒想到離岸邊越來越遠。

  不遠處傳來熙熙攘攘的嘈雜聲，她渾身冰冷。

  「記住你的身份，別丟我的臉。」

  傅弋川叮囑的話語在耳邊迴蕩。

  鼻腔泛酸，黎書眼前濕潤，淚水和池塘里的水混雜在一起十分難受，她卻顧不上想那麼多。

  人群越來越近，黎書環顧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氣，潛入水中。

  「真的嗎？傅少的女人落水了？」

  「池塘里沒聽見呼救聲呀。這也太丟臉了吧。」

  一群女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

  黎巧巧混在人群中，心裡竊喜，並且更加惡毒的詛咒。

  淹死黎書一了百了。

  管家見狀匆匆忙忙逆著人群找上傅弋川。

  「少爺……」

  傅弋川剛從老夫人房間出來，迎面就撞上火急火燎的管家。

  他皺眉，不解。

  傅老太太和傅勝國一同出來，管家儘可能的平復心情。

  好在沒看出異樣。

  管家推著傅弋川向池塘邊走。

  「什麼事？」

  池塘邊圍了一群人，遠遠看過去令人煩躁。

  「黎小姐似乎落水了，蘇沫沫小姐帶了一眾人要去看熱鬧。」

  傅弋川搭在輪椅上的手頓住，回頭睨了管家一眼，似乎是在催促。

  管家步伐越來越快，急匆匆趕到池塘邊。

  「你這不是騙人是什麼？湖面平的和鏡子似的。」

  「哪兒來的人落水了，你看錯了吧。」

  「說讓我們過來救人，哪兒來的人？」

  池面平靜，一池荷花開的正旺，太陽曝曬，有人熱的難以忍受。

  蘇沫沫不禁攥緊拳頭，又怕推人下水的事情敗露，回過頭表情從容又帶著幾分歉意，「抱歉，那可能是我聽錯了。辛苦大家跑一趟了。」

  黎巧巧看她變臉的速度不禁感嘆，不愧是演員。

  池邊人雜七雜八的討論聲落在黎書眼裡。

  她大腦缺氧，感覺逐漸下沉，眼前影影綽綽出現了重影。

  不能鬆口，否則就丟了傅弋川的臉面。

  那樣小詞就沒救了…

  黎書吃力捂著口鼻，面色慘白。

  圍著一圈的眾人全散了。

  黎巧巧轉身便對上傅弋川俊美的面龐，她心跳加速，打了個招呼。

  傅弋川面色陰翳，一個眼神也未施捨給她。

  蘇沫沫心裡有鬼，快速問好之後也跟著逃離。

  湖邊只剩傅弋川和管家。

  他甚至做過預想，可沒想到無事發生。

  耳邊的聲音消失，黎書意識混沌，手緩緩下垂。

  水面突然泛起水泡。

  管家驚呼，「少爺，池塘里真有人！」

  傅弋川臉上閃過一抹遲疑，下沉的心臟漸漸回籠，心底異樣。

  「救人。」

  他的手收緊，聲音寒如冰。

  人群早已散去，宴會也即將開始。

  黎書眼前浮現與黎詞在一起的畫面，如同電影般放映。

  「姐姐，姐姐別睡著啦！」

  黎詞溫潤的嗓音像冬日裡的光。

  光影逐漸消失，黎書驚恐的緩緩伸出手，卻只抓住了一汪水。

  「黎小姐！」管家找來了一根竹竿伸進水裡。

  傅弋川凝著微微泛起漣漪的水面，又將輪椅向池邊滑動。

  「黎書！」

  他的聲音帶著震怒。

  黎書恍惚，浮出水面，止不住的咳嗽。

  她肯定是泡久了，竟覺得他的聲音里有幾分擔心。

  「黎小姐，抓住。」管家面色著急。

  黎書渾身脫力，卻使勁渾身的力氣抓著竹竿。

  管家在岸邊搭了一把手，把人從水中拉起來。

  黎書躺在岸邊，身體屈的像一張靜放的弓，她顧不上體態形象，猛的一陣狂咳。

  傅弋川看她渾身濕透，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冷淡別開眼。

  太陽的光暈刺的黎書睜不開眼，她心裡感嘆慶幸。

  濕衣服貼在身上粘膩，髮絲滴著水也貼在鬢角。

  黎書掙扎坐起來，慘白的面色終於有了一絲絲血色。

  管家鬆了一口氣，「沒事吧，黎小姐。」

  喉嚨發緊，黎書擺了擺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傅弋川回頭，盯著她纖細的脖頸，居高臨下。

  「為什麼不求救？你想死了一了百了？」

  黎書捂著胸口，又是一陣狂咳。

  池邊的水泥地板上已經暈開一灘水漬。

  管家欲言又止，最終選擇開口。

  「少爺，還是讓黎小姐先緩一下吧。況且老夫人的生日宴會讓她知道出現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擾了興致。」

  傅弋川沒應聲，推著輪椅轉身。

  管家扶了黎書一把。

  黎書雙腿癱軟，憑藉著外力才堪堪站穩。

  一行人特意走了小道，避開了參加宴會的人群。

  黎書抱緊雙臂，步履虛浮猶如踩在雲端。

  「嫂子怎麼搞成這樣了？」傅淮嘴角依舊掛著玩味的笑容，打量的視線落在身材窈窕的黎書身上。

  傅弋川不語，只是掃了一眼。

  「大哥放心，我懂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傅淮明了，「我先去前廳拖著。」

  他雙手插在兜里，吊兒郎當的與黎書擦肩而過。

  生日宴自然準備了更衣室。

  傅弋川將人帶進去，門吧嗒落鎖。

  沉重的木門隔絕了屋外的喧囂。

  黎書瞭然，思緒逐漸回籠，體溫也逐漸恢復。

  屋內準備了禮服，以防突發事件。

  她背對著傅弋川挑選了一款式簡潔的白色禮裙。

  傅弋川銳利的目光落在她單薄的背影上，嗓音冷淡。

  「為什麼不呼救？」

  空曠的房間裡，他冰冷的聲音有了回音。

  黎書攥緊手裡的衣稱，緩緩轉過身。

  她破碎的眼神突然灼傷傅弋川的視線。

  黎書斂起神色，眼尾微紅。

  「我知道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是恥辱和仇恨。」

  傅弋川微怔，心裡的某種情緒突然抽離。

  他凝著面前渾身濕透還差點丟了性命的女人。

  「所以我不想再給你添亂，我只想救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