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上門談判

  一口老血，差點從錢老師口中噴出來。

  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嚴惠芳完全無視告誡，偷偷跑去見了黎瀟。這就算了，還被人家老婆當場抓到。

  現在生生讓一個鄉下女人嘲弄，她們卻無言以對。

  嚴惠芳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此刻唯一能做的，是閃躲開母親滿是譴責的目光。

  她的確去了看守所，甚至借著她爸老朋友的關係，得到了探視機會。

  可是，黎瀟拒絕見她。

  「師娘，請錢老師到麗英屋裡坐吧！」杜雨燕熱絡地招呼，忽地咳了幾聲。

  錢老師冷冷掃過去一眼，抬腳朝著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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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芳同志也進來吧，咱們見過那次，都還沒怎麼說話，正好當著錢老師的面，一塊聊聊？」杜雨燕又向嚴惠芳發出了邀（挑）請（戰）。

  嚴惠芳不過如此，借著父親權勢，便以為這世上一切都予取予求，真要碰到硬茬，也就是個——慫。

  「媽，我先回去了。」嚴惠芳乾脆落荒而逃。

  「錢老師，當心腳下！」杜雨燕話說得越發殷勤，眼睛卻在瞧著嚴惠芳倉皇而去的背影。

  有人走在杜雨燕身後，被她拿手一擋，「畢大哥，你就別進來了，女人家說話，一個大老爺們在旁邊聽著，不大合適吧？」

  畢國勝一臉訕訕，小心地瞟向錢老師。

  他真沒想到，杜雨燕伶牙俐齒還不知輕重。

  李家母女也是不聰明，把這女人叫過來，除了得罪錢老師，她們能占到什麼便宜？

  「小畢，幫我送送惠芳！」錢老師發了話。

  畢國勝遲疑片刻，退出了屋外。

  錢老師是誰呀？連電力局裡說一不二的嚴局長都被她拿得死死，怎麼可能怕一個鄉下女人。

  此時的屋裡，李麗英站在床邊，看到進來的錢老師，除了用力絞自己手指，連聲招呼都沒有。

  倒是杜雨燕為錢老師搬來凳子，又笑著說了句招待不周，一副主人家的模樣。

  錢老師沒理杜雨燕，只看向李麗英，「身體養得怎麼樣？」

  李麗英像個犯錯的學生，還是不吭聲。

  李師娘代女兒回應，「謝謝錢老師關心，她已經好多了。」

  「老趙，家裡有水嗎？」錢老師在對李師娘說話，眼睛卻盯著李麗英。

  李師娘哎了一聲，便往屋外走，快到門口，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你姓杜，是吧？你也出去，我要和麗英單獨談談。」錢老師打發杜雨燕時，話說得一點不客氣。

  「不要，我姐不能走！」李麗英終於出了聲，一把拉住杜雨燕。

  錢老師的臉沉了下來。

  要不是為了自己寶貝兒子，她絕不會紆尊降貴，親自跑來李家。

  雖然嚴鵬還在監外治療，可庭審近在眼前。錢老師問過不少人，幾乎所有的建議都是，與受害者和解，否則嚴鵬難逃一劫。

  今天過來，錢老師抱著必須拿到《諒解書》的決心。

  「你是成年人了，怎麼還學不會自己面對問題？！」錢老師不再掩飾心中急切，直接問出來，「字簽了沒有？」

  李麗英緊緊揪住杜雨燕的袖子，才控制住自己不去發抖。

  雨燕姐說了，只要扛住了錢老師，以後她什麼都能扛得過去。

  「錢老師說話就是有道理。」杜雨燕大表欽佩，「關於簽字，我有個提議。這事歸根到底是嚴鵬和麗英之間的糾紛，讓嚴鵬親自過來，大家一塊面對問題？」

  錢老師冷眼注視著杜雨燕，「你不覺得，自己這話可笑嗎？」

  「可笑？」杜雨燕一臉訝然，「都是爹生媽養的，誰比誰高貴呢？您可以代表嚴鵬，我當然能幫麗英說兩句。不會是……您怕說不過我吧？」

  錢老師瞪向杜雨燕，「行，那就開始！」

  她教了大半輩子的書，還能被一個鄉下人蹩住？

  「麗英，你是我學生，我還是了解你的，雖然腦子不算聰明，總歸是個老實孩子，不會跟人耍心眼，可這一次，你讓我非常失望。」錢老師先發制人。

  「我……」李麗英看了看杜雨燕。

  「嚴鵬對感情處理得的確不嚴謹，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錯？如果你當初沒有招惹嚴鵬，能到今天這局面。」

  杜雨燕在心裡冷笑，錢老師絕對是個pua的高手，玩得好一手「受害者有罪論」。

  用力抓住李麗英顫抖的手，杜雨燕接過了話，「錢老師對您家公子在外面那些胡作非為是不知道，還是一直當作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錢老師越發不悅，到底不想再糾纏，「麗英，別的不說了，咱們今天把事情解決。」

  手心被杜雨燕捏了一下時，李麗英紅著臉，問了出來，「錢老師，嚴鵬現在什麼情況？」

  「嚴鵬……是嚴重的腦外傷，情況危急。」錢老師看了杜雨燕一眼，「黎瀟簡直想要殺了他！」

  「不對啊，不是說惠芳同志的弟弟已經好多了。」杜雨燕插了一句，「怎麼又不行了？」

  錢老師面色直接鐵青。

  和錢老師對視片刻，杜雨燕突然捂住嘴，「我怎麼說漏了，我男人警告過我的，他和惠芳同志說的事，不許我捅出去，更不能讓您知道。」

  錢老師已經怒目圓睜，「他們到底說了多少？」

  杜雨燕卻忸怩起來，低頭嘆了聲，「要不是我男人傳話，我哪會知道那麼多。好像是嚴鵬做過什麼CT檢查，查出了蛛網膜囊腫，還是打小就有的毛病。就連醫生都說，他受傷跟挨過揍沒關係。這樣講的話，我男人被關到裡面，是吃了大虧。」

  錢老師拼出老命，才撐住臉上的鎮定，「這都是你道聽途說，沒有任何憑據，你以為誰會信。黎瀟罪有應得，他活該走到今天。」

  「是沒憑據啊！」杜雨燕抬起頭，撲哧笑了，「可有些事，想想就猜得出來。對，黎瀟就是一般人，被大幹部家的女兒看上，上道的就該順竿往上爬。可他不但不動心，還給您來個糟糠之妻不下堂。有權有勢的人誰不要面子，再加上我男人見義勇為，人家手一抬，把他置於死地，又不是什麼難事。」

  「你放肆！」錢老師終於破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