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借子逼婚

  「這是什麼？」

  看著董於唯送上的所謂大禮，楊太傅面帶疑慮，猶豫著要不要接過來。

  還是木子冥開口，「楊大人，既是人家好心送上，不如當著眾人的面打開看看，也滿足下我們大家的好奇心。」

  有了木子冥的這一番話，圍觀眾人紛紛起鬨，楊太傅見推脫不掉，乾笑兩聲只能打開。

  精緻的盒子裡，一張薄薄的紙張靜靜躺著。

  楊太傅好奇的將其拿起，對著太陽仔細的瞧了瞧，半晌後才分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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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條！？」

  楊太傅氣呼呼的把當票扔回盒子裡，一雙眼睛儘是不滿的瞪向董於唯。

  「董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楊太傅說道，「我楊家雖不說特別富裕，卻還是有點兒本錢的，用不著借貸度日。」

  眾人也不得其解。

  只有董旭文，一聽到「借條」兩個字後，心頭猛地一顫，像是被打了七寸一樣，匆忙的翻起了衣兜，找遍渾身上下，都找不到那張和地下錢莊簽訂的抵押契約。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放在身上的。」

  董旭文緊張的額頭上汗水都滲了出來，目光陰蟄的看著董於唯送上的盒子，一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這異常的舉動落在董於婉眼中，少女嫌棄的撇了撇嘴角，往外挪了一步，像是要和男人劃清界限。

  「楊大人，你不妨再仔細看看，也許能看出別的東西。」董於唯不慌不亂的說道。

  見她如此信心滿滿的樣子，楊太傅好奇的又從盒子裡拿出借條，一字一句詳細的看著。

  「願以安陽侯府為質，借貸銀子二十萬兩，利率百分之一，七日後倘若償還不上，願將安陽侯府拱手讓出。借貸人，董——」

  讀到這裡，楊太傅戛然而止，背後騰然升起一股冷汗。

  眾人稍一思索，也就聽明白了。這一定是董旭文為了給董於婉湊齊嫁妝，和什麼人簽訂的借條。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到了楊太傅手中。

  一時間，譏諷聲、嘲弄聲、各種指點如狂風驟雨般打在了董旭文身上，一浪高過一浪。

  董旭文羞得無地自容，連忙舉起袖子想要擋住發紅的臉頰，結果這樣一來，更多的當票和借條從袖子中飄揚飛出。

  楊太傅牙關緊咬，一雙手幾乎要把這張紙捏成粉碎。

  他原以為董旭文答應拿出五十萬兩是家中有老本，沒想到卻是這樣東拼西湊、四處抵押、借貸來的。

  如此以來，董氏必將遭受經濟危機，而他作為親家，也不能倖免。

  楊太傅越想越氣，乾脆拿著借條徑直甩到了董旭文臉上。

  「安陽侯，這是你的東西吧？」

  不等董旭文回答，楊太傅率先冷笑。

  「想不到我堂堂太傅，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帶著你的好女兒滾吧，咱們兩家的婚事就此作罷，我楊府是不會娶一個窮的要典當祖宅的女子為妻。」

  一語既出，董旭文、董於婉兩個人都慌了神，父女倆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鬧成這種地步。

  「太傅，請慎重考慮呀！」董旭文急道。

  「不必考慮了，從此之後，咱們兩家再無來往。」

  聞言，董於婉身形猛地一晃，差點兒暈了過去。

  趁著人群雜亂，木子冥不知不覺間躋身到董於唯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半步之遙，看上去像是一前一後貼到了一起。

  木子冥俯身在少女耳邊，輕輕的壓低了聲音，「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局麼？」

  男人聲音沙啞，仿佛大浪淘沙，低沉中帶著一絲來自遠古時代的厚重感。

  董於唯莞爾一笑，「董於婉固然做的不對，但是楊太傅嫌貧愛富也不是什麼好人。」

  「若不是他大言炎炎索要五十萬在先，董旭文又怎麼會做出典當祖宅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所以你想？」木子冥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董於唯抿了抿嘴，側身在男人耳邊悄悄說了幾個字，眼底一片狡黠。

  「這事，還有勞攝政王多多相助。」

  言畢，兩人相視一笑。

  另一邊，楊太傅自認丟不起這個人，再加上認清了董旭文實際就是個窮光蛋的事實，當即撕毀婚約，不斷催促著董旭文父女倆的離開。

  本次婚禮的另一主角新郎官楊少陽則是無所事事的站在一旁，和幾個年輕貌美的丫鬟們調情，對於董於婉一聲接一聲撕心裂肺的求救則是充耳不聞。

  仿佛那不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而是一個可以隨便拋棄的小貓小狗。

  「來人，不必手下留情，把他們兩個趕出去。」楊太傅怒道。

  「是。」

  就在十幾個小廝拿著木棍，整整齊齊的擺好陣勢，正要把董旭文和董於婉亂棍打出時，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阻止了他們。

  「等一等。」

  董於唯看夠了戲，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笑語盈盈的從後面走了出來。

  「楊大人，虎毒不食子，就算不是看在安陽侯的面上，也權當是看在您未來的孫子面上，別把事情鬧的太難看了。」

  「什麼？」

  楊太傅被董於唯突如其來的言論弄迷惑了，他膝下僅有楊少陽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哪裡來的孫子？

  董於唯努了努嘴，「那不就是麼？」

  順著少女意有所指的目光，楊太傅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董於婉略顯圓潤的肚子上面。

  「莫非，你的意思是——」

  楊太傅大吃一驚，表情從剛剛的凶神惡煞，變得像比吃了只蒼蠅還要噁心。

  「不錯。」

  董於唯微笑著點了點頭，「你這未過門的好兒媳，肚子裡可是懷著你楊家的種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你還是留下她吧。」

  楊太傅狐疑的盯著董於婉的肚子，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兩邊來客議論紛紛，倒是當事人楊少陽無比淡定，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婉兒，這件事確實真的麼，你真的懷了？」董旭文驚訝的問道，他從沒聽說過這種事。

  面對老父親的逼問，董於婉連連搖頭，急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我是和他做過，但是究竟有沒有懷孕，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呀。」

  聽到董於婉這樣說，董旭文心中的疑惑更大了，連董於婉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懷孕，董於唯一個外人怎麼就敢這麼肯定？！

  「不，我還是不相信。」

  楊太傅咬了咬牙，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董於婉的肚子，似乎想要看穿裡面究竟有沒有他楊家的種。

  木子冥趁機發話，「既然楊大人不信，不如請大夫前來診斷一下。」

  木子冥的話猶如一記重錘，令楊太傅當頭棒喝。

  「好好好，就依攝政王所言。」

  楊太傅連忙請來大夫給董於婉把脈，少女哆哆嗦嗦伸出了手。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了董於婉的肚子上，交頭接耳的推測著裡面究竟有沒有新的生命。

  董於婉被看的不好意思，一臉羞愧的別過了頭。

  董旭文屏氣息聲，一顆心緊張的跳動著。

  所有人都在等最終的答案。

  大夫淡定的捋了捋鬍子，將手平靜的抽了回來，衝著楊太傅拱了拱手。

  「恭喜楊大人，新娘子有喜了。」

  這個消息，如雨後春雷一般重重的打在楊太傅耳邊，男人死死的抓著大夫的衣袖，像是沒聽清楚一樣又問了一遍。

  得到的，還是相同的答案。

  楊太傅瞬間被堵住了嘴巴，啞口無言。

  偏偏董於唯還不肯放過他，帶著木子冥一起走到了他的身邊，探頭探腦的詢問道。

  「怎麼樣，太傅？」

  董於唯道，「這次，人家已經懷了你的孫子，你難道還不讓她過門麼？」

  「可，可是。」

  一想起董旭文那一屁股的債，楊太傅就覺得頭疼，他家兒子娶妻是為了掙錢的，可不是為了往裡賠錢的。

  更何況，董於婉未婚先孕的事情被眾人所知，她的名聲基本也就壞透了。

  娶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為妻，讓他的臉面往哪兒放。

  相比之下，董旭文和董於婉父女兩個倒是鬆了口氣，雖然未婚先孕的名聲不好聽，但有肚子裡的孩子為憑，就可以借子逼婚。

  這下，楊家不想娶都不行了。

  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木子冥朝著董於唯的方向悄悄湊了過來。

  「你怎麼知道董於婉懷孕了？」

  「想知道？」

  董於唯勾了勾手，木子冥只覺得有個小貓在心中撓，癢的不行。

  「別忘記了，我可是個大夫。」董於唯得意洋洋道，「光是看她的神色，我就能推斷出一二。」

  說話間，楊太傅那邊也做好了決定。

  「婚禮照常進行。」

  楊太傅冷著一張臉，不等董於婉高興太久，立刻就補充了一句。

  「但是，你只能做我楊家最低等的妾，今生永遠不要想被扶正。」

  「什麼，做妾？」

  董旭文瞪大了眼睛，他辛辛苦苦湊齊了五十萬兩銀子交過來，換來的卻是讓董於婉做妾？！

  董於婉也被這個結果驚到了。

  妾和妻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地位、待遇卻有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