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痛失簪子

  「二姐姐這說的什麼話，我對老太太，自然是孝順的。」

  董玉婉嘴上打著哈哈，腦海中則是快速的盤算著送什麼的好。

  

  可惜，不能她作出選擇，董於唯已經幫她選好了。

  「我看三妹妹頭上戴的五色鳳尾釵就不錯，不如送給老太太吧，也當成全了你這份孝心。」

  董於唯這番話，可是戳到董玉婉的心窩子裡去了。

  闔府上下誰不知道，這個五色鳳尾釵是上好的珍品，她攢了五六年的銀子，外加顧姨娘的資助，最終花了整整一千兩銀子買下來的。

  平日裡小心呵護，生怕磕著、捧著，睡覺也要在手裡緊緊拿著，就怕有人偷了。

  董於唯卻說要她把這個送給老夫人？

  簡直就是開玩笑，也不看看那老傢伙配不配！

  緊緊的攥住手帕，董玉婉低頭不語，眼底凝結著濃濃的一股恨意。

  偏偏董於唯還不依不饒，學著董玉婉剛剛的樣子，摟著董老夫人的胳膊撒嬌。

  「祖母，您看三妹妹頭上的那個簪子好不好？」

  董於唯笑道，「那可是三妹妹花了整整一千兩銀子買的，京城上好的珍品。」

  「哦，我瞧瞧。」

  一聽說是上好的珍品，董老夫人瞬間來了興趣。

  董於唯心中暗笑，還好她早就從琥珀口中打聽過董老夫人的興趣愛好，知道老人家年輕時最喜穿搭，對妝容、首飾頗有研究。

  果不其然，這次走對了。

  董玉婉扭扭捏捏遲遲不願動作，顧姨娘不動聲色的咳嗽了一聲。

  一個眼神遞來，董玉婉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乖乖的拔下簪子，遞到老夫人面前。

  「請祖母過目。」董玉婉強裝鎮定，一顆心在滴血。

  董老夫人用手帕墊著，捧在手中仔細的看了看，一邊瞧一邊不住的點頭，臉上滿是讚美之色。

  「不錯，果然稱得上是珍品。」

  董老夫人道，「做工精細，青、黃、赤、白、黑五色也選的不錯，不落俗眼。」

  「難得祖母喜歡，不如三妹妹就把這根簪子送給老太太吧。」董於唯不停的拱火。

  「你這丫頭，又在胡說什麼。」

  董老夫人輕笑一聲，嘴上嚴厲，面上卻並無不悅。

  「我都多大歲數了，早就過了爭鮮鬥豔的年紀了。再戴這麼招搖的簪子出去，讓人家笑話我老妖婆不成？」

  一語說罷，董老夫人想到自己擦脂抹粉，穿金戴銀的模樣，自己就先笑開了。

  見董老夫人沒開口強要，董玉婉暗中鬆了一口氣，伸手就想把簪子拿回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下面傳來顧姨娘一聲輕咳。

  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

  「老太太這話說的有失偏頗。」

  顧姨娘笑語盈盈的站立起身，眼角眉梢儘是溫柔，宛如一朵鮮艷欲滴的白玫瑰。

  讓人見了就覺得心疼，恨不得化身超人衝上前保護。

  當真是我見猶憐。

  就連一向對容貌頗為挑剔的董於唯，見了顧姨娘後也是猛地一怔，看得失了神。

  秦氏和她比起來多了幾分狠辣，柳氏在她面前被映襯的懦弱萬分。

  安陽侯府妙齡女子上千，竟挑不出一個能夠媲美顧姨娘的。

  顧姨娘衝著董老夫人微微一笑。

  「老太太，您可是安陽侯府的臉面，若是您都不配戴，那我們幾個豈不是只能整日灰頭土臉，不敢見人了？」

  「娘，你？！」

  董玉婉臉色猛變，聽著顧氏的語氣，竟是要她把心愛的簪子送出去，落個人情麼？

  不！

  一想到這是自己好不容易攢錢買下的，董玉婉就覺得一陣心疼，仿佛有一把刀子在自己身上慢慢的切割。

  對於女兒的這番抗拒，顧氏視若無睹，用著最為溫柔的語氣一字一句說出董玉婉最不想聽到的話語。

  「還請老夫人笑納，也算是成全三姑娘的一番孝心。」

  「好。」董老夫人點了點頭，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再不收也說不過去了。

  更何況，這根簪子實在是精美。

  董老夫人讓琥珀收下，又拉著董於唯、董玉婉的手說了會兒話，這才讓眾人散去。

  一早上下來，董玉婉悶悶不樂，幾乎將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出了門後對顧氏也沒有什麼好臉色，連禮都不想請，徑直就要回去。

  「站住！」

  顧氏冷冷一聲喝道，董玉婉只裝沒聽到一樣往前走，緊接著就聽到顧氏的再次發話。

  「我叫你站住。」顧氏不緊不慢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麼？」

  董玉婉猛地停住腳步，身子一轉，目光中迸發出遮掩了許久的怨恨，宛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肆意的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娘，您明知道我喜歡那根簪子，為什麼還強迫我送給老太太？」

  董玉婉氣鼓鼓道。

  「別人不了解，難道您還不了解麼，為了那個簪子，我省吃儉用這麼多年，一身衣裳也不敢多添，結果你說給人就給人了。」

  「老太太那個糟老婆子都六七十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還說不定呢，為什麼你要自作主張，把簪子送給她。」

  董玉婉越說越委屈，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絲哭腔，強忍著不把眼淚掉下來。

  顧氏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你怎麼還不明白？」

  顧氏道，「如今夫人秦氏都被董老夫人壓了一頭，更何況你我。」

  「你馬上就要及笄了，我不過是一個姨娘，婚嫁大事插不上手，只能由夫人和老夫人安排。」

  顧氏嘆了口氣。

  「這麼多年我人前人後的討好，算計了那麼多人，不就是為你的終身大事著想麼。」

  「失去簪子，你只哭這一會兒，可如果強留簪子引得老夫人不快，到時候隨便把你許配給個吏部小官，那你可要哭一輩子了。」

  冷漠的留下這句話，顧氏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董玉婉一個人在這裡反思。

  另一邊，董於唯正要回屋，遠遠的瞧見夫人秦氏和林嬤嬤在花園中交頭接耳。

  出於好奇，她支開了落棋，故意放慢步伐，躲進一旁假山中悄悄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