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世事無常

  宋喜再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到了陵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四處看了看，默然許久。

  「好快。」

  「這還是放慢了車速開的，小喜，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霍南厭輕輕扶著她的手，讓她下車。

  「還好，就是有點累。」

  宋喜打了個呵欠，捏捏眉心，四處看了看，忍不住摟緊衣服。

  「有點冷。」

  「忍一忍，等下我帶你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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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南厭對她寵溺一笑，轉身從車上拎出來袋子，帶著她進入陵園。

  要祭拜洛玉，這是他提前買好的紙錢等貢品。

  宋喜微微凝了凝眉眼。

  沒想到他準備的這麼充分。

  身為女兒，她沒有考慮到祭拜所需，還在顧及著溫度冷冽，實在是有點愧疚。

  兩人站在墓碑前，望著那熟悉的黑白照片，宋喜慢慢蹲下身體。

  「媽，我來看你了。」

  她的視線，最終定格在那大大的「洛玉」兩個字上。

  對母親的記憶早已消散空白，看著那黑白照片，都有種陌生感。

  可這不妨礙她心疼母親。

  看過洛玉日記的人，都會心疼。

  「來，點這個。」

  霍南厭將疊好的紙錢遞給她，輕聲道：「岳母，小喜懷孕了，她不方便，我代替她磕頭。」

  話音落地，他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倒在地。

  「呯。」

  膝蓋和石板接觸的聲音傳來，宋喜驚詫的看著他。

  「阿厭，你這是做什麼？」

  「磕頭。」

  他擋住了宋喜的手，認真道：「你別攔著，這個頭是我該磕的。」

  也是他欠下的。

  他對她六年的虧欠，還有該對岳母的祭拜，都在這幾個頭裡。

  一下，兩下。

  直到霍南厭磕了八個頭，額頭皮膚都有些泛紅，見他還要磕，宋喜連忙拉住他。

  「你再這樣，媽媽會心疼的。」

  「好，那就算了。」

  霍南厭說完，將紙錢點燃。

  紙灰在空中飛舞著，星星點點，終歸慢慢地落入盆里。

  宋喜的眸光有些閃爍，眼眶濕潤幾分。

  這，該是媽媽接受霍南厭和她了吧。

  「等我們辦了婚禮，我就帶你出去尋找記憶。」

  霍南厭低沉具有磁性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宋喜回過神來，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我說真的。」

  他的唇角泛起一抹好看弧度，順勢揉了揉她的頭髮。

  空白的人生記憶，讓她靈魂都感到空缺，這對她不好。

  他該多幫忙的。

  「到時候我們兩個四處走走，轉轉，去我們之前去過的地方。」

  霍南厭低低的說著。

  多看看過去一起走過的地方，或許她能回想到些關鍵信息。

  哪怕是零星散碎的記憶碎片，也是好的。

  他希望能讓她回想起全部過往。

  感受著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宋喜微微垂下眉眼。

  「好。」

  兩人周圍的溫度在逐漸升高，清冷的陵園墓地，仿佛也跟著變得溫暖幾分。

  好人，終歸會有好報。

  祭拜過母親後，宋喜和霍南厭往外走。

  當走到陵園大門左邊的一排平房區，她卻停了腳步。

  那裡是陵園工作人員居住的地方。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宋松就被安排在這裡，每天兩次打掃洛玉墳墓。

  他不能輕易離開陵園，宋喜給他定了規矩，每個月只能出去一天。

  當然，她讓人將這裡的房子裝的不錯，連電腦都有。

  只是條件再好，沒有自由，也算是對他的懲罰。

  「要看看麼？」

  耳邊傳來霍南厭的聲音，宋喜一怔，旋即自嘲一笑。

  「看吧。」

  她也想見見宋松現在過的如何。

  「知道你放不下。」

  霍南厭刮刮她的鼻子，帶著她往平房前走。

  「他住在第一間，你等著，我敲門。」

  說完後，他手指彎曲，輕輕叩門。

  「誰呀。」

  宋松咳嗽幾聲，拖著鞋子來開門，當看清站在門外的兩道人影，他陡然愣住。

  是宋喜和霍南厭！

  他呆愣了許久，嘴唇哆嗦著，一動不動。

  他不敢見他們。

  洛玉的死，他有直接責任，每次看到他們，他都害怕。

  宋喜默然打量著他。

  和她記憶中最後一次見到宋松的時候相比，他分明胖了一些。

  臉上的皺紋也跟著舒展開，沒有那麼多憔悴神色。

  似乎在將宋氏交給她後，他反而過的更加舒心。

  「小喜。」

  宋松先打破沉默，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讓開了路。

  「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必了。」

  宋喜神色淡漠，「你過的還習慣麼。」

  「習慣。」

  宋松乾咳一聲，猶豫半天，吞吞吐吐的開口：「謝謝你。」

  謝謝她給他如此愜意的生活。

  雖然每天是要早晚打掃下墳墓，但只是一座墳，並不累。

  這裡吃的也很好，甚至可以在固定的飯館點菜。

  還有足夠快速的網絡，他還能打打電子遊戲。

  網上也有人陪著聊天，生活並不寂寞。

  沒有經濟壓力，不必考慮其他，這樣的日子，讓他不免知足。

  「不用說這些。」

  宋喜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只加重了語氣。

  「我這次見你，是有事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放心，小喜，爸再也不會騙你了。」

  宋松說完，見她的眉頭陡然皺緊，趕緊低頭。

  「抱歉，我又忘了。」

  他只是她生理上的父親，心理上，她並不認他。

  是他咎由自取，不怪她。

  「你和張滿良的事，都說說吧。」

  宋喜深吸口氣，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冷漠道。

  提到張滿良，宋松的眼神有些慌亂。

  「小喜，他有什麼好說的，你……」

  「我剛從濱海回來。」

  宋喜打斷他的話，直直的盯著他：「張滿良被他兒子帶出國，不會再回來。」

  而張家，也跟著煙消雲散。

  宋松咽了口口水。

  他在網上看到過張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也看到了張滿良入獄。

  只是沒想到，宋喜會這樣快的找上他。

  「那我就不瞞著你了。」

  宋松一五一十的將過往那段黑暗，徹底揭開。

  他確實是被張滿良聘請過來，演練包裝後，特意去勾引洛玉的。

  張滿良設計的不錯，想要讓他將洛玉搞大肚子。

  到時候張家跟著施加壓力，逼迫洛玉被送出國或者自殺。

  畢竟那年代，對女孩子的名聲要求格外苛刻些。

  這，也是張滿良的最終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