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件事兒

  我爹媽一聽這話，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我爹連忙給老仙兒賠禮道歉，可老仙不可質否，冷著一張臉一句話不說。我媽痛哭流涕，眼瞧著老仙兒不改注意，噗通一聲就給跪下了。

  我瞧著心疼，想爬起來，可身體好似灌了鉛是的，壓根動彈不得。我感覺得到，這老仙兒說的不錯，因為我後背上的那團烏漆嘛黑的髒東西，越來越重了。

  怕是用不了三天，就得壓彎了我的脊樑。

  見狀，老仙無奈的嘆了口氣。

  「也罷，也罷，既然你們求到了我身上，我就沒有坐視不理的意思。」

  「但想讓我救你們家孩子，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人我可以救，但你們老李家得答應我三件事兒才行。」

  聞聲，我爸立馬就點頭同意了。

  自家的獨苗眼瞅著就不行了，還有三天的命，甭管是這老仙兒裝神弄鬼也好，還是信口胡說嚇唬人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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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情況做不了假。

  眼下我都已經瘦成了骷髏，眼瞅就不行了，甭說是三件事兒，就是三十件，三百件老兩口也得低頭應下來。

  老仙點點頭，繼續道。

  「放心，不用這副表情，不殺人不放火，用不著擔驚受怕。不過這三件事兒我不是開玩笑，這第一，打今兒個起，這娃娃甭管從前叫什麼名字，這往後啊，就得叫李狐！」

  李狐？

  聞聲，我爸媽對視了一眼，沒反對。

  改個名兒而已，算不得啥大事兒，就算是改了姓，那他們也認。於是，我爸連忙問這第二件事兒是啥。

  「然後就是這孩子得拜我為師，給我磕三個響頭。」

  「應該的，應該的。」

  我爸頭如搗蒜，改名不算啥，拜個師自然更算不了什麼了。如果眼前的老仙兒真能救我一命，那拜個師也在情理之中。

  「大仙兒，這第二和三件事兒呢？」

  「這兩件事兒......暫時不急，等到了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你過來，我跟你說。」

  我爸問完，老仙兒出乎意料的邁了個關子，他看了我一眼，隨即拉著我爸嘀嘀咕咕。距離太遠，我聽的不真切，只知道我爸聽完就直接扭身出了門，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而我爸手裡拎著九個大公雞，個個膘肥體壯。

  然後，他拎著菜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眨眼就放了一盆雞血，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我爸在琢磨什麼。

  等到血都放乾淨了，老仙兒才把雙手伸進血盆里，然後雙手攪著雞血就在我身上寫寫畫畫，血污沖鼻子，熏得我眼珠子都睜不開了。

  而他們兩人帶著我直奔後山。

  在後山的山腳下的一片墳塋圈子裡停了下來，這地兒是亂葬崗，早些年山上還鬧土匪的是時候，死了人就往這地兒埋。

  我有心想問，可他們壓根不理我。

  而是直接在墳塋圈子正中心的地方挖了一個大坑，然後我爹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就磕了幾個響頭。

  再然後，我爸就把我裝在蛇皮袋子裡直接丟進了坑裡開始填土。

  我特麼都嚇蒙了。

  我心說爸啊，你就算是不想救你兒子我，也犯不上把我活埋了吧。您這是中了邪還是怎麼著，我這還能喘氣兒呢。

  可轉瞬功夫，我就知道我爸和老仙不打算活埋我。

  因為他們在我嘴裡塞了兩根用來透氣兒的麥稈子，等到最後一捧黑土落在了蛇皮袋子上，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夜，我做了一個夢，一個無比奇怪的夢。

  夢裡，我見到了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鑽進了土裡，然後亮出利爪和尖牙朝我撲了過來，我下意識就想躲，可這狐狸纏住了我。

  我看得很清楚，它有九條尾巴。

  惶恐中，它朝著撲了過來，和我背後的黑影撕咬在一起，我感覺到自己的臉上黏糊糊的，睡夢中，我分不清那是血還是其他什麼。

  而當大戰截止，我才發現，我的手中攥著尾巴。

  一，二，三，四......

  整整八條。那通體雪白的狐狸在和黑影的撕咬中，斷掉了八條的尾巴。

  我在尖叫中醒來，發現日頭已經升到半空了。

  我在土裡掙扎了一下，卻發現前所未有的輕鬆，好似背在我背上的那些髒東西不翼而飛，身體都變得有力氣起來。

  我撐著從蛇皮袋子裡爬出來，沿著小路就往家裡走。

  路過小溪的時候我還就著河水望了一眼，果不其然，我身後那一團烏漆嘛黑的髒東西已經不見了蹤影，我長出了一口氣，心道自己是逃過一劫。

  忽然，我眉頭一皺，便見到我肩膀的地方有一個清晰的爪印印在上頭，我伸手扣了扣，卻發現這爪印好似胎記一般，印在了我的身上。

  回到家後，我問我爸，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叫我死裡逃生。

  我爸卻看著我肩膀上的爪印什麼話也沒說，我媽張口欲言，可被我爸拉住了，哪怕現在，我也很難忘記他們的表情。

  而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送到了老仙兒住著的山裡頭。

  起初我不願意，當時我還小呢，如何捨得離開父母，可我爸媽把我丟在這深山老林裡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說實話，老仙兒對我確實不錯，哪怕我使性子，他也由著，樂呵呵的看我耍寶，直到我自己個兒哭鬧的累了，方才上前安慰我。

  那是我過的最逍遙快活的幾年，玩的不亦樂乎。

  我爸媽偶爾會來看我，給我帶很多好吃的，似乎所有的煩惱和憂愁似乎都隨著那一場幾乎要了我命的病痛不翼而飛，消失的無影無蹤。

  除了每天晚上做夢之外。

  是的，做夢，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夢，夢中出現的還是那一個通體銀白有著九條尾巴的狐狸趴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邊輕聲細語，口吐人言。

  我心中惴惴不安，詢問老仙。

  他告訴我。

  「人命天註定，問道山中仙。」

  「李狐，你打小就和常人不一樣，你的雙眼能見陰陽，可觀鬼魅，尋常人降生於世，濁氣入體，胎息便退，可你瞳中有煞，不似凡人。」

  「那狐妖與你結緣，這是你的命。」

  自此，老仙兒，或者說我師傅終於開始履行起當師傅的職責。

  他教我很多東西，甚是駁雜。

  其中天干地支，陰陽八卦，堪輿風水幾乎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他似乎是篤定我天生是幹這一行的料，註定能將他這一門發揚光大。

  山中寂寞。我跟著他學了十年，而當我十八歲的時候，老仙拉著我，破天荒的做了一桌子好菜。

  「年滿十八，李狐，你也算學有所成了。」

  「你可還記得，當初你小命不保時候，你父母曾答應為師三件事？如今時機已到，也該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你可記得當初我跟你說的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