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解術

  「白無道的下落查的怎麼樣了？」聞人昭問道。

  顏夜面露為難之色，她立刻半跪在地，拱手請罪，「請大人恕罪。暫時沒有發現白無道的行蹤。」

  聞人昭倒是沒有因此怪罪她。

  白無道當初能在唐門全力搜捕的情況下隱身無形，可見還是有本事的。

  她負手想了一會兒。

  顏夜此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青的下落找到了嗎？」聞人昭說道。

  顏夜在心底長出口氣，「回大人，據下面的回報。當初李青運了七輛馬車入了斷劍山莊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暗中看著斷劍山莊，不要打草驚蛇。」聞人昭吩咐道。

  

  「是。」顏夜起身離開。

  聞人昭來到桌邊。

  殷風玄給她拿了個小碟子倒了點醋。

  聞人昭其實已經有很多天沒有正兒八經吃過一頓飯了，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心中的那個人重新回到身邊，還是因為今早的坦白，讓她現在都有些餓了。

  聞人昭夾起包子吃，一抬頭就見一桌子人都在看著自己。

  「怎麼了？你們都吃完了？」聞人昭一挑眉。

  安幻見狀在心底長出口氣。

  「昭兒，吃完早飯差不多就可以給那幾個道人解術了。」暮斬靈說道。

  「好，辛苦你了斬靈，」聞人昭笑了笑。

  「不辛苦。」暮斬靈笑眯眯搖頭。

  「對了，你師父這段時間要過來了。」聞人昭說完低頭又吃了個包子。

  「什麼？」暮斬靈雙眼睜大。

  「嗯，唐大哥說的，」聞人昭夾起殷風玄給她夾的鹹菜，補充了一句，「斬靈的師父正是鬼手前輩。」

  唐千楓聞言看向暮斬靈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真沒想到，姑娘是神醫的徒弟，失敬失敬。」

  唐凜聽到這裡，從腰間把藥葫蘆拿下來，怪不得吃了暮斬靈的藥以後，自己的寒毒基本沒有犯過。

  之前他的藥正是鬼手做的，所以沒了之後殷北才那麼著急。可是沒想到眼皮子底下就有個神醫的親傳弟子。

  暮斬靈想起什麼，「怪不得昭兒走之前和我要了壓制寒毒的藥，是給唐小公子用的？」

  唐凜點頭拱手，「還要多謝暮姑娘的藥。」

  「你感覺我的藥怎麼樣？」暮斬靈笑著問道。

  「自是極好。如今天氣越來越涼，可是我的寒毒卻並未再犯。」唐凜感激道。

  暮斬靈擺擺手，「你不必謝我。師父之前就曾告訴過我你的事情，只是沒告訴我名字。他說你中的毒很奇特，讓我好好研究研究，所以我就在師父那味藥的基礎上加以改良，有用實在是太好了。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那味藥里有一個極為珍貴的藥材，寒泉冰蓮。這是王爺和昭兒特意幫我買回來的。」

  正吃飯的聞人昭和殷風玄沒想到這裡面還有他們的事。

  「寒泉冰蓮？」唐千秋有些不解，「可是這不是至寒之物嗎？」

  「是啊，它是至寒之物，可是當它和『紅蒼花』以一定比例混合後，就可以成為至陽之物。」說到這裡，暮斬靈語調中是難言的驕傲。

  這個法子還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沒有藉助任何人的力量。

  聞人昭一聽，微微一笑，「斬靈真厲害。」

  龐展等人也上道地開始猛夸。

  唐千楓等人自然也在不斷道謝。

  「先別忙謝。」暮斬靈收了笑，難得有些嚴肅，「即使如此，我那藥也只能暫時壓制唐小公子的寒毒罷了。師父曾經提起過，唐小公子的寒毒很奇怪，裡面有一味十分特殊的藥，只有知道那藥是什麼，才能真正解除寒毒。」

  唐千楓聞言眼神沉了下去，握拳道：「暮姑娘放心，等抓到了白無道，就可以見分曉了。」

  暮斬靈有些不解，不明白這個和白無道有什麼關係。白無道不是昭兒的仇人嗎？怎麼現在看來，唐門也與他結了仇。

  聞人昭喝了口茶放下，打斷暮斬靈接下來想問的，起身道：「我去看看那幾個人。」

  殷風玄也跟上來。

  暮斬靈雖然不解，但也跟了上去。

  於是滿桌人都跟在後面。

  ……

  屋內。

  暮斬靈先是把了把那幾個人的脈，隨後對聞人昭點了點頭，「昭兒，可以開始了。」

  「你們都出去，阿玄給我護法。」聞人昭說道。

  「好，昭兒你要小心。」暮斬靈叮囑完就帶人出去了。

  獨留聞人昭和殷風玄在裡面。

  門被輕輕關好。

  「昭兒，可需要我幫忙？」殷風玄對幻術一道並不精通，因此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不必了阿玄，你給我護法就好。」聞人昭搖頭。

  「會不會有危險？」殷風玄還是有些擔心。

  聞人昭聞言笑了一聲。

  是真真切切的笑聲。

  殷風玄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開心。

  對方終於笑了。

  「本來應該是很繁瑣，但是昨天阿玄給我提了個醒。」聞人昭賣了個關子。

  殷風玄不解，但見對方不說話了，於是也閉嘴站在一邊保持安靜。

  只見聞人昭左手二指快速點住右臂穴道，隨後左手順著右臂推下去，一股內力也被灌入幾人體內。

  殷風玄瞬間明白了聞人昭剛才的意思。

  因為昨日他利用內力一瞬間的爆開擊退了鬼煞等人。所以今天聞人昭也打算直接使用暴力。

  這若是別人恐怕難以成功，畢竟這說起來簡單，可是難以控制。若是一旦不好，很容易同歸於盡、走火入魔。

  但聞人昭不同，不說她本就是寒屬性內力，更是幻術大家，對內力的掌控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這樣的解術方法對於她而言的確不算什麼。

  而為什麼要屏退其他人，也是因為第一次嘗試，想要個安靜的環境。

  ……

  院中暮斬靈等人聚在一起。

  「不知道昭兒會不會有事。」暮斬靈咬了咬下嘴唇，看著很是擔心的樣子。

  「會有危險嗎？可是當初大哥也給白華派弟子解術了啊。」唐千秋擔憂道。

  龐展聞言多看了唐千秋兩眼。

  對方本就俊美，此刻眼底的擔憂幾乎快溢出來，更顯有魅力。

  龐展壞心眼地想，唐千秋和靈犀燭打起來了誰會贏。

  「因為當初白華派的弟子不過是中了最簡單的幻術。這次的仙陽道人的不同，似乎是更高級的幻術。之前的那些人更像是練手，這次卻是動真格的了。」唐千楓解釋道。

  「那小昭……」唐千秋聞言「噌」一下站起來。

  眾人都看過來。

  唐千秋話沒說完就響起門被推開的聲音。

  殷風玄站在門口，「都醒了，進來吧。」

  他說完就轉身進了屋。

  這前後速度之快甚至感覺不過數息。

  讓院中原本擔心的幾人表情都僵在臉上了。

  「這麼……快嗎？」龐展剛拿到手的糕點還沒來得及放嘴裡。

  暮斬靈第一個蹦起來衝出去。

  安幻緊隨其後。

  幾人進屋，就看見那幾個道人已經醒了，俱是一臉悔恨懊惱，甚至還有一個想自裁的，不過被聞人昭攔下了。

  唐千楓「咦」了一下，這麼看，他們明顯都有之前的記憶。可是白華派的弟子解術後卻沒有。

  「這位道長乃是仙陽派的『問虛道長』。」聞人昭給幾人介紹其中看起來最穩重年紀最大的那個人。

  此時眾人也終於可以問問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問虛道長和幾個師弟們剛到落塵城，就聽說了「鬧鬼」一事，於是便想查查是怎麼回事。問到附近獵戶家中的時候，從他們口中得知這幾年山上都不太平，時不時總有各種詭異笑聲、白影飄蕩，還有白霧蔓延，導致他們也漸漸不再去後山了。

  至於城中鬧鬼的事情，獵戶們就不清楚了。

  問虛道長几人一合計，覺得山上如此，定是有人故意設計，想阻止他人上山。不知道是否和「鬧鬼」有關，索性打算先去查探一番。

  哪知在密林中，不知什麼時候起，便有白霧蔓延開來，而且越往裡走越粘稠，更甚者他們都快看不清彼此的臉了。

  問虛道長最先感覺空氣中氣息不對勁，讓眾人小心，可最後……他們就再也不知道了。剛才醒來也只回憶起了出現在落塵城唐門外面的街道傷人的事兒。

  「幾位道長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昏迷前的事兒了嗎？」唐千秋希望他們能再想想。

  「唔，我好像看見了兩個紅色的東西。」剛才那個因為愧疚傷害了百姓而想自裁的道長說道。

  「可是野獸的眼睛？」殷北問道。

  「感覺……不像，要更大些……」幾位道長仔細回想後搖了搖頭。

  「那……燈籠？」唐千楓想起之前白華派的弟子昏迷前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兩個燈籠。

  幾位道長眉心緊蹙，俱是一臉沉思，但實在想不來。不說那時候是昏迷前，而且那時候白霧很是阻擋視野，所以他們也想不起來了。

  「問虛道長，那時候你感受的氣息是什麼？是人嗎？」聞人昭問道。

  「雖然對方氣息時有時無，可是我確定那就是人，氣息如此不過是因為功法特殊。光我想起來能造成這樣氣息的功法就不下十種。」問虛道長十分肯定道。

  「那道長可能想起有幾個人？」殷風玄問道。

  「似乎只有一個。」問虛道長不太確定道。

  聞人昭找來後山地圖讓他們把遇襲的地方畫下來。

  龐展和魯斷將寶劍還給幾人，告訴他們，這寶劍是獵戶在一處斷崖下找到的。

  從地圖上來看，那處斷崖與他們遇襲的地方很近。

  「請問這位公子，除了寶劍，可見到了我等的隨身拂塵？」問虛道長問道。

  龐展搖頭。

  這事兒他當初也問了獵戶，但是獵戶的確表示沒看見。

  問虛道長蹙眉。

  聞人昭見狀問道：「道長，不知幾位的拂塵可有什麼特殊之處？」

  否則為何問虛道長拂塵沒了，表情這般難看。

  問虛道長拱手，「聞人大人不必擔心。只是因為我等的拂塵都是用上好的材料所制，一時丟了難免可惜。」

  「我會即刻和阿玄去後山看看，若是找到了幾位道長的拂塵，便會帶回。」聞人昭道。

  「那就多謝聞人大人和這位公子了。」問虛道長等人並不知道殷風玄的身份。

  唐凜吩咐弟子給幾位道長準備飯菜。

  聞人昭和殷風玄打算去後山。

  「昭兒，我們一起去吧。」暮斬靈說道。

  聞人昭搖頭，「如今不知那裡什麼情況，我和阿玄暗中前去調查更合適。」

  「好吧，那你記得早些回來。」暮斬靈道。

  「好。」聞人昭點頭。

  她轉身剛想走，腳步一頓。

  殷風玄不解。

  聞人昭讓他稍等。

  她上前揉了揉安幻的頭，「小幻，怎麼了？」

  自從昨日見到，對方的臉色似乎都不太好。

  而且按照以往，安幻恐怕早就纏上來了，怎麼會這麼安靜。

  龐展本來以為安幻是吃醋聞人昭對千星煥好，可是現在看，好像不止。

  安靜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聞人昭想了想，拉著他走到沒人的地方，「到底怎麼了？小幻？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昭姐姐，」安幻一出口就帶著哭腔。

  聞人昭一驚，「怎麼了這是？」

  「你還記得你之前教我劍道的時候告訴我底線是什麼嗎？」安幻雙眼婆娑。

  「不忘初心……」聞人昭一愣。

  「嗯，你告訴我，不忘初心，方能一直走下去。昭姐姐，你答應我，無論出了什麼事，你都會堅守本心對不對？」安幻問道。

  聞人昭一愣，她好像知道安幻為何表情那麼難看了。

  對方是卦門一脈，可是他唯獨算不了的幾人中就包括聞人昭。

  安幻如今這麼說，怕是從別的地方感受到了她有危險，可是又不知到底怎麼回事，不敢冒然說出口。

  安幻腦中都是前幾日血腥的噩夢，夢的具體內容他已經忘了，只記得屍山血海後是漫天飛雪，霜寒滿天，淒涼冰冷和孤獨成為他醒來後唯一的感受。

  他最近一直在卜算看看能不能推測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每一次都以「一陣風」、「一片樹葉」擾亂了卦局。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不敢靠近聞人昭進而意外推動卦局，更不敢亂說什麼，他怕他成為推手之一，害了他最愛的昭姐姐。

  聞人昭想通了，微微一笑，揉揉他的頭，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安幻一愣。

  聞人昭揉揉他的頭，「答應昭姐姐，你會幫這個忙的對不對？」

  「嗯，」安幻一摸臉，一臉堅定。

  聞人昭揚起唇角，和殷風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