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山主之死

  「山主他……他拿著符咒走了。」程少通身子一抖。

  「山主？」

  「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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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引起一堆反問。

  聞人昭張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先問哪個好。

  殷風玄見狀在心底一樂。

  一臉嫌棄鄙夷問「山主」的是龐展和千珏。

  一臉驚訝問「符咒」的是安幻。

  「你說的山主就是蘭盜？」殷風玄問道。

  「蘭盜不過是山主其中一個分身罷了，」程少通抬起頭，眼中帶著炙熱的信仰。

  聞人昭見狀在心裡「嚯」了一聲。

  居然因為所謂的山主，敢直視阿玄了。

  另一頭的殷風玄輕輕蹙眉，因為他發現，程少通眼中那對山主的狂熱不是裝的。

  「什麼符咒？」安幻見程少通不理自己，抓緊又問了一遍。

  「就是山主施展法術的符咒，」程少通說道。

  他的眼中都是嚮往。

  龐展和千珏見狀嫌棄地後退。

  「不是瘋了吧。」龐展撇嘴。

  「我看是不是裝的。」千珏不屑一顧。

  二人聲音雖然不高，但是山洞這么小，程少通除非聾了才聽不見。

  聽見有人這麼詆毀自己心中的神，要不是他此刻身疲體累，他恨不得撲過去。

  龐展和千珏也看出來對方的意思，默默後退到魯斷和秦墨身後。

  魯斷和秦墨：「……」

  安幻隨便找了張紙拿著毛筆不知道筆走龍蛇些什麼。

  聞人昭蹲下去，直視程少通的雙眼。

  程少通只和聞人昭對上一瞬，就好像被吸了進去。

  「你為何叫他山主？」聞人昭的聲音好像從天外而來。

  這一刻的程少通只覺得人世間的一切都離他而去。

  天地廣闊茫茫，只有一個聲音在詢問他問題，讓他不由自主想回答。

  秦墨見狀眼中閃過沉思。

  早聽聞聞人昭武學天賦奇高，沒想到還會幻術審問。

  殷風玄淺笑。

  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當初和樓清還有他樓里新來的幻術師歸鶴認識後，聞人昭就對幻術很感興趣。

  她內力高，又屬水，當初「王冒被殺案」結案後，還去找了好幾次歸鶴探討幻術的事情，自己又開始鑽研一些幻術，到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山主乃是這青芒山的上古山神，喚其山主追隨身後是我的榮幸。」程少通雙眼逐漸茫然。

  周圍人聽得也是一臉茫然。

  什麼玩意兒？

  上古山神。

  這不是武林械鬥的案子嗎，怎麼又冒出來個山神。

  「你是怎麼認識的山主？」聞人昭眯了眯眼，語氣中帶著誘導。

  「當年我因病上太山上香拜神，沒想到遇到武林人士決鬥，意外之際我掉入後山密林，迷路之際遇到了山主，他不但給我吃食救我性命，還一眼看出我的身份和境況，給我丹藥讓我瞬間恢復精力，連之前的病也一夜之間痊癒。」

  龐展輕輕撞撞魯斷低聲道：「這人是不是被忽悠了。」

  魯斷示意他別說話。

  「之後呢？」聞人昭見程少通已經徹底陷入自己所設下的幻覺，放下心來，示意眾人不用緊張。

  「我被山主送出了山，山主瞬間就消失了。可是剛出山，我就被武林門派的人為難，差點掉下山崖。又是山主救了我，他只是一揮袖，那些人就全部死了，而且完全看不出死因。我求山主救我。但是山主告訴我，他的力量是有限的，他本來不能走出太山，只是因為見不過我被人欺凌。他如今力量幾乎耗盡了。」

  「我請求山主隨我回去，我願意用我的所有去供奉山主。我只求一件事，幫我覆滅四大門派。山主答應了我，還告訴我，只要信他，可以得永生。」

  從程少通的敘述中，聞人昭等人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程少通被武林人士所害，生死存亡之際兩次被那個所謂的山主所救。那人在程少通面前施展了神力，還給了他所謂的丹藥一夜之間治好了病，所以程少通深信不疑。

  山主答應程少通幫他覆滅四大門派的同時給予他長生。

  至於鐵礦晶和土根草，都是所謂的山主告訴給程少通的。

  而長生，需要程少通吃下一粒丹藥，還需要他準備一具年輕健康的肉身。

  於是程少通看上了自己的兒子程策。

  可惜妄圖劫走程策的時候，對方不幸墮落山崖。而他的髮妻也意外被殺。

  不過這在聞人昭看來卻都是那山主的陰謀。

  想來應該是那個程策發現了什麼不對勁，才被山主借刀殺人。

  而程少通的疑難雜症在一夜之間被治好。

  要是暮斬靈在這裡，絕對很嫌棄。因為要是她出手，她甚至可以保證這個戲法詭計不用一晚，一瞬就可以。先下毒，她的毒無人可解。再解毒，一瞬間的事情。

  聽完程少通的話，聞人昭搖頭冷笑。

  程少通日常幫那山主收集信息，還幫他製作丹藥，提供犯人進行試驗。

  而程少通只說蘭盜是山主的分身。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人要收集這些玉佩。

  他倒是很聽話。

  牢里的犯人表面上是被處決，實則都被拉來了這裡餵丹藥製作皿人。

  可惜最後最成功的也就兩個。

  一個讓聞人昭打死了。

  一個人殷風玄揍暈了。

  程少通不知道那山主是怎麼樣把四大門派攪合得一團亂，只以為是神力，所以更加篤信。

  覺得對方無可救藥，也沒什麼可問的了。聞人昭打了個響指，程少通瞬間回神。

  對於剛才說了的話，他沒有任何印象。

  「喂，」一張畫被貼上他的臉。

  「那山主的符咒是不是這樣？」安幻總算畫完了。

  他畫的其實就是之前在書房密室地上看見的那幅陣法圖。

  「正是。」程少通剛回神，下意識回答道。

  聞人昭示意暗衛們把人拉下去。

  安幻舉著這張紙看了看，最後篤定道：「昭兒姐姐，這和殷大哥說的一樣，的確是地圖，是指引向某個地點的。我知道那些玉佩是怎麼回事了。」

  「你知道了？」聞人昭笑著揉揉他的頭，「真厲害。」

  殷風玄也走過來，「這圖是怎麼回事？」

  聞人昭收回手。

  安幻被誇得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

  「師父不知道在青芒山藏了什麼還是發現了什麼，就畫了這種陣法圖，在裡面藏上路線。那些玉佩應該就是藏著破解陣法圖找到最後路線的線索。」

  「這麼說那個山主豈不是已經找到了最後的地點。」明月有些著急。

  「可是咱們沒有玉佩啊，」龐展說道。

  「沒事，這可是我師父畫的，我不需要那些玉佩，也能找到，」安幻得意道。

  他師父在教他時有告訴對方如何不用任何外物就可以解開他的謎語。

  所以這陣法圖在他看來不過是小兒科。

  之前只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罷了。

  「你小子真行啊，」龐展拍拍安幻的肩膀誇獎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聞人昭一錘定音。

  於是眾人在安幻的帶領下往青芒山去。

  這路明明看著不好走。

  可是在安幻的帶領下，居然愣生生走出一條小道來。

  聞人昭和殷風玄在路上時就仔細觀察四周，他們發現，如果不是安幻帶領，其實很容易就走到別的岔路去。

  「怪不得這地方這麼難找，」聞人昭說道。

  殷風玄幫她推開擋住視線的樹枝，「這裡的路看起來普通，實則不注意就會被牽引注意力，從而走上其他路，還容易迷失方向。」

  二人邊走邊看周圍的樹木花草。

  突然，前方的安幻停下腳步。

  「怎麼了？」龐展見前面停下，扶著膝蓋直喘。

  「這裡應該有個入口，」安幻左右張望，低頭轉圈，可是這附近只有灌木樹林，花花草草，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入口的樣子。

  聞人昭幾人分散開尋找入口機關。

  尤其是魯斷，顯得尤為上心。

  這一路走來，每一條路看似普通，實則暗含五行八卦，可見當初設計的人不同凡響。

  龐展實在是有心無力，倚靠在一個大石頭上，擺擺手，氣喘吁吁道：「老，老老……老大。」

  聞人昭跺跺土地，頭也沒抬，「我還沒這麼老吧。」

  龐展：「……」

  要是往常他肯定得笑鬧兩句，但是今天實在是累得快喘不上來了。

  他努力扯出個笑臉，「我實在累的不行……了，老大，你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悽厲的慘叫響起。

  把眾人嚇一跳。

  殷風玄靠得最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龐展的腰帶。

  這才拉住龐展下墜的身影。

  龐展心臟狂跳，他僵硬著脖子回頭，就看見自己剛才倚靠的石頭居然憑空出現個缺口，他剛才就是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缺口差點跌進去。

  看著黑黝黝的洞口，龐展咽了口唾沫，欲哭無淚，「王，王爺，您可千萬別鬆手啊。」

  殷風玄一收手就把龐展拉回來。

  龐展一個踉蹌。

  魯斷一把接住。

  「嚇死我了，」龐展搭著魯斷的肩膀直喘。

  魯斷看著臉比剛才更殘白了幾度的龐展無奈搖頭。

  繡衣使論倒霉，誰還能比得上龐展呢。

  畢竟這位可是總能撞鬼、撞殺手。

  安幻湊到石頭旁邊探頭。

  秦墨拿著跟火摺子靠近往下看。

  明月一瞬間看清下面的東西，嚇得大叫出聲。

  就是秦墨看見下面的景象後也下意識屏住呼吸。

  安幻更是睜大雙眼愣在原地。

  聞人昭和殷風玄對視一眼也上前。

  殷風玄下意識護住聞人昭。

  二人探頭一看，俱是心頭一驚。

  只見火摺子所照之處，是一個男人猙獰的臉，頭顱上揚，一臉驚恐，目眥欲裂，面容枯槁，死死盯著他們。

  聞人昭很快緩過來，下意識仔細觀察。就見這男人是攀在一個類似石梯一樣的東西上，身上穿的衣服是黑色兜帽，和程少通敘述的山主所穿的一樣。

  「阿玄，他是不是就是那個所謂的山主？」聞人昭蹙眉。

  「應該是，而且他雖然死相恐怖，但是他的身上似乎隱隱有一股蘭花的味道。」

  周圍人聞言有些複雜地看向二人。

  他們剛才被嚇得心跳停跳的時候，這二人居然一個仔細觀察，一個還聞了聞。

  不過秦墨聽了二人說的，也下意識仔細觀察這人，「當初與我交手的就是他。」

  「這麼確定？」聞人昭問道。

  秦墨點頭，「你看他肩膀似乎有錯位，我當初拍出的一掌傷了他。」

  聞人昭聞言立刻想伸手去扒拉那人衣服，被殷風玄攔住了。

  「等一下，昭兒。」殷風玄蹙眉。

  明明這個男人已經靠近入口這麼近，為何還這樣不明不白死了。

  「可能看出是什麼死因？」聞人昭看向殷風玄。

  殷風玄搖頭，「倒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活活嚇死的。」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死相。

  「就是這兒，這兒應該就是入口。」安幻說道。

  「你確定？」剛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被嚇得不行的龐展不確定問道。

  安幻點頭，「對，就是這兒。這兒肯定就是入口。」

  「可是這兒，我們怎麼下去啊？」千珏一想到要從這麼恐怖的屍體旁邊下去，他就不寒而慄。

  他也算鳳鳴言手底下的老人了，見過不少死人，可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恐怖詭異的，好像活生生嚇死，嚇到肝膽俱裂的屍首。

  「師父真是的，」安幻看起來似乎也有些不確定。

  「小心，現在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不要冒然動，我怕有機關。」聞人昭說道。

  但是剛才她和殷風玄仔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機關在哪。

  「應該不會。」安幻搖了搖頭。

  「師父設下的地方都會這樣。若是有歹意的人進去，都會不明不白地死去。至於什麼也不知道勿入的人，或者像我們這種自己人，肯定不會有事。」安幻拍拍自己胸膛。

  眾人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龐展猶猶豫豫先開口，「可是……令師是怎麼確定我們是自己人的？」

  「因為有我啊，」安幻回答道。

  眾人一時無語。

  明明安幻平時看起來雖有少年氣但是又穩重，可是一旦談論到和他師父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大家往往就不明白彼此的意思了。

  但是聞人昭和殷風玄卻仔細思考後選擇相信安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