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黃雀

  「什麼是皿人？」

  「就是被藥物控制，失去神智，行為舉止更像野獸，可以隨意被人訓練成各種樣子，軀體只是一個器皿的這類人。」安幻解釋道。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聞人昭問道。

  「師父以前就說過，青芒山留下的東西是個隱患。」安幻看起來對聞人昭很有耐心，有問必答。

  聞人昭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

  

  她摸著下巴打量著地上一直在不停嘶吼掙扎的男人，「你能把他恢復正常嗎？」

  「唔，我倒是知道有一種東西可以解毒，但是我不會醫術，」安幻有些為難，不過他看向了蹲在地上的暮斬靈。

  暮斬靈一時沒懂。

  「你怎麼看出來的？」聞人昭問道。

  「這位姐姐身上有藥香，指尖還有繭，這樣的繭子我一般只在仵作的手上看見過，肯定既會醫術又會驗屍。」安幻眼睛亮晶晶看著聞人昭。

  「神仙姐姐身邊都是能人，神仙姐姐真厲害。」

  殷風玄還沒說什麼呢。

  龐展看見這一幕先來了危機感。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老大的迷弟又多了一個。

  自己的地位搖搖欲墜。

  「你倒是觀察的仔細，」暮斬靈笑著道。

  「你說需要什麼東西可以解毒？」聞人昭問道。

  「不都說什麼五步之內必有解藥之類的嗎。按照師父所說，那青芒山上有一處山泉，山泉旁長著一種紅色的果子，只需要用山泉的水配上那果子，再加上一般的解毒草藥就可以。」安幻點頭。

  「如果解開毒，這人會恢復正常嗎？」殷風玄問出大家最關注都問題。

  對此，安幻想了想搖頭，「若是中毒不深還有救。」

  不過他怎麼看都覺得眼前這人是沒救了。

  「之前按照你所說，這人應該是被人訓練成這樣的，你可知道是誰訓練的？」聞人昭看向安幻。

  「不知道，」安幻搖搖頭。

  此時的暮斬靈本想好好檢查一下地上的男人，可是這人既打不暈，也不能殺了，還一直掙扎嘶吼，搞得她特別無奈。

  玄紫和她商量，要不要讓暗衛隊把男人控住手腳。

  暮斬靈仔細思考。

  魯斷提議可以用機關鎖將人鎖在刑架上。

  千珏擔心這男人有神智，會逃跑，別再自殺了，建議先把嘴堵住，下巴卸了。

  龐展覺得不如一起上，這些方法都用上，任他大羅金仙也不會逃脫，可以讓暮斬靈盡情研究個透。

  明月一臉躍躍欲試。

  安幻微微張著嘴看著眼前眾人。

  在他們眼中，那地上的男人此刻仿佛是案板上的豬肉，就等著他們磨刀霍霍。

  那男人即使沒有了神智和基本的常識，但是也感受到了危險，掙扎的幅度似乎都變小了。

  聞人昭、殷風玄和秦墨三人坐在桌邊。

  「昭兒在想什麼？」殷風玄問道。

  聞人昭搖搖頭，「我只是在想，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四大門派的掌門都得到了一本掌法秘籍，這秘籍初練可以讓人功力大增，可是再練下去只會功力盡失、脾性大變，從而被人控制。四大門派或許也會就此不復存在。」

  看起來真是個大陰謀。

  「而且幕後之人不但用秘籍勾起他們的貪婪，還用同樣的法子訓練皿人為他們所用，今日四大門派宣稱聯手，幕後之人就藉機挑撥四大門派的關係。那樣的死法，只會讓人以為是別人殺的。再聯想之前四大門派有人默默死掉的消息，恐怕四大門派很快就會再度成為敵對的關係。」秦墨蹙眉。

  「幕後之人最終的目的，恐怕就是要讓四大門派分崩離析。」殷風玄屈指敲了敲桌子。

  「幕後之人倒是下了好大一盤棋。」秦墨冷笑一聲。

  「那程少通和所謂的兜帽人又扮演了什麼角色。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是『蘭盜』？」聞人昭道。

  「他們盜取那些玉佩又是為了什麼。」殷風玄說道。

  三人面色嚴肅。

  安幻靜靜坐在旁邊托著下巴聽。

  「先不說那幕後之人到底是誰。」聞人昭敲敲桌子吸引二人注意力。

  「難道我們真的要看著四大門派被人挑撥離間？」她看向二人。

  「可是我們即使說了真相，他們會信嗎。」殷風玄說道。

  三人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都知道，四大門派的掌門不會信的。

  「何止不會信，即使他們真的知道真相又如何。」聞人昭冷笑一聲，「別忘了，他們可殺了人。」

  「殺了人就要償命。即使是被控制的，被陷害，也要受到該有的懲罰。」聞人昭說道。

  「所以無論怎麼樣，他們都不會承認的。」秦墨眼神有些冷。

  「既然如此，那就找到證據，我們是官府中人，有了證據可以直接拿人。」殷風玄說道。

  「沒錯，不過，我們也不能讓幕後之人『黃雀在後』，」聞人昭微微一笑。

  「聞人大人可有妙計？」秦墨問道。

  「嗯，妙計沒有，不過那些四大門派不是如今打算比武爭奪青芒山嘛。既然那棘手的秘籍來自青芒山，他們為什麼還想得到青芒山。」聞人昭笑眯眯道。

  殷風玄和她何等默契，開口道：「因為青芒山有他們勢在必得的東西。」

  「勢在必得的東西，什麼？」安幻歪歪頭。

  「比如解毒的藥，或者，剩下的半本秘籍。」聞人昭眼神暗了暗。

  「剩下的秘籍？」安幻少入江湖，一時間沒懂這句話什麼意思。

  「老大，你的意思是，其實他們得到的秘籍只是半本？」魯斷雖然一直和龐展等人商量如何對那男人下手，但是耳朵也一直在聽聞人昭這頭。

  「嗯，那些四大掌門可不是蠢貨，不過是一本秘籍，還是一本有問題的秘籍，卻能瞞過他們四個的眼睛，怎麼可能簡單。幕後之人想害人，但是憑空捏造的秘籍怎麼可能瞞過那四個人。」聞人昭說道。

  在場眾人立刻明白。

  「所以本身就有那樣一本秘籍，只是被拆開了啊。」龐展等人也站在周圍參與討論。

  「老大，真的會有秘籍前面功力深厚，中間有害，全練才會真正威力大增嗎？」龐展不太懂武學。

  「有，」聞人昭篤定點頭。

  「前朝末年大亂，各種武學層出，那些奪人功夫、吸人內力、藉助毒物的邪門武學更是如雨後春筍，只是我朝建立後，武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武林門派更是蓬勃發展，邪功才變少了。」殷風玄說道。

  「我倒是有個計劃，不過……」聞人昭看起來有些躊躇。

  「不過什麼？」殷風玄問道。

  「還是要親眼看一看那個秘籍為妙，」聞人昭說道。

  「去誰家？」殷風玄立刻問道。

  「神武門。」

  畢竟他們去的次數不少。

  龐展等人：「……」

  羊毛別總可著一個人薅啊。

  二人說干就干

  安幻一臉興奮看著明明棘手的局面在他們三言兩語下就找到了線索。

  「神仙姐姐，那我幹嘛？」安幻見聞人昭和殷風玄轉身要走，立刻跳起來。

  「嗯，你就在這兒待著吧。」聞人昭想了想補充道：「把你知道的關於青芒山的事情寫下來。」

  「好。」感覺接受到一個不小的任務，安幻立刻點頭。

  聞人昭離去前給龐展遞了個眼神。

  龐展領會點頭，轉身笑著攬住安幻的肩膀，「走，小兄弟，你和我們好好聊聊，這青芒山到底咋回事。」

  ……

  再說聞人昭和殷風玄，輕車熟路來到神武門。

  聞人昭：「……」

  再這樣下去，恐怕她以後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來去神武門的路了。

  二人先與一直在暗中監視神武門的暗衛會和。

  「拜見王爺，聞人大人，」玄赭和玄黃行禮。

  「怎麼樣？」殷風玄問道。

  「回王爺，楊道死後，神武門內亂了一會兒，後來樊天德來了之後先是痛哭一番，怒斥弟子去追趕兇手，可惜無功而返，然後樊天德就對外宣布傷心過度，要親自陪著楊道下葬，臨時建了靈堂，樊天德進去屏退所有人，到現在還沒有出來。」玄赭恭敬道。

  聞人昭聞言就感覺有些奇怪。

  怎麼回事。

  怎麼就感情這麼深厚。

  當初親弟弟死的時候也沒這樣。

  怎麼楊道一死就這樣。

  「沒去找帶大夫嗎？」殷風玄問道。

  「沒有。」玄黃認真想了想搖搖頭。

  現在回想，樊天德似乎看見楊道後第一反應就是確認對方已經死亡。

  可是至親兄弟被人襲擊，即使只剩一線希望也肯定是希望能再救一救。

  而樊天德現在又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要在靈堂陪著楊道。

  聞人昭和殷風玄對視一眼。

  看來不對勁。

  二人在暗衛的指引下前往靈堂。

  靈堂所在的院子裡沒有任何一個人在，但是院子外卻駐守了很多弟子。

  「神武門的看守越來越嚴了，」聞人昭說道。

  二人很輕易就躲開了村裡的弟子，跳上屋頂。

  殷風玄拿開瓦片，二人探頭往裡望。

  當看清裡面發生的事情後，二人表情瞬間一肅。

  只見樊天德和楊道五心朝天相向對坐。

  樊天德與楊道雙掌相對，看起來似乎在傳功。

  楊道顫抖不已，口吐白沫，雙眼上翻。

  「看起來似乎沒死。」聞人昭蹙眉道。

  「昭兒，你看，」殷風玄示意聞人昭看向福樊天德。

  看清對方在幹什麼後，聞人昭瞬間睜大眼。

  看起來樊天德似乎在傳功救楊道，但其實，對方是在吸收楊道的內力。

  「這功法……」聞人昭眉頭緊鎖。

  「誰！」一聲暴喝。

  樊天德瞬間睜開眼。

  聞人昭和殷風玄飛身而起。

  下一刻，他們剛才所站著的屋頂被從屋內竄出的樊天德一把掀翻。

  三人對峙站在屋頂。

  此時的聞人昭暗自心驚，樊天德功力未免升的太快了。

  此時聞人昭和殷風玄自然是易了容的，所以她也不怕被樊天德認出來。

  「是你，」樊天德看清聞人昭那張易容後的臉後咬牙切齒道。

  想起自己用這張臉冒充過「蘭盜」，聞人昭微微一笑，拍拍起了殺意的殷風玄的手臂，「好久不見啊，樊門主，聽說三當家死了，在下特意來看看。」

  「你都看見了？」樊天德語調壓低，眼神中都是赤裸裸的殺意。

  他們這裡的動靜不小，外面的弟子們都沖了進來，把屋子圍住，嚴陣以待。

  「看見什麼了？」聞人昭瞥了眼底下嚴肅持劍的弟子們，「是看見樊門主『含淚挽留三當家僅剩的東西』嗎？」

  聞人昭話中有話。

  樊天德臉色更黑了。

  他此時心中殺意極盛。

  若是今日放任這二人離開，那他吸食楊道內力的事情就會被傳出去，那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賊人，是不是就是你們殺了我三弟，今日拿命來，」楊道拿出大刀劈了過去。

  殷風玄直接迎了上來。

  聞人昭抱著胳膊站在一邊觀戰，看了會兒知道樊天德不是殷風玄的對手後就放鬆下來，「樊門主真是賊喊抓賊，會扣帽子。若是現在把三當家的屍首放給大家看，大家一定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三當家吧。」

  聞人昭站著說話不腰疼。

  「住嘴，」樊天德瓷此時臉漲得通紅，因為他發現自己功力大漲後居然也無法奈何面前這個面容普通的男子分毫。

  殷風玄對樊天德下了死手。

  就是十個樊天德也不會是殷風玄的對手。

  殷風玄身手極快，突然變招，一掌就拍碎了樊天德的肩膀，把他拍得後退數步。

  「你……」樊天德咬牙切齒，還沒說話，餘光瞥見一抹閃光。

  他看過去大驚失色，因為他站著的地方居然赫然插著幾枚暗器。

  剛才殷風玄拍開他也是為了躲避暗器。

  樊天德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殷風玄那一掌，他肯定被擊中了。

  一想到暗中還有一伙人在，而且還有這麼厲害的暗器，他後怕的同時冷靜也漸漸湧上心頭。

  聞人昭和殷風玄並肩而戰，掃視四周。

  「看來有人想當不勞而獲的黃雀啊，」聞人昭冷笑一聲。

  「你那掌法秘籍還有吸功秘籍到底哪裡來的？」聞人昭冷下神色問道。

  「什麼秘籍？」樊天德眼神閃躲。

  「蠢貨，看不出來被人設計了嗎，」聞人昭冷冷道。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樊天德抿著嘴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