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賭局

  「龐展，可有查到那桂花和九山是哪裡人？」聞人昭看向龐展。

  龐展坐直，表情嚴肅，「查了老大，他們都是徽州竹墨村的人，應該和南面那些養蟲人沒什麼關係。」

  聞人昭嘆了口氣。

  如今案子陷入僵局，下午到晚上她一直在書閣翻古籍想看看到底養蟲人的事。

  殷覺覺得這段時間的案子都和前朝有關，就把秘閣里的很多書派人搬去了繡衣使的書閣。

  下午的時候殷風玄出去了一趟，晚上見聞人昭還沒回府就去繡衣使書閣找人。見聞人昭坐在地上，腿邊堆了一堆書。

  殷風玄哄了半天，承諾明天幫她一起找線索，才把她帶回了府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聞人昭精神飽滿起床去吃飯。

  昨天下午殷風徵和柳木棲就回來了，還帶了不少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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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一吃完飯，聞人昭和殷風徵他們打了個招呼，就拽著殷風玄跑走了。

  殷風徵和柳木棲含笑看著二人的背影。

  感情真好啊。

  年輕人真活潑。

  ……

  剛到繡衣使，就看見一個大內侍衛正在和龐展、魯斷說話。

  龐展看見聞人昭抬手，「老大，宮裡寶庫失竊了，霍大人讓咱們去看看。」

  聞人昭一聽覺得也行，反正現在案子沒線索，不如再進宮看看。

  於是聞人昭、殷風玄、龐展和魯斷四人在大內侍衛的帶領下進了宮來到了寶庫。

  霍楠已經等在那裡了，正在和一個主事官員說話。

  「霍大人。」聞人昭拱手。

  霍楠行禮，「見過王爺。」然後和聞人昭他們打招呼。

  「這位是主管寶庫的林大人。」霍楠給幾人介紹。

  「林大人，寶庫丟了什麼東西？」聞人昭開口問道。

  「幾位隨我來。」林大人帶著聞人昭四人進入寶庫。

  寶庫內外兩層，光外層就一共有三道大門。

  第一層門上的鎖為字鎖，上面有很多雕刻精美、字形奇特的文字，文字的每一筆都可以轉動，只有將其中單獨幾個文字的筆畫以固定的順序轉動後，才可以打開第一道鎖。

  第二層門上的鎖為迷畫鎖，是一副松樹畫，只有將那松樹上的幾個松果依次按下才可以解開。

  第三層門上的鎖具外形是一條魚，而魚眼則是鎖孔，鑰匙只有林大人有。

  看著這三層鎖打開的複雜程度，聞人昭幾人就覺得這寶庫失竊一事不是個簡單的。

  終於進入寶庫，裡面整齊擺放著許多博古架，架子上都是蓋著布的寶物。

  龐展看見這些架子嘖嘖稱奇，悄悄拽拽聞人昭的袖子，悄聲道：「老大，光這些架子都是價值連城啊。」

  龐展家資巨富，曾經也是家裡的紈絝，鑒寶方面的能力，在繡衣使也是數一數二的。

  聞人昭一挑眉，真不愧是皇家寶庫，真有錢。

  殷風玄默默看過來一眼。

  聞人昭摸摸鼻子。

  林大人帶幾人左拐右拐來到一處架子前，掀起上面的紅布，只見下面是一個精美的木盒，盒子上還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明珠。

  魯斷就聽見身邊的龐展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這這……」龐展顫抖著手，指著這盒子上用作裝飾的明珠。

  聞人昭幾人都看過去，就打算聽聽這明珠多不一般。

  「這明珠很名貴？」魯斷問道。

  「何止名貴啊，這可是有價無市的南海夜明珠，居然只是裝飾，天哪，我果然是個窮人。」龐展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

  聞人昭等人無語搖搖頭。

  不過幾人現在對盒子裡裝的什麼倒是更加好奇。

  只見林大人把盒子打開，向幾人展示。

  幾人探脖一看，裡面是雕刻精美的金葉子。

  聞人昭幾人下意識看向龐展，想看看這裡面的金葉子是不是也是什麼不尋常之物，不只是普普通通的金葉子。

  「這這這……」龐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盯著盒子裡的金葉子看了半天后，嘴角一抽，「就是普通金葉子啥的。」

  聞人昭等人：「……」

  林大人被逗笑了，「這位公子眼力不錯，這些就是普通的金葉子。」

  「這是當年在前朝宮裡搜出來的，大人們覺得盒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拿來裝東西。」林大人解釋道。

  原來如此。

  「這次丟的是什麼？」聞人昭問道。

  「正是這金葉子，原本有一百一十八片，現在只剩一百一十三片。」林大人嘆了口氣。若是此事處理不好，他恐怕項上不保。

  「魯斷，去看看這寶庫的機關，可有其他法子能進來。」聞人昭道。

  「是。」

  魯斷和龐展仔細檢查寶庫。

  聞人昭和殷風玄則拿起金葉子搓了搓，這金葉子極薄，上面的紋路清晰可見，價值連城。

  「林大人，你們多久檢查一遍寶庫里的東西？」聞人昭見這寶庫里的寶物無數，怎麼就這麼快確定丟了五片金葉子。

  「看守這外庫的一共十位大人，這片區域內的三十五個架子在這三個月是下官來看管，我每天檢查七個架子，五天一循環。今天早上我檢查這個盒子的時候發現裡面少了五片金葉子。」林大人嘆了口氣。

  聞人昭和殷風玄對視一眼。

  「倒像是監守自盜。」聞人昭道。

  殷風玄點點頭。

  寶庫沒有其他破壞的機關，而丟失的還是這樣隨身攜帶就可以拿走的東西。

  「都有誰時常進入寶庫？」聞人昭看向林大人。

  林大人帶著幾人走到一處書桌後，拿出一個本子，上面記錄著每日進出寶庫的人。

  聞人昭很快鎖定了幾個名字，「這幾個人是？」

  「他們是打掃寶庫的小太監。」林大人道。

  「為什麼他們這段時間如此頻繁進入？」殷風玄開口。

  「這段時間各國使臣送來的賀禮都要仔細檢查後放入寶庫，這些小太監要每隔幾日就來打掃。」林大人看著幾人，「莫不是他們……」

  「走，去問問吧，」聞人昭放下冊子。

  幾人在林大人帶領下前往打掃寶庫的小太監們所住的地方。

  剛進入院子。

  聞人昭腳步一頓，她和殷風玄對視一眼。

  身後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就看見前面的聞人昭「嗖」一下竄了出去，一腳踢開左手邊的一扇門。

  一個黑色人影從門裡撲了出來。

  聞人昭拿劍反手一擋，眉心一蹙，居然只是個虛招。

  黑色人影從她身邊極快竄出。

  她站在原地沒有追，回頭喊了句：「阿玄。」

  殷風玄飛身而出，在空中截住了那道人影。

  對上手以後發現，此人的招式奇特，內力虛浮，出招虛虛實實。

  試探完，殷風玄不再留手，一掌狠狠拍向對方的胸口。

  沒想到居然拍了個空。

  殷風玄眼中閃過驚訝。

  只見原本面前的黑袍人居然癱了下去，化為無數蟲子四散而去。

  而那些蟲子在繞過殷風玄後，在其身後再度凝聚成一道人影就要翻牆而出。

  殷風玄甩手向黑影扔出一個東西。

  一道悽厲的慘叫響起。

  但是那黑影還是消失在牆頭。

  只剩地上的斑斑血跡還有死在原地的蟲子，以及殷風玄扔出的那個網。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

  旁邊的幾人都看傻了。

  龐展幾人都知道聞人昭、殷風玄是什麼實力的高手。

  居然有人能在他們二人面前成功逃走。

  霍楠立刻召集人手去追。

  這還是殷風玄第一次和蟲遁之人交手，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聞人昭站在原地沉思。

  這回她站在旁觀的角度，反倒有了些不一樣的心得。

  魯斷走過去拿起地上的網，這網的網孔極細，編制網所用的繩子是堅韌無比的浸海繩。這網蘊含機關，就是大的鯤都可以罩住，現在居然罩不住一個人。

  殷風玄走到聞人昭身邊還沒說話，聞人昭先一步開口，眉心緊蹙，「不是一個人。」

  此人和上次巷子裡那個蟲遁之人不是一個人。

  可是為什麼會有一個擅使蟲遁的人來殺連福。

  連福不過是一個小太監罷了。

  「剛才觀戰，可有什麼感覺？」殷風玄開口。

  「總感覺……」聞人昭眸色深沉，想了會兒後搖了搖頭。

  不知道怎麼說，就是感覺哪裡不太對。

  殷風玄看向了屋內倒在地上早就死去多時的小太監，「他就是打掃寶庫的小太監？」

  林大人臉色難看地點點頭，「回王爺，他叫連福。」

  「利器封喉，死得乾脆利落，」聞人昭索性先不想了，走進屋內。

  那連福的頸間是一道長長的口子，雙目圓瞪躺在地上，眼中都是不甘和絕望。

  剛才她就發現連福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索性去看殷風玄和那人過招。

  龐展摸了摸連福的身上，摸出兩片金葉子來，「老大，你看。」

  聞人昭接過金葉子看了看，的確和寶庫里的如出一轍。

  林大人也仔細看了看金葉子點點頭。

  殷風玄正和魯斷在門口不知道說著什麼，魯斷還抱著那個網。

  「他同屋的人呢？」聞人昭問道。

  龐展派人去找。

  霍楠從外面回來，沖殷風玄和聞人昭搖頭，示意沒有追到人。

  聞人昭倒是不失望，這在她意料之中。

  很快一個小太監被帶過來，此人名叫「連勝」，也是日常打掃寶庫的一員，平日和連福住在一起。

  剛才驟然被叫來，心中早就忐忑，如今剛到門口，看見屋內不但有霍楠，還有林大人，立刻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原本正仔細查看連福頸間傷口的聞人昭見狀抬起頭，眉心輕蹙。

  連勝剛走到門口，還沒看見死去的連福，卻這幅反應，看來背後還有些事情……

  聞人昭摸了摸下巴，遞給殷風玄一個眼神。

  殷風玄會意，臉色一沉瞥向連勝。

  他是戰神，少有人能抵擋得住殷風玄的氣勢，更不要說一個小太監。

  連勝臉色煞白，立刻跪趴在地上哭喊道：「奴才錯了，奴才錯了，請大人留奴才一命。」

  「哦？」殷風玄聲音一壓。

  連勝眼見著就嚇得雙股打顫。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聞人昭冷聲道。

  看連勝如今這反應，炸一炸或許會有意外之喜。

  「是奴才們鬼迷心竅去賭，賭輸了只能去偷……偷寶庫的金葉子，奴才錯了，奴才真的錯了，求大人饒奴才一命。」連勝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聞人昭眉頭蹙起。

  偷金葉子是為了賭……

  再去看霍楠，臉色差得很。

  宮裡居然有小太監出宮去賭，而他們一點都不知道，這簡直是在挑戰權威。甚至還敢偷皇家寶庫，真是膽大包天。

  「在哪裡賭？」霍楠沉著臉。

  「就是九回弄那兒……」連勝趴在地上顫抖。

  九回弄……

  聞人昭眉心一動。

  那裡向來是下九流聚集的地方，會開地下賭莊倒是正常。

  「什麼時候開始的？」霍楠冷聲道。

  「三個月前，」連勝趴在地上哆嗦。

  「到底怎麼回事？從頭開始說。」聞人昭蹙眉道。

  連勝趴在地上，磕磕巴巴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三個月前，連福出宮辦事，回來後就神神秘秘和他說有掙錢的法子。

  連勝一聽有這好事立刻問。

  原來是九回弄那開了新的賭莊。

  大晉朝雖然不禁賭，但是身為官員、宮中人，都是絕不允許賭的。

  「原本奴才不想賭，可是連福說，這個賭莊很隱蔽，而且和賭坊那種賭法不一樣，也不會被發現，況且是真的能掙錢，於是奴才就跟著去了。」連勝的頭緊緊貼在冰冷的地上。

  「你們都賭什麼？」聞人昭抱著胳膊問道。

  「賭……賭……」連勝磕磕巴巴不敢往下說。

  「說！」殷風玄聲音一沉。

  連勝嚇得身子一哆嗦，下體流出一灘液體來。

  原本站在旁邊的龐展立馬嫌棄地走到一邊。

  「賭事情的結局。」連勝補充道：「比如上次的賭局就是……就是九王爺會不會和漠北聯姻。」

  聞人昭還挺驚訝。

  之前雖然連勝說這賭局和其他賭坊的不同，她也只以為是什麼新的玩法，倒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這倒是新奇。

  「你和連福都壓了什麼注？」聞人昭問道。

  「奴才們壓的『會聯姻』……」。

  而事情的結局大家都知道。

  殷風玄並沒有和漠北聯姻。

  於是連勝和連福輸得很慘，為了還債，只能去偷寶庫的金葉子。

  「除了你們，還有誰參加賭局？」殷風玄問道。

  「還有很多人，但是奴才只是覺得面熟，並不知道名字，大多都是些大家族的家僕、侍衛。」

  霍楠和殷風玄此刻的臉色都很難看。

  殷風玄沖霍楠點點頭。

  霍楠命人拉著連勝就快步離開了。

  院子內只剩下聞人昭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