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能見一面嗎?
2024-09-12 20:47:03
作者: 程軼軼不舉鐵
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出賣了她雲淡風輕的表情,小哥被撞得身子一歪,只聽那鞋跟似乎踩在他腦袋上似的噔噔噔就沒了身影。
聞駱接過他的收據,簽名後道謝:「那邊有人接收,剩下的我自己帶過去就行,謝謝。」
人立即馬不停蹄離開,心裡還疑惑那麼漂亮一女的怎麼能把高跟鞋踩得這麼有節奏感,殺人似的,還得是五殺。
聞駱扭過頭,擰眉還沒開口,就聽余珊說:「當不了情侶,當擋箭牌總可以吧。」
她輕鬆地晃了晃手機:「我銀行卡欠費呢,沒錢轉,就是連累你以後可能要負債纍纍了啊。」
聞駱肉眼可見鬆了口氣:「謝謝。」
余珊:「收你一句謝謝再送你一程吧,我聽說你把那輛車子都處理掉了,你這麼多東西也不好打車。」
聞駱無奈一笑:「我舅舅不太著調,你們還是少相處得好,怕帶壞你。」
余珊:「他要是知道你這麼說他,又要炸了。」
喬晟行住的地方在市內三環的小區,社區建設優美,兩人驅車抵達的時候搬家公司已經把東西都卸完了。
聞駱本人東西不多,但是身為藝人衣服配飾就有五大箱,聞駱還捐獻了一部分沒有出過鏡的,還剩下三箱。
客廳里滿是箱子,喬晟行在裡面跳腳的動作尤為滑稽。
福至心靈,喬晟行一轉身,瞧見門口兩個笑意盈盈地立刻指著聞駱說:「你自己的東西,自己理!」
聞駱慢條斯理走了進去,輕鬆搬起一個箱子,將喬晟行從裡面解救了出來: 「舅舅不是說過只要我搬家,人過來其餘什麼都不用擔心麼。」
喬晟行仿佛馬景濤附體:「誰知道你一個大男人有這麼多東西啊!」
余珊聞駱都笑了,喬晟行看著也氣不起來了,甚至覺得心情還挺好。
余珊挽起袖子準備幫忙,喬晟行先將人趕去沙發上,後指揮著聞駱搬箱子運箱子,忙了半個小時後小有成效,起碼客廳有下腳的地方了。
喬晟行倒在沙發上,剛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想命令聞駱去做飯,卻聽手機鈴聲響起,只見聞駱皺了皺眉,沉默須臾,接了起來。
喬晟形撇了下嘴,扭頭與余姍說話。
聞駱端著水杯走到陽台前,靜等那邊開口的時候飲了口水。
「您好,請問是聞駱聞先生嗎?」
在這個聲音出現的前一秒,聞駱未曾感受到過血液倒流的感覺,他仿佛雕般被定在石像里,整個人動彈不得,只剩思緒在轉。
那是他從不曾忘記過的聲音。
原本隨意扣在手機上的手指從三個指頭變成五指,緊緊攥著,一滴水落到腳背,他猝然回神。
將水杯捏在手裡,他說:「我是。」
那人說:「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聊聊,方便當面說嗎?」
聞駱沉默下來,對面似乎見到了他眼中的猶豫,揶揄般補充道:「不是賣房子的。」
那聲笑很淺,卻讓人很舒服。
聞駱右臂青筋隱隱凸起,呼吸深沉,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沉默了許久,說話時帶著點緊迫感:「可以,請問在哪裡可以見到你呢?」
這話其實有些突兀,但當下兩人都各有目的,以至於一時間沒有注意到這些小不同。
對面報了市區一家咖啡店的地址,晚九點,距離現在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我在這裡等你。」
那是她的最後一句話。
聞駱倏然想起那天的香樟樹下,少女的馬尾被路過的微風揚起,對他揮手示意時,說的也是這麼一句。
等你。
喬晟行和余珊聊了兩句,沒聽見聞駱掛斷電話的動靜,一扭頭,就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他皺眉嚷道:「誰的電話?說那麼久,都過晚飯的時間了,余珊這麼大老遠來幫忙,你趕緊……」
「你車鑰匙呢?」
喬晟行話說到一半被打斷,表情卡了一下,啊了聲,下意識指向玄關。
余珊順勢看來,只見男人皺著眉頭,她眼底尚未來得及閃過的疑惑被打斷,聞駱動作慌亂地拿走玄關處地車鑰匙,說:「車借我一下,有急事,晚上別等我。」
話音剛落,門就被重重帶上。
他仿佛帶著十二分的急切下樓,余珊追到門外就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她疑惑回眸,問喬晟行:「舅舅,你知道那可能是誰打來的嗎?」
「還能是誰!」
喬晟行語氣很差,他想不到除了穆知還有誰能讓他這個侄子匆忙地走。
余珊收回視線,女人的第六感總是過分敏感,目前的穆知不足以讓聞駱如此焦急地走,而他的神情若說不是情感上有關係的人,那便太自欺欺人了。
余珊莫名捏緊手指,她有預感,這個人是比穆知還要讓聞駱上心的人。
即將入春,羽絨服褪去後的輕薄大衣象徵著復甦即將來臨,聞駱想去那天餐館外的驚鴻一瞥,握著方向盤的手持續收緊到上面留下了他的指紋。
喬晟行的車比聞駱自己的還要歷史悠久,聞駱踩下馬達,第一次覺得車子老了真的要換,別管那麼多回不回憶。
但他的動作又在與想法背道而馳,回憶之所以是回憶,是覺得那個主導回憶的人不會回來了。
但她出現了。
會是她嗎。
千萬個疑問湧現在腦海,說不激動,誰會信呢。
紅色的大眾轎車一閃而過,速度之下黑紅交替,駕駛座的虛影一閃而過,霓虹燈都開始閃躲。
這車有些熟悉,林梢多看了一眼,疑惑道:「穆總,那好像是喬醫生的車子。」
穆知動作停了一秒,抬眸看了一眼窗外。
車子開得很快,只能瞧見尾端的車牌號影子。
她擰眉:「喬晟行是不是超速了。」
「是,限速五十,喬醫生這起碼上七十了。」林梢看了後視鏡,補充道,「聽說這幾天喬醫生狀態不太好,經常酗酒,療養院那邊已經暫時離職了……」
穆知眉頭皺得更深。
半晌,她說:「跟上去。」
「可肖總的酒會快開始了……」
穆知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裡,要不是肖氏的總裁和老穆總生前有些交情,穆知已經在酒吧里嗨皮,而林梢則獨自走在送聞駱文件的路上。
緊急做了個造型後,女人捲髮妖嬈,身段呼之欲出。
穆知看了眼蓬鬆的裙擺,塗著黑色指甲油的纖纖玉手拂過上面的碎鑽,說:「就說我身體不適,下回賠罪。」
林梢本就悄無聲息跟著車子的路線,聞言立刻加足馬力,很快追上了聞駱的車子,不敢靠得太近,前後隔著十米遠。
跑車的轟鳴在寧靜的傍晚仿佛撕開裂縫的爪牙,清晰明顯,聞駱注意到動靜,沒有多想,H市最不缺的就是富二代,
他轉動方向盤,在手機時鐘指向七點四十五的時候抵達了咖啡廳。
這個點咖啡館內沒什麼人,聞駱下了車進去,對店員詢問了兩句就回到車內,車頂燈照得他臉色格外柔和。
穆知看到他手指敲擊方向盤塑膠套的動作,那是他慣有的表現焦慮的動作。
文件半天沒有翻動,她說:「去查一下,他在等什麼。」
林梢下了車,開始撥打電話,片刻後臉色尷尬地坐回車內,穆知掃他一眼:「什麼也查不到?」
「只知道聞先生是接了一通未知來電離開的,我們沒有權限,查不了來電人的信息。」
穆知眼色一沉,滿身的價值不菲在此刻化為累贅,她煩躁地開了窗。
風透了進來,撫順了她深沉的呼吸:「查到的號碼給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