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明月枝頭

  夜裡何氏一個老早就進了自己的房間，方辰明則挑燈夜讀，宋薈喬不好打擾，向他申請出門散散步就當消食。

  方是玉只是笑了笑：「這也是你家，想做什麼都不用拘謹。」

  不得不說他笑起來實在是太好看，要不是宋薈喬著急賺錢，一定好好調戲他。

  宋薈喬熟門熟路地走進姜嬸家裡，等著品嘗這一次的桃子酒。

  誰知姜嬸見了她，第一句問候的就是方是玉：「聽說方家的回來了？」

  她早上就聽村裡的姑子說了這個消息，打心眼裡為宋薈喬高興。家裡多個男丁好頂半邊天，她也不必這麼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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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劫後餘生，那幾個孩子們都樂壞了。」

  宋薈喬對此只是一語帶過，沒有預計的欣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酒里了。

  「回來就好，你也能省點力氣。」

  姜嬸知道她的心思，一臉神秘地端出來兩杯酒，示意宋薈喬品嘗。

  這酒呈橘紅色，倒進杯中浮著一層薄薄的白沫，湊近一聞，還真有點現實中酒的香甜。

  宋薈喬先是前嘗了一口，入口酸澀，細細品味卻有回甘，就像是桃汁在口中流竄，一口清甜灌入肺腑。

  「成了？」

  如果這還不是成了，那一定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

  「沒意外就是成了，這回咱們釀得少，拿出去賣估計吸引不到什麼客人，若要售賣，還得多做些。」姜嬸又給她添了一勺，檢查著酒缸里剩餘的酒，開始盤算著怎麼變現。

  她們起初釀造這桃子酒就是為了賺錢，如今酒釀成了，就該找一個合適的買家。

  但那些酒肆多半都有自己的釀酒渠道，不會隨便接受這樣來路不正的酒水……

  「我或許能找到買家，我認識百味樓的跑堂，明兒我就去請他幫忙，看看能不能讓我們的酒在百味樓掛個牌。」

  看來這就只能麻煩老東家了，之前宋薈喬給他們家的廚子留下了難題，不知道過去這麼多天，他們有沒有把謎題解出來。

  姜嬸及時掐滅了她的幻想，讓她不要做無謂的嘗試。

  「那可是百味樓，裡頭的酒都是鼎鼎有名的酒家供給的，怎麼會瞧上我們的桃子酒。」

  「凡是試試才知能不能成，這酒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您這幾日辛苦多做一點，我明兒就出去張羅，到時候以您的名義賣酒，您拿大頭。」

  姜嬸還好推脫，卻被宋薈喬制止了，她拿了個小酒缸，裝了一罈子帶走。

  初晨，宋薈喬早早就起來準備，何氏也應了昨天的話，跟宋薈喬一塊去集市擺攤。

  當然，她才不是心疼這個兒媳，而是想看看，做玉米面羊肉餅的生意究竟能賺多少銀子，宋薈喬有沒有從裡頭抽成，藏什麼私房錢。

  「娘，咱們東西多，帶蓉兒一塊去，她還能不少忙呢。」

  她和何氏兩人外出不好行事，只說將蓉兒帶上，關鍵時候或許還能幫忙。

  「行，到時候別搗亂就行。」

  何氏看著那些餅啊面的，還有一沓沓碗筷，只能同意。

  三人坐著驢車前往集市，何氏不看不知道，這宋薈喬還沒出攤呢，原來的攤位前就已經守了一批人了。

  「哎，宋家娘子，今兒怎麼來晚了，我們幾個可都等了好一陣子了，就盼著吃完您的面出工去呢。」

  其中一位熟客跟宋薈喬搭話，惹得何氏側目，卻未曾張口。

  「不好意思了邱大哥，今兒路上耽擱了，我們馬上起鍋。」

  宋薈喬和蓉兒熟練地準備著餐食，何氏站在一邊不知從哪兒幫忙，宋薈喬見了，立馬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將收錢的位置讓了出來。

  不過一個時辰，何氏就體會到了收錢的樂趣。

  大把大把的銅錢遞到手裡，她的笑容就沒消下去過，將所有收來的錢都揣進了自己口袋，壓根就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宋薈喬一直在尋找機會去百味樓一趟，那一壇桃子酒一直壓在空間裡。她不想讓何氏知道自己還在操持其他賺錢的買賣。得想個主意，將何氏支開。

  「娘，咱們家的辣椒粉就要見底了，這會兒不忙，您去前街給買點吧，我這爐子還得看著火呢。」

  何氏低頭一瞥，確實不剩多少，畢竟現在銀子都握在她手裡，採買這事她也不好推脫。問宋薈喬要了幾個該買的配料名就大搖大擺地往前頭去了。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何氏還沒有回來，宋薈喬這才捂著肚子，佯裝不適。

  「蓉兒，你先看這攤子，我肚子不舒服，去去就回。」

  方蓉兒沒有想太多，只顧著給排隊的客人撈麵，應了聲都沒抬頭。

  她抄近路從巷子裡去了百味樓，將空間裡的那壇酒取了出來。

  「喲，送娘子來了，又送上門好東西了。」小二眼尖，老遠就看見她了，連忙招呼。

  宋薈喬沖他點點頭，摸出半吊錢來，放在他手上：「小二哥，之前讓您打聽的事已經解決了，這是給您的辛苦費。」

  方是玉已經回來了，自然也不需要繼續打聽了，但這辛苦費還是要給的。

  小二一愣，連忙跟了進來，要把錢還回去。

  「宋娘子，我這才打聽了兩日，什麼消息都還沒有呢，可不能收您錢。」

  知道他也是老實人，宋薈喬沒接，晃了晃手裡的酒罈子：「你先收著，我還有別的事交給你辦呢。先去把你家掌柜的清楚了，我有事找他。」

  小二不知她又有什麼主意，拿錢的手一僵，轉頭往帳房跑去。

  「宋家娘子今兒是來賣另外半套菜譜的？」

  掌柜一開始聽說宋薈喬來了，算了算時日，距離約定的時間似乎還差那麼幾天，不知她有什麼意圖。

  宋薈喬否認，看了看樓里懸掛著的新菜牌的位置，故意問道：「這倒不是，我就是想問問這半個月來，關於那幾道菜的收益如何。」

  百味樓的菜牌那都是按照點單率排的，掌柜也不好撒謊，委婉回答。

  「不瞞您說，這幾道菜確實給我們百味樓帶來了一批新的客人。」

  畢竟是生意人，不願意透露真實數據，宋薈喬也沒有刨根究底，很快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其實今兒我來是想和掌柜的談另一樁生意。」

  她將桃子酒掀開蓋，推到了掌柜面前：「自家釀造的果酒，叫明月枝頭，還請掌柜嘗嘗。」

  名字是宋薈喬臨時想的，對比那些菜單上花里胡哨的菜名，她的酒也不能落了下風。

  掌柜抿唇，搖了搖頭：「我這店裡賣得可都是上好的女兒紅和桂花清釀，宋娘子要給我推薦酒水，恐怕不容易。」

  菜品若是掌握了味道配比尚能推陳出新，可釀酒是需要經驗的，沒有幾年的工夫，絕不可能製造出甘醇好酒。

  「您這兒女兒紅最是猛烈，一罈子下去桌上能醉倒一片，桂花釀又太過溫和，總有人嫌棄它是女人家喝的酒，一般客人也沒有多少會要，大部分喝的還是茶。」

  百味樓是酒家不是茶館，茶水那都是免費的，況且以他們的品級不可能拿出下等茶葉，那一年半載搭進去的銀子也不在少數。

  分析到此處，輪到掌柜無言了，只能拿來酒杯斟滿。

  他就是想不明白，宋薈喬這一個丫頭片子，哪兒就能有這麼多個心眼，再讓她多來幾次百味樓，他這裡的經營之道起步都被她看透了？

  一口悶下去，掌柜的嗆了一口連連咳嗽，但他沒忍住，又倒了一杯。

  「好酒啊，這真是你釀出來的？說甜不甜，酒味濃郁，稱得上好東西。」

  掌柜麻了，她是真沒想到宋薈喬還有這種本事，早知道當初他就不嘴硬了，將宋薈喬留下來當廚子，還不知道能賺多少呢。

  宋薈喬不置可否：「我想將酒放在您這兒代賣，隨您標價多少。」

  她也不拐彎子，兩人也是打過交道的生意人，沒什麼值得試探的。

  「可要是賣不出去呢？豈不是砸了我們百味樓的招牌。」掌柜可沒那麼好打發，第一時間預想將會面對的問題。

  宋薈喬是談生意的老手了，能坐上副總的位置，資歷也不是白混的。

  「您放心，我自有辦法讓它好賣，絕不會讓您虧本。明兒我會讓人多抬兩壇來，分文不取，等您這賣得好我們再商量價錢。」

  她放下這句話就要走，掌柜卻叫住了她：「對了，上次那辣椒醬我們家廚子好幾日都沒研究出裡頭究竟加了什麼，不知宋娘子可否透露一二？」

  「掌柜要是喜歡，我過兩日再送些來。」現在還不是解密的時候，宋薈喬不著急作答。

  小二一路將她送到門口，剛要開口便被截和了。

  「我這就是我拜託你的第二件事，可得替我費費心啊。」

  宋薈喬餘光一瞥，小二立馬會意，拍著胸脯打包票。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是百味樓待了多年的跑堂，對這裡的老客肯定是了如指掌，只需一眼就能知道哪桌客人會點多少價位的菜，拜託他來替自己推銷明月枝頭是最佳選擇。

  宋薈喬回到攤位上時何氏還沒回來，她也不在意，只有蓉兒問了一句。

  「奶奶怎麼還沒回來？買個辣椒粉需要這麼久嗎？」

  她笑笑沒做聲，繼續忙著手上的事。

  其實調料店街尾也有一家，宋薈喬故意指了前頭的，就是因為那家店旁邊還有幾家成衣鋪面，如今何氏手裡有錢，就不信她不動心。

  女人對逛街總是情有獨鍾，以前何氏沒有那個財力，如今陡然暴富，就不信她不把癮。

  果然沒一會兒，何氏就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