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還有我

  如此近的距離，花蕁以為許君會吻她。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願不願意被他吻。

  「你，你別說這種話……」猛地別開頭，花蕁抿緊嘴唇，聲音細弱得像呼吸出入，「我……不想被你碰……」

  男人星眸瞬間一凜，卻在極短時間內恢復如常。

  就算是許君也清楚，現在不行。

  然而他不允許花蕁逃離他的視線，才剛剛溫柔抹擦眼淚的手抓住女人下顎，不算溫柔但也並不強硬地令女人看回自己。

  

  「我不喜歡你這樣，但你在傷心，就暫且放過你。說，你為什麼哭。」

  花蕁怔愣片刻，片刻後她的紅唇再度抿起，打開男人的手。

  「與你無關。」

  花蕁以為自己說得強硬，其實還帶有哭腔。

  這哭腔聽得許君心臟像被手抓住，他再度逼近花蕁，聲音趨向威嚴的低沉：「我只警告一次，說！」

  「你！」花蕁咬了咬嘴唇，她想逃開，可腿還在發軟，男人冰寒的臉近在咫尺，她連再度別開視線的勇氣都沒有。

  想起病重的父親，想起他枯瘦無力的手握住自己，眼淚再度湧出女人眼角。

  「我……我的父親……因為自己的無能，我無法孝敬他……」

  許君的眼神終於有所緩和。

  「你不是這種女人。」

  「誒？」花蕁愣住，隨即低垂視線，「你又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心惡不孝的女人。」

  男人說得堅定，沒有一絲猶豫，花蕁不懂，為什麼聽到他的話鼻子更酸，眼淚流得更多了。

  許君再次拿起手絹，輕輕抹擦花蕁臉上的淚水。

  花蕁沒有躲閃，甚至當男人的指尖不經意間碰觸她的臉頰時，她竟感到心中悸動，一種暖熱感自那指尖流竄到身體深處，整個身體都有所感應。

  可花蕁又想起在車內，自己給許君擦汗之後，發生了什麼……

  花蕁想，如果沒有那件事，或許自己對許君不會這樣抗拒。

  可是……

  擦拭淚水的動作很輕柔，輕柔得本就崩潰的花蕁再沒有任何抵抗力，只想將壓抑在心中的大石全部傾吐出去，她開始緩慢輕聲地陳述：

  「我想給我爸用最好的新藥，可那藥太貴我支付不起，花店的生意難以維持，房東又突然提高房租到以前的三倍，照這樣下去花店沒法維持。花店是我的夢想，是我的一切！我……我快撐不下去了……」

  許君靜靜聽女人傾訴，他深邃的眼緩慢閉合又睜開，磁性渾厚的聲音自然而然地說出：「女人，你還有我。」

  花蕁驚訝地抬起臉，濕潤泛紅的眼瞬間睜大，她怎麼都沒想到許君會說出這種話。

  「你……你在說什麼呀……」

  「怎麼，沒聽清，我說了，你還有我。」

  看著花蕁的驚訝面容，許君繼續道：「我知道房租上漲的事，因為包括你花店所在範圍，整個區域都已經被我買下，不過房租上漲只是市場規律，並不是我故意要這樣做，只是那些所有者看準商機。」

  「你！結果……還是與你有關……」

  花蕁思緒混亂，她不知道是不是在面對許君時，自己永遠不可能靜下來，內心永遠激烈翻湧，矛盾無解。

  「那塊地我早就看上了。」淡然的一語後，許君再不做進一步的解釋，這對花蕁的情緒毫無幫助，反而更讓她難過。

  「你……」花蕁再說不出什麼，深深的無力感籠罩著她，令她再度垂下頭。

  可才垂下不久，男人的手就撫了過來，將那淌著淚水的臉抬起。

  「你撕碎過我的支票，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我直接給你錢，所以這次，我邀請你到許氏莊園做花匠。」

  「花匠！？」

  「老林沒有說過他從你那裡買花，但我能看出來，府里那些花有你的氣息，我很喜歡。莊園裡的花園……」

  突然想起什麼，許君神色一凝，片刻停頓後他繼續道：「花園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得到周全的照料，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照顧得很好。當然，既然只是普通的聘請，工資也在合理範圍內。」

  花蕁先是驚訝得睜大眼，看了許君一會後，她才想到這個提議確實能解救她的危機。

  然而那座莊園對自己來說充滿不堪的回憶，就像地獄一樣，一想到要再踏入那裡，身體和心都隱隱發顫。

  雙手抱住身子，花蕁微微地蜷縮起來。

  「可……如果去做花匠，花店怎麼辦？」

  「我本來是想聘你每天來莊園做幾個小時的花匠，但你要是想做24小時的住家花匠，我更歡迎。」

  花蕁驚得「啊」了一聲，連忙搖頭：「不不！我不可能做住家花匠！你！你別誤會！」

  看花蕁那驚慌的樣子，許君嘴角泛起淺淺的彎度。

  「如何，做還是不做。」

  不想和眼前的男人扯上一絲關係，不想踏入那地獄半步，可醫藥費，花店，還有盼望婚禮的青達……

  現在的自己比任何時候都需要錢，花蕁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咬著牙點頭。

  「我做！」

  嘴角彎度加深，許君終於真正顯出一抹笑，一直以來嚴厲緊逼的氣勢也有所緩解。他稍稍後退，放開花蕁臉龐，空出讓花蕁能放鬆呼吸的距離。

  「你的上班時間我不限制，你能來的時候就來，想走的時候就可以走。」

  花蕁低下頭，她知道至少該說出一聲謝謝，可她怎麼都說不出。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我，因為愧疚？」

  你是會愧疚的人嗎？

  許君發出一聲極輕的哼笑：「我說過，你還有我。」

  花蕁能聽到自己的心臟猛地跳動。

  「雖然只是合理範圍內的工資，但畢竟是我許府的花匠，薪酬足夠你度過難關，支付你父親的醫藥費。現在，問題解決，我不想再看到你的淚水。」

  花蕁微愣地看許君，不是出於悲傷，鼻子還是發酸。

  「女人，讓我看到你的笑容。」

  這樣，就算答謝你了嗎？花蕁沒有問，她忍住鼻子的酸意，展開一個不算燦爛的笑容。

  即便是不完全的笑容，仍讓許君莫名悸動。

  自見到花蕁後許君一直在忍耐，可看到這笑容，他再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