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選擇

  在教堂的背面，是一個小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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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春末夏初，花園兩邊芳草茵茵，奼紫嫣紅，各種隨著時令而開的花朵即便在夜色里也一樣楚楚動人。

  程曉萌沿著青石板的小路慢慢往裡走著，陸千辰跟在她身後不遠處，板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一峰見到曉萌身後跟著的男人，不免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毛看向眼前的女人，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今天記者挺多的……」小女人清了清嗓子，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想讓對方誤會自己在耍大牌，這種時候，自己還是講話說的明白一些好。

  「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

  沈一峰將剛才在宴會廳里的話重複了一遍，程曉萌面帶尷尬的看向身後的總裁大人，小聲說道，「你先去那邊轉一轉，待會兒回去的時候我叫你。」

  陸千辰冷峻的目光在沈一峰身上掃視了一番，來自大腦深處無端的第六感讓他對眼前的男人生出幾分敵意。

  「有什麼話，還不能當著我的面說嗎？」陸千辰擰著眉，不肯讓步。

  「抱歉，陸先生，我想有些話您還是不要聽的好，況且曉萌有自己的隱私和自由。」沈一峰微微抬頭與他對視，眼神里閃閃放光，似乎在表明自己不會在程曉萌的事情上做任何讓步。

  「她是我的妻子，我當然有權利知道一個陌生男人會對她做些什麼，會不會傷害到她的人身安全。」總裁大人抬手鬆了松領帶，雖然才剛剛步入夏天，但洛城的夜晚已經帶著些許潮熱。

  「這話倒是有意思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陸先生和曉萌已經沒什麼關係了，最近你忙著在網絡上造勢，是為了借著曉萌的勢頭來增加陸氏財團的股值吧？如果我沒有急記錯的話，陸氏財團連續三個季度以來的虧空似乎有些嚴重，不是嗎？」

  沈一峰一改之前溫潤的態度，轉而咄咄逼人的面向陸千辰，這番話讓他的臉色一白，繼而冷聲道，「這都是你從哪兒聽來的？」

  而小女人卻在一旁聽得迷迷糊糊，她不明白什麼叫「陸氏財團連續三個月以來的虧空」？陸氏財團最近不還正忙著開拓海外市場嗎，怎麼還會虧空嚴重？

  「我從哪兒聽來的不重要，這些消息我不會泄露給媒體，我只想讓你給我和曉萌讓出一個私人空間，不勝感激。」

  在之前咄咄逼人的勢頭過去之後，沈一峰又變成了那個彬彬有禮的年輕人，陸千辰左右權衡著，最後還是冷著臉撂下一句話，「十分鐘，十分鐘之後我會帶曉萌回宴會大廳。」

  就在三個人站在一起說話的時候，與他們相隔數十米開外一顆梧桐樹後面，一個端著相機的人正不停地往下按快門。

  「咔嚓——咔嚓——」

  記者一邊拍著照，一邊沾沾自喜，前幾日他就收到線報，讓他密切盯著陸氏夫婦，說是會有預料之外的驚喜，身為記者那顆靈敏的嗅覺迅速出動，近日在宴會大廳里他便一直在觀察這兩人，甚至拍到了兩人激吻的畫面，當時他便激動不已，這些照片放出去之後，配合網上「辰萌夫婦」的話題，勢必引起新一輪的網絡點擊爆發力。

  就在他準備發稿的時候，卻發現陸千辰和曉萌相繼走出了宴會大廳，本著八卦記者的敬業態度，他一路悄悄尾隨，卻沒想到，竟讓他抓到了一個獨家大秘密！

  雖然與那三人之間相距甚遠，聽不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但照片可以發揮最大的想像力，意料到這一點的他，再度按下了手中的相機。

  遠處的陸千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轉身向與程曉萌和沈一峰相反的方向走去，而沈一峰則好似十分激動，甚至將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曉萌，我有些話積壓在心裡已經很久了，我知道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我真的忍不住了，我現在就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一貫內斂有加的沈一峰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將這些潛藏在心底里很久的話一鼓作氣的全部對著程曉萌吐露了出來，而小女人似乎被他的告白給驚住了，一臉錯愕的看向他，口中結結巴巴道：「沈……沈大哥，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我誤會什麼了？」沈一峰頗為不解道。

  「我明白的，有些敬業的演員因為在戲裡投入太多，所以就算是殺青了之後還會沉浸在戲中的角色里無法自拔，我想你應該誤會了這種感情……」曉萌一本正經的向對方解釋道，在她看來，沈一峰對自己的關照，都是因為那部武俠劇里自己和他的「情侶關係」所致，並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聽到她這樣的理解，沈一峰原本升騰而起的滿腔熱情，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你說我對你只是誤會？」

  「對啊，沈大哥，我理解你這種情感的，但是我跟你不一樣，我出戲挺快的……但我很佩服你這樣敬業的演員，再過段一段時間你就會意識到，你喜歡的並不是我，而僅僅是一個角色而已。」

  程曉萌一邊說著，一邊安慰似的拍了拍沈一峰的肩膀，這樣的安慰讓對方險些崩潰，若是他知道，在不久之前，陸千辰也經歷了相似的「安慰」的話，會不會生出一種難兄難弟惺惺相惜的感情出來。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的不是什麼角色，不是什麼深陷劇中的感情難以自拔，我喜歡的人是你，是你程曉萌，與那部戲沒有任何關係！」沈一峰按著她的肩膀，劇烈的搖晃著，一是忘乎所以的他手中的力道不覺大了一些，曉萌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放開……你弄疼我了！」

  不遠處，名義說是「給對方一點自由空間」但實則一直在兩人方圓十米內閒晃的陸千辰在聽到小女人的聲音之後，迅速返回原地，見沈一峰正緊緊抱著自己的女人不肯鬆手，一時氣上心頭，毫不猶豫得出手給了他一拳。

  「曉萌叫你放手，你沒聽到嗎？！」陸千辰憤怒地衝著對方低吼了一聲，而遠處的記者在看到這一幕時不由得心花怒放，連連按下快門，心中暗喜自己這一次肯定能憑藉這些照片升到總編的位置。

  沈一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裝，然後伸出右手擦了一下鼻子，手背上一灘血跡。

  「你打我？你有什麼立場打我？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曉萌傷心，是你親手了結了你們之間的關係，而我，至少沒做過讓她傷心的事情！」沈一峰一邊說著，一邊憑藉著心中的血氣將一拳還到對方的臉上。

  程曉萌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到了，慌忙站到兩人中間，伸開雙手試圖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分的開一些，「別打了！都別打了！這裡這麼多記者，你們是都想上明天的頭條嗎？！堂堂陸氏財團總裁和實力派影星之間的對決？你們是瘋了嗎？」

  「是他對你動手在先。」陸千辰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沈一峰的那一拳打在了他的右臉頰，在夜色下雖然看不太清楚，但痛意卻感知的十分明顯，想起自己揍對方的那一拳也毫無保留，對比下來自己也不算吃虧。

  「少說兩句。」小女人不滿的衝著他吼道，此刻的場面讓她心煩意亂，甚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倆臉上的傷怎麼辦？晚宴才剛開始，你們這樣子過去免不了會引起注意。」曉萌蹙著眉說道，宴會大廳里燈光明媚明亮如白日，這兩個人臉上都帶著傷，勢必會引起一陣轟動。

  「怕什麼，他們說就說唄，但你要做一個決定，他還是我，你選一個吧。」陸千辰揉著臉上的傷，滿不在乎道。

  「我們兩個，你選哪一個？」沈一峰殷切的看向她，雙眸里似乎有電光在閃。

  「選個P！你們兩個，我誰都不選。」程曉萌說完之後轉身就走，將這兩個幼稚的男人仍在身後，獨自返回宴會大廳。

  在回去的路上程曉萌忍不住想到，都說男人是長不大的，這話果真不假，兩個人加起來都快要七十多歲了，卻還幼稚如七歲頑童。

  回到宴會大廳里的時候，台上已經開始表演節目，同桌的人見她出去了這么半天又是獨自折返，便以為是她與丈夫鬧了矛盾，本著「獨善其身」的原則，都默不作聲的看台上的節目。

  蘇芒倒是不怕撞到槍口上，對她來說，這兩人若是鬧矛盾，則正中她的下懷。

  「千辰呢？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蘇芒關切地看著她，開口問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全桌的人聽得到。

  「他說屋裡太悶，想出去透透氣。」程曉萌雖然心知她不懷好意，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甩她臉色，便隨便找了個藉口。

  「那可要小心些，聽說外面還有不少記者在蹲守呢，若是他叫人拍了照片大做文章，可就不好了。」蘇芒所有所思的說道，不知是真的在關心陸千辰，還是在暗暗提醒程曉萌什麼，程曉萌只覺得心頭一陣煩亂，又想去在後花園裡，那兩個男人打鬥的事情，若是真的叫記者拍了去，勢必會成為第二日的頭條。

  饒是不想管這兩個幼稚鬼的事情，曉萌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即便看著眼前各式鮮美異常的食材，也覺得索然無味。

  「我也覺得屋子裡有些悶了，你們先吃著，我出去逛逛。」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子，慢慢向屋外走去，蘇芒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覺向上樣子，似是在欣賞什麼傑作，待到她的背影完全淹沒在了黑夜之中，蘇芒也緩緩站起，隨著她的方向，慢慢走去。

  碩大的宴會廳里，節目仍在繼續，人們仍在彼此說著恭維的話語，而在教堂之外的世界，則像是一個修羅場，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究竟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