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破冰

  程曉萌抿了抿嘴，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但看著孫怡人此時此刻的樣子，她心痛不已。

  

  「如果……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願不願意來我的工作室幫忙？」

  程曉萌自己都不用猜，她知道陸千辰要是知道這事兒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沒有拿「陸氏財團」的名號出來，而是說自己的工作室。

  畢竟這是自己的工作室，就算是陸千辰想插手也得給自己幾分面子。

  但小女人的這份好意並沒有得到孫怡人的感激，相反的，她還有點生氣。

  「程曉萌，你拿我當什麼了，你這是在施捨嗎？」

  孫怡人自尊心極強，且因為對程曉萌心有愧疚，所以便越發顯得倔強起來，一聽到對方要讓自己去她的工作室，便是怎麼也不肯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程曉萌慌慌張張的開口為自己辯解起來，看著眼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小女人，孫怡人心裡的愧疚感更重。

  「算了……我暫時還不想工作……」孫怡人看不得對方這個樣子，語氣也不覺緩和了幾分。

  「好。你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記得聯繫我。」程曉萌的眼睛又恢復了以往的神采，她看著孫怡人，臉上的笑意盎然，看上去特別美好。

  怡人愣了一下，然後又很快將頭彆扭的扭到一旁去，咬著唇的她不知道在想什麼，曉萌看著她，似乎有很多話積鬱在心中，但這些話卻沒有找到一個契合的機會說出口。

  回到別墅里的時候，夜色已經濃深如墨。

  程曉萌幫怡人收拾了一下客房，還找出了乾淨的衣物放在床頭。

  「怡人，睡衣和毛巾我都給你放在這裡了，吹風機浴室裡面就有……還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叫我就好了。」

  小女人的聲音很溫柔，聽得總裁大人心裡有些不爽。

  為什麼對別的人這麼溫柔？不應該只對自己一個人溫柔的嗎？！

  「我知道了。」

  孫怡人不冷不熱的態度程曉萌已經習慣了，將事情交代清楚之後便轉身上了樓。

  回到主臥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看看自己的小寶貝，看著小小的嬰兒床里睡的安穩的一諾，程曉萌心裡溢滿了充盈的感覺。

  第二天一大早，當程曉萌醒來的時候，發覺孫怡人已經離開了。

  客房裡空空蕩蕩，所有的東西都被摺疊的整整齊齊，小女人輕輕地嘆了口氣。

  「怎麼，孫怡人已經走了？」

  身後，傳來陸千辰清朗的嗓音。

  「嗯。」她點點頭，順便伸了個懶腰。

  「她的性格很彆扭，既然不想搭理你，幹嘛還要打電話叫你去贖人？」陸千辰擰擰眉，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餐桌前。

  「是吧？我也覺得，有點彆扭。我想她也是受了很多挫折吧。」曉萌不經意的笑了笑，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笑容看起來有點心酸。

  「挫折？」正在看報紙的陸千辰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似乎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說。

  「你知道昨晚怡人為什麼會在派出所嗎？」

  「為什麼？」男人不解。

  「因為她拿刀差點刺傷了輓歌。」小女人在說起輓歌名字的時候，特意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在囡囡不在。

  「她跟輓歌有什麼仇什麼怨？」總裁大人擰著眉，「難不成是替你報仇去了？」

  「噗——」

  小女人被逗得笑了起來，原本還有些壓抑的氣氛瞬間被緩解，而總裁大人卻看上去有點兒小委屈。

  「你笑什麼？我認真的，她跟楊輓歌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吧？不對……難道是因為最近楊輓歌和莫不語走的過近被她發現了？」

  總裁大人一本正經的分析著形式，倒還真被他猜中了。

  「是啊，怡人說她沒想到自己那麼喜歡莫不語，但對方對自己卻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嘖，這傢伙傷女人的心還真是有一套。」

  曉萌感慨道，一不經意就看到一張臉湊了上來。

  「你是在同情莫不語？」

  「哪有，我分明是在同情孫怡人好不好！」曉萌笑起來，身子往椅背靠了靠。

  「同情孫怡人可不是這麼同情的。」總裁大人縮回身子，重新坐回到位置上，「話說出來，你真的對她之前做的事情都釋懷了嗎？她傷害你可是傷害的徹底。」

  陸千辰一句不經意的話讓程曉萌怔住。

  「傷害的徹底？有嗎？我覺得自己像打不死的小強，很堅強喲。」小女人笑起來，雙眼眯成一條縫，彎彎的。

  「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記者會上故意拿出那些照片來轉移視線，在商場的時候還誣陷你，更不用說前段日子約你出去，結果你暈倒在冰庫里的事情了……」

  總裁大人將這些事一件件說出來，這些事情或許大大咧咧的曉萌可以隨隨便便就忘記，但他可不行。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就是他的性格。

  「可是這些事情怡人也是受害者，她也是被人騙了才會這麼做……」在這種時候，程曉萌毫不猶豫地選擇堅定不移的站在小夥伴的一旁。

  「如果她真的相信你的話，又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被騙呢？」

  陸千辰斜眼睨視著她，似乎是在嘲笑小女人。

  這話似乎是戳到了小女人的痛楚，她抿了抿唇。

  「趕緊吃飯，吃完去上班。」小女人瞬間就變了臉色，板著臉道。

  「你先別忙著跟我生氣。你不覺得奇怪嗎？上次你在冷飲店暈倒，為什麼就到了冷藏室？這件事背後肯定有鬼。孫怡人不會不知道你當時懷孕了吧？肚子這麼明顯。她分明就是想對你和孩子不利。」

  陸千辰擰著眉說道，別的事情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是唯獨這件事不行。小女人暈倒的不清不楚，連自己怎麼到的冷藏室都不知道，這筆帳他沒辦法一笑抹去。

  「可是當時給我打電話的人是楊輓歌啊，也許是她利用了怡人來騙我也不一定啊……」曉萌焦灼的開口辯解道。

  「算了，我們兩個在這裡為這件事爭執也沒什麼結果。我吃完了，先去上班了。」

  陸千辰將手中的報紙放回餐桌一角，拉起椅子離開。

  程曉萌的善良他早就了解，但是對方在孫怡人面前一味退讓的表現讓他很不爽，這傢伙怎麼就這麼一根筋，自己明明是為她好，卻還是會因為孫怡人的事來跟自己鬧彆扭。

  開著車行駛在路上，陸千辰覺得胸口一陣憋悶，他鬆了松領帶，長長的嘆了口氣。

  下一秒，他已經打出了電話。

  「Mitch，幫我查件事……」車上，總裁大人的雙唇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陸千辰離開之後，坐在餐桌前的小女人露出了一臉悵然若失的表情。想起陸千辰對自己說過的話，她的眉頭不由得緊緊蹙起。

  她不明白怡人為什麼不選擇相信自己，但是她相信怡人，她相信那個跟自己一起度過青蔥年少歲月沒心沒肺的傢伙。

  然而陸千辰說的沒錯，自己當初在冷飲店裡暈倒的事情著實可疑，她確實需要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傷害她可以，但不能傷害她的孩子。

  就在她準備好好梳理一下這件事的時候，躺嬰兒床上的一諾開始哼哼唧唧的哭起來，將她從沉思中喚醒，小女人慌忙起身，轉到嬰兒床旁去哄孩子。

  …………

  昏暗的房間裡，孫怡人正對著電腦發呆。

  派出所一直沒有給自己打電話，看來楊輓歌並沒有進一步對自己提出什麼控訴。

  即便如此，但此時此刻，她的心裡仍舊七上八下，整顆心都半懸在身體裡，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焦灼感在胸腔里擴散開來。

  這種感覺很奇特，孫怡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自己持械傷人的案子明明是了結了，怎麼現在自己還是覺得渾身都不得勁？

  但是轉念一想，她懷疑自己大約是累到了才會想這麼多有的沒的，不如去好好睡一覺，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都拋之腦後。

  然而躺在床上的她卻依舊輾轉反側，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掏出手機，給程曉萌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電話便接通了。

  「怡人？」

  電話那端的人在接到她打來電話的那一刻似乎有些吃驚。

  「嗯。」孫怡人從喉嚨深處發出一個彆扭的單音節。

  「你早上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了？什麼樣，現在好些了嗎？」電話那端，小女人溫柔的聲音傳來，讓她的鼻尖一酸。

  「我……我想問你，你之前說可以去你的工作室上班，具體是做什麼工作？」孫怡人吸了吸鼻子。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的助理或者是經紀人都可以，只要你願意。」對方強調了「願意」兩個字。

  「好。什麼時候上班？」孫怡人繼續問道。

  「我剛剛生產完，所以暫時這半個月不會有對外公開的行程，你可以現在家裡休息……等，等到該上班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通知你。」

  程曉萌沒料到對方竟然會主動打電話來要求工作，所以說起話來有幾分結巴。

  「謝謝你。」孫怡人咬著下嘴唇，說完了這三個字之後，兩人都沉默了。

  程曉萌握著電話，一直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幾分鐘之後才回過神來，「謝什麼，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嗯。」

  孫怡人再度回復一個單音節，電話另一頭，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小女人正綻放出一朵微笑。

  掛斷電話的她看著粉色的手機殼，想著小女人的話，嘴角竟不覺上揚。

  餘光從鏡子裡不經意的掃過，看到裡面的人竟然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孫怡人不覺怔住。她拿起鏡子，開始好好的端詳起自己。

  面色蒼白，唇色也淺淡的不成樣子，至於雙眼更是失去了往日的神彩，可雙唇卻是上揚著的。

  「謝謝你。」

  她對著鏡子輕聲說道，等到聲音傳到自己耳朵里的時候才意識自己其實是想對程曉萌說這句話，她慌忙將鏡子放下，有些無措，但心裡卻是難得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