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西窯花神節(6)
2024-09-12 17:59:30
作者: 烈焰紅唇
敵暗她明,且對手實力不清楚,更何況他們此行更多的目的是探看西窯的情況,不易暴露行蹤和身份,蘇愈傾和文鈺很快決定,還是先按兵不動的好,最後緊緊貼著船底,隨著這畫舫游完了整段路。
終點自然不是護城河的盡頭,而是一段距離以後的一個碼頭。
畫舫靠岸,就開始有兵士把守,百姓不得輕易靠近被花神娘娘選中的這個姑娘,而這姑娘也因為替花神娘娘祝福百姓,「很是疲累不堪」,需要趕快坐進馬車軟轎,回去休息。
下了畫舫的白衣女子,就已經不是人們需要參拜的花神了,她的使命已經完成,所以如今的身份就只是一個幸運的女子。女子在剛剛就伺候在她身側的那些女子的攙扶下,緩緩坐進了軟轎之中。
文鈺和蘇愈傾此時自然是不能上岸的,不然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一身濕漉漉爬上去,後果只能有一個:被重兵圍住,打入大牢。
不過看見重兵守衛,蘇愈傾就已經明了:既然都是國師算出來的了,這女子怎麼可能和西窯朝廷沒有聯繫?何況那軟轎之上,各種帷幔繡布,蘇愈傾都是眼熟的很的——高陽夏那個勝似醫院的別院裡面,可都是這種布料和繡法,她不覺得以高王爺的傲嬌脾氣,會用些什麼民間的刺繡品。
至於文鈺,他來過西窯,又是北淵皇室,更是對這些東西無比熟悉,此時看著那前來接人的馬車,低頭在蘇愈傾身側說話:「這是西窯宮中的馬車。」
護城河中河水冰涼,兩個人又在其中泡了許久,身上都是微微有些發涼的,這會兒文鈺貼過來說話,口中呼出的熱氣淡淡地噴在蘇愈傾耳畔,也不知道文鈺是有心還是無意,還非要用鼻尖蹭著蘇愈傾的耳廓,一句話,說的鉤魄銷魂。
蘇愈傾的臉頰,竟難得的,紅了……
於是某個女人暴躁了,恨恨地瞪了文鈺一樣,咬牙切齒,又不敢使勁大聲說話,只能表情兇狠:「看出來了!」
說話間,那「花神」姑娘已經彎腰上轎,卻是一不小心掉落了臉上的面紗,輕呼一聲,連忙用水秀遮了臉,坐穩到了軟轎之中:「起轎吧。」
那聲音不大,然而蘇愈傾卻是目力耳力均是極好,聲音入耳,如夢似幻,甚是好聽,而那匆匆一露的面龐,更是可謂傾城姿色,一瞥驚鴻。
只是……
蘇愈傾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裡,有點奇怪的想:這個所謂最最幸運的姑娘,為什麼看著眉宇之間,竟是有著絲絲的愁色?
蘇愈傾雖然有心跟上去看個究竟,可是這一身濕漉漉的衣服,終究是有些礙手礙腳,蘇愈傾看著一行人馬上就要走遠,急中生智,把自己手腕上的鐲子退下來,用半含內力的音量吼了一聲:「誰的銀鐲子,掉到河裡了!」
於是,好些個人噼里啪啦跳到了河裡:「哪呢,哪呢?」
還有眼尖的早就看見:「在河中心,已經掉下去了,快去撈了上來!」
「這是我娘傳給我媳婦兒的,你們搶什麼搶!」
蘇愈傾默默舉著鐲子從河裡跳起來,慢悠悠揩了一把臉上的水:「誒呦,幸虧本姑娘會水,差點這祖傳的、還刻著本姑娘小名兒的鐲子,可就丟了!」
河底一群人神色失望,不過人家姑娘都說了鐲子上有人家的名字,自己再想要占這個便宜,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過這麼多人都變成了落湯雞,她站在其中可是一點都不奇怪了。文鈺隨著一群下河找鐲子的人從河裡上岸,微微笑著看那陽光下有點模糊卻又明亮的女子。
三秒之後,文鈺的眼神沉了下去。
她聰明是聰明,這個招數好也是真好,不過唯一的壞處就是她是個女子,衣衫浸透的時候……
容易春光大泄。
文鈺眼神一沉,就要上前一步攔住蘇愈傾把她從這眾目睽睽之下帶走,誰想竟然晚了一步,此時已經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手中拿著自己的外裳遞了過去。
「姑娘,若是不介意,就請把這衣服披了吧。」
一側站著的文鈺,臉色黑成了鍋底——他沒辦法也遞一件過去啊,他身上的衣服,是濕的啊!
蘇愈傾看著文鈺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卻還是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甚至還做出來了個故作嬌羞的樣子,伸手接了衣服過來:「多謝。不過豈有白拿公子衣衫的道理,也不知道能不能與公子再見,這衣服向女子怕是不能還了。小女子身無長物,只能以這一點碎銀子答謝公子,還望公子不要拒絕。」
恩,逗文鈺是一回事,不要惹上桃花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畢竟電視劇里,才子佳人故事的開始,都是佳人落難,才子相助,佳人無以為報以什麼簪花珠玉絹帕為謝,再以送衣服為名去拜訪一次,一來二往,倆人就勾搭上了。
蘇愈傾覺得,桃花什麼的,一個文鈺、一個高陽夏再加上一個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人影的蕭踏雪,已經很夠她受的了。然而看了看她自己身上,除了僅剩的一個手鐲一個簪子,也就只有錢可以還情了,所以只能委屈她自己,顯得銅臭一點了。
果不其然,那書生很是按套路出牌道:「舉手之勞,粗布衣衫,姑娘不用介懷。」
文鈺的臉色,又黑了黑。
蘇愈傾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果斷披在身上,又看了一眼馬上就要消失在街道盡頭的那被選中做「花神娘娘」的姑娘的那一行人馬,果斷道:「真不值錢?你真不要我的銀子?」
書生哪裡想的到剛剛還很是「大家閨秀」的蘇愈傾這次問的這麼直白,不由愣了一下,卻還是保持著風度微笑:「自然是真的。」
「啊,那就多謝了!」蘇愈傾披上衣服,抱拳做了個謝的手勢,一溜煙躥了出去。
身後,借衣服給蘇愈傾的書生懵了:這,這,這姑娘,她,她……她好生不知禮啊!
一側站著的文鈺,臉色開始好轉:恩,她不僅對自己毫不留情,對路人更是調戲加調戲,這書生怕是從來沒見過誰家女子這麼行事吧?嚇著了吧?唉……真是……活該!誰讓你搭訕本太子的太子妃!
不過此時蘇愈傾,連文鈺都給扔一邊了,哪裡還管的上什麼知禮不知禮,一溜煙小跑著跟上那一行人,偏偏那書生的衣服她穿著有些大,於是蘇愈傾一邊跑一邊把衣服撕了一角下來,正好包住她濕漉漉的頭髮。
她只顧著要追上去看個究竟,哪裡想得到她此時的形象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於是文鈺追上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一副難民逃難的狼狽形象:「夫人總是丟下為夫,這讓為夫很是傷心啊。」
不過她一身濕漉漉,這麼一路疾跑,大家也只道是她急著回家換衣服,倒也沒有太奇怪。
以至於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卞渡都傳揚著一個讓高陽夏很想殺人的八卦新聞:四王妃衣衫不整一路飛奔,身披神秘男子衣服,為哪般?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此時的蘇愈傾卻是根本沒有心情想到這些,只看了看同樣一身濕漉漉的文鈺:「沒事,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把我跟丟了,我相信你。」
額……
向來不說情話的女人無意說句疑似情話的話,殺傷力很大。
文鈺一邊一路隨著那行人馬的腳步追過去,一邊十分認真的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這次好像是他追到西窯以來,第二次見著蘇愈傾吧?上一次打打殺殺來不及說話,這一次……好像也沒說起過他們分開以後的事情?那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跟她說過這句話啊。
「這是去西窯皇宮的路?」蘇愈傾對於卞渡的地理方位,只是有個大致的了解,此時蘇愈傾只覺得這馬車走的方向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的樣子,可是從剛剛那接人的陣仗來看,文鈺也說了,那是宮裡的馬車,怎麼會不是去西窯皇宮?
「不是。」蘇愈傾不清楚,文鈺卻是對卞渡皇宮的位置一清二楚的,看著那馬車走過去的方向,「夫人果然想的沒錯,這所謂的花神娘娘,確實有問題。小心些,我們跟過去看看。」
然而天不遂人願的是,在經歷了兩次她成功調戲了侍衛和丫鬟逃走以後,高陽夏親自出馬,到街上進行了「尋妻行動」。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一心追著軟轎的蘇愈傾一個不留神,被高陽夏直接拎著衣領拽到了某個樹梢,臉色不悅:「王妃倒是玩心重的很,不過……這又是誰的衣服?」
不幸中的萬幸是,因為文鈺一身落湯雞的形象,高陽夏沒能第一時間認出文鈺來。於是猶豫了一秒以後,文鈺決定先隨著那一行人馬追過去,看看究竟什麼情況。至於他家夫人嘛……反正素素在河裡泡了許久,身上又是衣物盡濕,若是不儘快換身乾淨衣服,很容易感染風寒,既然高陽夏來了,就先讓他替自己照顧一下夫人吧!
此時被某腹黑的太子爺歸類到了「備胎」範圍內的高王爺,正對著蘇愈傾吹鬍子瞪眼:這女人真是大膽,半天沒管她,不僅把別院鬧了個天翻地覆溜了出去,還大鬧了百花宴,這會兒,竟然還一身是水,披著個不知道哪個男人的衣服滿街的跑,難道她就不知道什麼叫女德嗎?好吧,以這個女人的性子,估計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可是難道她就不知道什麼叫收斂嗎?
蘇愈傾哪裡知道高陽夏這會兒的心思,被高陽夏抓到的瞬間她想到的只有不能被高陽夏知道自己在跟蹤人,更不能被高陽夏發現自己還是和文鈺一起在跟蹤別人,嘿嘿一笑,舉著自己那銀鐲子道:「我的鐲子掉水裡了,嘿嘿。」
鐲子?
高陽夏用餘光瞟了一眼蘇愈傾的手腕上。
玉腕之上,正是他給她帶上去的那個銀鐲子。恩,高王爺的心情,微微好了那麼一丟丟。只是她似乎比剛剛到西窯的時候又瘦了,那鐲子戴在腕子上,越發顯得空空蕩蕩的。於是某王爺的心裡,好像又有點心疼。
「那這個男人的衣服是怎麼回事?」高陽夏的心情好了點,語氣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大的怒氣了,稍微平和了些,「堂堂王妃,披著個男人的衣服在街上亂跑,成何體統?」
「難不成我裸奔?」蘇愈傾理直氣壯,卻是比剛剛更抓緊了自己的衣襟,「萬一遇到了個什麼色狼,什麼採花大盜……」
蘇愈傾睨著眼睛上下打量著高陽夏,那意思很明顯:就比如王爺你這樣的,我可就要吃了虧了。
高陽夏差點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這個女人!她倒是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