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悲憫之淚

  百姓們見傷了王爺，立馬下跪。

  "王爺恕罪，此等庸醫，傷天害理，您不可縱容啊！"

  暮空嘴角一抹冷笑。

  

  這就是人類，貪生怕死！

  讓蓮槡羽治病是他們，害怕死亡也是他們。

  蓮槡羽又不是聖人，憑什麼要被他們如此責罵！

  他握緊拳頭，眼中紅光漸起。

  這時，蓮槡羽的小手輕輕扣上他的手。

  掌心一股暖流，他蹙眉低頭看向她。

  她強撐著對他微笑："沒事，他們也是怕死，而我，辜負了他們。"

  "庸醫！"

  百姓紛紛朝著她吐口水。

  他們怨聲載道，眼神怨恨的瞪著她。

  這時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來。

  "先生……"

  林瀾帶著他的祖母走進來。

  他看到眾人對著蓮槡羽扔東西，立馬擋身在前。

  "大哥哥這麼好的人，你們怎可以如此對他！"

  眾人看到祖母的腿已經恢復正常，都愣住了。

  "林瀾他祖母，你的腿好了？"

  祖母不用人攙扶，已經能正常下地。

  他們祖孫二人今日是來感謝蓮槡羽的救命之恩。

  沒想到看到了眾人欺辱一幕。

  祖母氣呼呼的伸出蒼瀝的手指著他們。

  "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先生救你們之時是何態，無力回天你們又是何態，先生是人不是神，聲尚且不顧我們生死，你們怎麼能對如此善心的先生動手！"

  她聲音微喘，為蓮槡羽抱不平。

  蓮槡羽窩在暮空的懷中，她看著祖母為自己說話，眼眶濕潤。

  聽到她的啜泣聲，暮空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眉色緊皺，聽不到，她也許會好受一些。

  "我們這些貧民，若無先生眷顧早已入黃土，老身的腿是先生救來的，你們要砸他，就先將老身砸死好了！"

  她佝僂著背，站在蓮槡羽的身前。

  眾人被她說的羞愧的低下頭。

  有人站出來說道："既然無能，我們也不求他幫忙，免得被他治死！"

  眾人接連點頭："走走走吧，還有半日活著也不要現在死。"

  百姓熙熙攘攘的離開濟慈院。

  蓮槡羽蹲在地上，頭深深埋在膝蓋間。

  她的眼淚將衣擺都沾濕了。

  暮空靜靜的守在她身旁。

  此時只有讓她自己冷靜，他說什麼也沒有用。

  看著她委屈的樣子，他心臟的位置隱隱跟著一起疼。

  他皺眉捂著胸口。

  為什麼她難過，自己更心痛。

  祖母走到她身邊，憐惜道："先生，這不是你的錯。老身這腿若不是你，早就廢了！"

  蓮槡羽知道老人家是在安慰她。

  她感激的抬眸，握住老人的手。

  她眼睛紅腫，面色見紅，哭的發不出聲。

  "你看你，眼睛都腫了，趕緊去休息吧，這一天都在熬製解藥。"

  暮空伸手拂去她的淚珠。

  看著她眼眶裡打轉的淚珠，他心口一疼。

  她起身，愧疚的看了一眼倒在那的屍體。

  她有愧傷者的信任……

  林瀾和祖母扶著她進去休息。

  門口的暮空對侍衛吩咐道："入夜後，將身體焚了。"

  "是王爺！"侍衛領命將屍體抬下去。

  暮空走進屋子，蓮槡羽已經躺下。

  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痕。

  祖母和林瀾看到他進來，行禮後退了出去。

  暮空輕手拂去她的淚珠。

  不知為何，他的腦中蹦出了一個問題。

  "世人無情，你可還願為之付出？"

  久久沒有得到回答。

  蓮槡羽抿著唇，眼角掛著淚珠，沉沉睡去。

  他嘆了口氣，為她捻上被角。

  此時的蓮槡羽聽見耳畔有人在叫她。

  "師妹，師妹？"

  師兄？是你嗎？

  蓮槡羽睜開眼睛。

  眼睛一陣脹痛，一道白光閃過。

  發現自己身處現代醫院。

  她的面前是穿著白大褂的師兄。

  師兄對著她溫潤一笑。

  "睡傻了？我讓你拿來的丹鶴紅和芍藥莖呢？"

  蓮槡羽攤開手心，面露驚色。

  她的手上拿著丹鶴紅與芍藥莖。

  怎麼回事，她怎麼回來了？

  師兄取過她手中的藥材，刮她的鼻樑。

  "你再晚一點，斷腸參患者可就沒救了。"

  他轉身，將藥材搗碎。

  斷腸參？

  她這是回到當年師兄解救斷腸參患者的時候了！

  蓮槡羽激動萬分，她可以趁機知道師兄是怎麼救人的！

  她搖著師兄的手問道："師兄，師兄快告訴我，為何同樣的配方，我就是救不了患者？"

  師兄轉過頭，親昵的拂去她眼角的淚珠。

  "傻丫頭，怎麼哭了？配方師兄不是早告訴你了？"

  "我就是按照你的配方……害死了人……"

  她一臉愧疚地低下頭。

  許是她功夫不到家，調錯了劑量罷。

  師兄伸手摸著她的腦袋。

  "那是因為，你缺了一樣東西。"

  "是什麼？"

  蓮槡羽急切的抓住他的手。

  師兄的身影原來越遠……

  他啟唇：佛的，悲憫之淚……

  聲音越來越遠，她的周圍陷入一片漆黑。

  "砰"的一聲。

  瓷器砸中她的腦袋。

  周圍出現謾罵的百姓。

  "庸醫，打死你這個庸醫！"

  "庸醫，害人償命！"

  她吃痛的醒轉過來，嘴裡不停念叨著對不起。

  她猛地睜開眼！

  屋外閃著幾道亮光。

  她起身推門走出去。

  幾個侍衛拿著火把，準備在後院焚燒屍體。

  腦子一沉，她回想著方才的夢。

  師兄口中的最後一味藥是什麼？

  何為悲憫之淚？

  侍衛看到她，禮貌的打招呼："先生醒了？王爺回府了，明日一早便會來。"

  蓮槡羽微微點頭，她的心裡有些暖暖的。

  這幾日，為了她的事暮空幫了不少忙。

  她竟不知該如何謝謝他了。

  她緩緩走過去，看著屍體渾身蒼白。

  回想起男子對他毫不猶豫的信任。

  她眼眶微紅。

  "對不起，本來你還有半日可活，是我害你連身後事都不能辦……"

  她閉上眼，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

  淚珠順著臉頰滴落死者的嘴唇。

  一道金光微閃，淚珠消失。

  "先生不必自責，我等該送他上路了。"

  侍衛安慰她。

  她緩緩退後，含著淚看著即將被焚燒的屍體。

  身為醫者，只能看著傷者在眼前去世，對她是沉重的打擊。

  這時，門外衝進來一隊官兵。

  為首的官兵厲聲斥責："好啊你！竟毀屍滅跡！將這庸醫抓起來！"

  侍衛護身上前。

  "沒有王爺的命令，誰敢對先生下手！"

  蓮槡羽抹去眼角的淚珠，她站出來質問道："說好的一天時間，還有半日，烏大人是否太著急了些！"

  這些人分明就是不想給自己時間。

  官兵笑道："給你時間再害人嗎？有人檢舉你這庸醫殺人！既然製作不出解藥，你便和這些人一起死，拿下！"

  五個官兵上前扣住她，將她牢牢擒住。

  她試圖反抗，奈何人太多。

  加上她本就是女人，力道不足以抵擋這麼多官兵。

  "烏大人分明是怕我救人成功，無非是要我死！"

  蓮槡羽不服氣的吼道。

  官兵倒也不否認。

  他獰笑著上前："大人要你死，是你的榮幸，帶走！"

  "不許動先生！"

  侍衛拔出刀劍。

  一個侍衛悄悄隱去身影，去通報王爺。

  官兵同時拔出刀。

  "怎麼，王爺如此包庇這庸醫，莫非王爺與這庸醫是同謀？爾等若要攔，我家大人現在便去稟告陛下！"

  "這……"侍衛面露難色。

  他們不能因為這個先生，讓王爺為難。

  官兵見唬住他們，嘴角一撇："我們走！"

  就在他們走出門口之際。

  躺在雜草上的屍體冒出一股寒氣。

  屍體一個彈起，噗地吐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