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侍疾

  沐輕蔓感激的看了看她，「姨娘真貼心，多謝姨娘了。」

  魏姨娘欣喜的笑了笑，而後看著沐輕環說道：「我送你大姐姐去慧園，你就不要跟著了，回去繡花去。」

  沐輕環不情願的看著她，「我也想跟大姐姐說話，還有這麼長的路呢。」

  魏姨娘為難的看著她，沐輕蔓知道魏姨娘對自己有話要說，便對沐輕環說道：「三妹妹來日方長，今日我定會留在府里住下，等我從慧園出來，你再去草堂找我也不遲。」

  沐輕環神情微微一松，笑著說，「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我一定去找你。」

  她笑著擺了擺手，然後順著小道走了。

  沐輕蔓回頭看著雪蓮，「你去草堂看看吧，不用跟著了。」

  雪蓮微微頷首，隨即也離開了。

  

  魏姨娘鬆了一口氣，兩個人放慢了腳步，魏姨娘瞄了瞄四周沒有人，才緩緩開口，「姑娘，最近府裡面發生了一件大事。」

  沐輕蔓心裡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可是還是裝作不知道，「什麼大事？」

  「姑娘對我們母女二人都是極好，所以這話我就說給你聽，姑娘可別嫌我多嘴。」

  「怎麼會呢？我心裡一直尊敬魏姨娘，可比王妃要親切的多。」

  魏姨娘笑了笑，聲音放低了，靠近沐輕蔓說，「王爺要納妾了。」

  沐輕蔓詫異，「納妾？」

  「那是，聽說是王爺在路上救了兩個無家可歸的姑娘，見他們可憐，就帶回來了，可是王妃卻立刻派人去把她們趕了出去，王爺大怒，狠狠的斥責了王妃，兩個姑娘知書達理，就要告辭，可是王爺卻不准她們走，說是要納了她們。」

  從魏姨娘嘴裡聽到的話才是真的精彩，沐輕蔓裝作好奇的樣子，「那兩個姑娘是什麼樣的？」

  魏姨娘蹙眉，沉吟了一陣，「看上去知書達理的，出身小門，其中一個姑娘是小家碧玉的氣勢，可是另一個，就有些深藏不露了，我看王妃這次是糊塗了，讓王爺大怒，還把老夫人氣病了。」

  沐輕蔓遲疑了片刻，才問道：「兩個姑娘貌美如花，魏姨娘怎麼不生氣？」

  魏姨娘肆意的一笑，眼角流露出些許的譏諷，「我憑什麼生氣？我不過就是個姨娘，比妾室好得了多少？至少人家年輕貌美我是比不上了，白白生氣讓我自己找罪受？

  更何況她們一來，王妃就沒有精力針對我了，環兒的婚事也能緩一緩了，姑娘不知，我這心裡就剩下高興了，見著這兩個姑娘，跟見著天仙兒救星似的。」

  沐輕蔓笑了笑，「魏姨娘是個明白人，真讓蔓兒佩服。」

  「反正有了這一出，最近沐王府已經是烏煙瘴氣了，王妃跟王爺爭吵了不下數次，王妃跑到老夫人那裡破口大罵，罵她不幫殷家人，老夫人怎麼能不生氣？這一生氣就病了，老夫人連面都不想見她，急急忙忙的把你叫了回來，多半是以前虧待你，心裡後悔。」

  兩個人繞過長廊，穿過亭台水榭，不遠處就是慧園了，沐輕蔓隨意的說道：「只要老夫人的身體好轉，一切都好。」

  「姑娘這次照顧老夫人，就不必顧慮王妃了，把以前受的委屈都說出來，老夫人一定能為你做主。」

  沐輕蔓心裡一頓，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魏氏，恐怕這句話才是她此行的目的吧。

  原來是想把她當槍使，魏姨娘的算盤打得也太好了，沐輕蔓心裡冷笑，心裡的好感蕩然無存。

  方才還覺得魏氏是個明事理的人，把事情看的通透，可是竟然想在自己這裡撿便宜？

  她怎麼就不想想，這幾年殷氏對她所做的一切，老夫人怎麼會不知道，只不過沒有牽涉到自己的利益，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若是自己現在去告狀，老夫人定會厭惡。

  沐輕蔓靜默了一會兒，笑意疏離了許多，「魏姨娘說笑了，王妃對我還算過得去，沒必要為這點小事讓老夫人掛心，魏姨娘要是自己有什麼不滿，大可去找老夫人說。」

  魏姨娘臉上的笑容一僵，瞬間就恢復了，「瞧我說的太著急了，沒有說清楚，我的意思是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跟老夫人說，現在沐王府里最大的，還是這個老祖宗。」

  正好到了慧園門口，碧玉在門口候著，見著沐輕蔓，不卑不亢的屈膝行禮，「姑娘，老夫人在內院等您。」

  沐輕蔓微微頷首，看著魏氏說道：「那我先進去了。」

  「好，姑娘慢走。」

  魏氏是姨娘，沒有老夫人的邀請，是沒有資格隨意進入院子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笑意慢慢的斂起來，轉身就離開了。

  碧玉穩重的走在前面，一聲碧綠色衣衫，看上去素雅得體，只是快要二十了還未許人家，也不知道老夫人打的什麼算盤？

  沐輕蔓在後面沉靜的說道：「碧玉姑娘，上次去國師府，國師性格怪異，不讓姑娘進門，可是讓老夫人擔心了？」

  碧玉微微頷首，「老夫人不曾擔心，姑娘放心。」

  其餘的，竟然一句也不肯多說，這個碧玉真不愧是老夫人培育起來的，讓人揣摩不透。

  到了內廳，碧玉伸手讓沐輕蔓先進，老夫人一身暗紅色的翻領雲錦裙襖裹緊綢緞，風髻露鬢，眉間隱隱的老態和疲憊，臉色蠟黃，比上次瘦了許多。

  看來王妃這幾天還真沒白折騰，這個老太太自己也意識到養虎為患了。

  「給祖母請安。」沐輕蔓行了禮，在錦榻上的老夫人微微動了動眼皮，語氣不清的嘟囔著，「蔓兒嗎？」

  碧玉上前給她靠了一個軟墊，柔聲說道：「是姑娘來了。」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碧玉連忙遞過去茶水給她潤喉，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行了，你下去吧。」

  老夫人抬手，碧玉屈身行禮，然後就退了下去。

  老夫人緩緩的看著沐輕蔓，目光精湛，打量著她的神情，沐輕蔓面不改色的垂著頭，跪在那裡。

  良久，老夫人才說，「起來吧，坐過來一些，與你說話也方便。」

  「是。」

  沐輕蔓坐在距離錦榻半米左右的地方，恭敬地垂著頭。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這麼久沒回來，府裡面發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沐輕蔓的眼球轉了轉，「知道了一些，魏姨娘說了府裡面來了兩個姑娘。」

  「哼，什麼眼皮子看得淺，她也只能說些雜物事。」老夫人不屑的冷哼。

  沐輕蔓心裡一頓，「祖母讓我回來，是想說什麼嗎？」

  「那兩個姑娘是我讓你爹收了的。」

  沐輕蔓心裡暗暗一驚，沒有說話。

  老夫人目光陰厲，繼續說道：「這麼多年了，殷家因為出了個皇后，一直長盛不衰，說到底，王妃來了我沐王府這麼多年，沐王府和我可從沒虧待過她，可是這件事情真是讓我失望，不僅沒有為沐王府著想，反而想通過聯姻把沐王府拖下水，你爹能到今天不容易，這個女人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沐輕蔓只是聽著，沒有插話，心裏面暗自計較著老太太把她叫過來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夫人看她不說話，繼續說道：「那兩個女人看上去還算是本分，比魏氏強一些，回頭你也見見，一來是為了打壓她的氣焰，讓殷氏知道知道自己的分量，二來這府里也太冷清了，該添點人氣了。」

  沐輕蔓笑了笑，「祖母說的是，祖母的眼光一定很好。」

  「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可是殷氏到了今天也是自食惡果，我盼望著你能消消氣，沐王府畢竟還是你的家。」

  沐輕蔓收斂了一些笑意，目光潺潺的看著老太太，「我自然知道，祖母，我一直尊敬著父親和祖母。」

  老太太的目光一緩，接著說道：「蔓兒啊，到了年底你也及荊了，到時候我出面，給你辦一場大禮，給你風光無限。」

  沐輕蔓心裡一頓，慌忙站起來，「蔓兒受不起，不過是虛長一歲，多謝老夫人記掛就是。」

  「該有的一點也不會少，蔓兒，我知道讓碧玉跟你過去多有不妥，國師不高興也是情理之中的，國師如此看重你，蔓兒的將來也是風光一片。」

  老太太的目光閃出一絲精光，沐輕蔓瞬間就明白了，借勢打壓殷氏不過是給自己看的，殷氏這個靠山已經快要不行了，皇后一個婦人支撐不起整個殷氏。

  而反觀國師一方，在朝中特立獨行，卻獨獨讓皇帝深信不疑，說到底，國師的地位和謀略遠遠要勝於皇后一方，而且在皇子中保持中正，不涉及黨爭，在朝局風雲的變換中，能屹然不倒實屬不易。

  老太太應該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暗示沐輕蔓與國師的關係，將來沐晉嚴跟著國師獨善其中，沐王府就會長盛不衰。

  沐輕蔓的心裡有了一番計較，暗暗地對這個老太太多了一絲戒備，難怪沐晉嚴這麼聽她的話，這個老太太的目光比男人都長遠。

  「風光倒是不敢想，蔓兒只是聽國師的話，往後一步步踏實的過來，不給沐王府招惹麻煩就夠了。」沐輕蔓可不想成為她手中的棋子。

  老夫人的目光微微一斂，「蔓兒，這麼多年，可是在記恨祖母？祖母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疏漏，如今看蔓兒出落得亭亭玉立，心裡欣慰的很，將來蔓兒出嫁，要倚靠的不還是沐王府？不管是你爹還是你哥哥，都是你的至親之人，蔓兒不要讀書讀糊塗了，應該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