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時過境遷

  隨著車子的戛然而止，白青宇再抬頭看到的便是監獄冰冷的大門。雖說曾經不是沒有競爭對手因為能力不夠而鋌而走險，最終入獄的，但監獄對於白青宇而言，始終是徹頭徹尾的陌生。

  在白青守沒有入獄的時刻，白青宇絕對想像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會來這樣沒有人情味的地方走一遭。即便是白青守在這個地方呆了這麼久，如果不是因為公司的事情，他也是不會來的。

  監獄之於白青宇，是個遙不可及的存在。

  「白青守的家人，可以進來了！」在等候室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典獄長才過來喚他們。半個小時的交談，白青宇總算知道他們為什麼可以一星期來看白青守一次，時薇賣掉的那所別墅，全捐給了監獄。

  就好像她所說的那句話，重要的人足以讓她傾盡一生去陪伴，艾嘉對白青宇是一種陪伴，她對白青守也是陪伴，不過是感情的起止點不一樣而已。

  「走吧！」時薇拽了拽在一旁發愣的白青宇，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腳步。

  探視的路還真長，清冷的走廊有一種看不到邊際的感覺，白青宇的腳步一起一落，心卻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兄弟的情義已經隨著二人相爭的結局變得淡漠，白青宇千般思忖，他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見面有什麼言語可以緩解其中的氣氛。

  步履愈來愈沉重，白青宇甚至想就這樣逃開，一輩子再不去面對這樣尷尬的情境，但HC……那種發自內心的使命感又讓他不得不再次往前走去。

  「青守……」楊斐一見到白青守，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不知是悔恨，還是惋惜，兩行濁淚瞬間哭濕了白青宇的決絕，讓他原本打算直接詢問的勇氣消失殆盡，只能無所適從的站在角落，計劃著怎樣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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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白青守的眼光卻從三人到來的那一刻就被那最不露聲色的身影吸引，與楊斐寒暄兩句之後，便對著她們身後那處在角落的身影招呼了起來。

  「你來了……」布滿滄桑的腔調如同劃在時光軌道上的利器，以尖銳的勢力挑起了所有的回憶，泛著心酸，帶著感慨，融進了有些停滯的空氣里。

  「嗯。」雖然白青守這句話沒有直接對著他說，但直覺里，白青宇卻可以聽出那在空氣里打了好多個滾兒的含義。

  時過境遷的感傷，大哥不再是大哥，但家人還可以是家人，過錯會被原諒，不快也能被衝散。不得不說，時光是最好的療傷藥，在不經意的安靜里就可以沉澱每一顆狂躁的內心，一切歸於沉寂的時候，默契便如同最初的模樣那樣順理成章。

  「咳咳……他們都還好嗎？」監獄裡的條件將白青守壓制多年的疾病悉數引誘出來，鬱結的心病更是在每時每刻摧殘著他的身體，儘管強打起了精神，白青宇還是從那聲咳嗽里聽出了大哥身體的不濟。

  「嗯。」白青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很好嗎？是的，大家都比白青守過的日子要好太多，但這樣的回答難免牽扯出諷刺的意味。但若是說不好，這不好又從何而來？與其假惺惺的說大家都很惦記你，還不如以一聲簡短的「嗯」結束了這個話題。

  「那就好，那就好……」白青守像碎碎念一般重複著一句話，有些失神的望著鐵窗外。那啁啾的鳥鳴似乎為他帶來了信封的回音，風中有著艾嘉釋然的笑聲。

  「不必記掛我，這都是我自作孽……」說著白青守竟不自持的哭了起來，來自兄弟的那種冷漠讓他無顏再面對曾經的親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但如今悔恨也來不及。

  看著形銷骨立的大哥，白青宇此刻心裡泛起的已經不單單是酸楚了，其實權力這回事，本就是一場夢，是一個煙火中的凡人隔絕所有溫暖的不歸路，你以為你得到了天堂，卻是失去了最初可以安身立命之地。

  白家人沒有人怪他，大家都在試圖理解白青守當初極端的選擇，可能是鬼迷心竅，也許是一時想不開，過錯有了溫情的解脫，最後剩下的便是牽掛了。白家上下，都想著白青守，他們突不破的不過是白青守心中的那層柵欄。

  「今天又沒課了麼？來的這麼早。」白青守看向時薇時心情已經穩定了下來。

  「嗯……我請假了……」時薇支吾著回答，趁白青守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向白青宇使眼色。

  白青宇便知道時薇沒有上學這件事白青守還不知道，這樣的互相隱瞞，對二人來說，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對，我想來看看您，所以託了薇薇帶我過來……」為了讓時薇安心，白青宇慌忙接過時薇的話茬說道。

  「唉……」白青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背對著白青宇。

  這一嘆，把兩個人的堅強都給嘆沒了。白青宇的臉也不自覺的抽搐起來，明明是家人相見的好時光，偏偏因為這一嘆加重了離愁的情緒。

  「大家都挺好的，大哥不必介懷。」白青守陰沉的背影有些想要消失在房間裡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讓白青宇下意識的揪心起來。

  「有什麼要問的，直接說吧！」停頓了幾秒鐘，白青守的聲音從幽暗中傳來，如同破開千層泥土，從地底下傳來的呻吟，有些看透的驕傲和無奈。

  自家兄弟的脾性他還是懂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況且還有那麼多因素摻雜其中，白青宇絕對不是簡單的來看自己的，就算真的是探望，艾嘉也一定會到。現在艾嘉未到，白青宇一人，必定是來質問的。

  白青守做了太多的懺悔，他不介意一家兄弟重來敲打自己。錯了的人沒有權力計較別人的對待自己的手法，就算是落井下石，他也受了。

  白青宇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大哥這麼快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明明是理直氣壯來質問，卻因為大哥的提前識破，白青宇竟覺得自己此次的到來有點偷偷摸摸的意思。

  於是，一下子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