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夜談

  莫怯一覺睡醒，天已經快黑了，身上蓋著紅色的披風。

  已經很久沒有一覺睡這麼長時間了，之前的睡眠都是零零散散的，這一覺睡下來，感覺渾身都通暢了。

  詫異自己居然在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的院子裡睡著了的同時，她轉動眼珠找尋著何芳的身影。

  然後看到何芳坐在一方小木桌旁，手裡拿著一塊木頭在雕刻，頭微微垂著，一雙眼就定定的落在木雕上，十分認真。

  

  那雙眼生得十分好看，因為戴了面紗，遮掩了面容，就更突出了這雙眼的美，因為專注，更多了幾分堅毅。

  莫怯起身的同時，簡易的木製搖椅發出嘎吱聲響，何芳就抬起頭望著她，微笑著彎了眼眸：「你睡醒了？」

  「嗯！」莫怯伸了個懶腰，「你這搖椅確實舒服，我居然都睡著了。」

  她很少能在陌生的環境裡放下警惕安然入睡。

  可能是這段時間實在太累了吧！

  「是吧！」何芳笑著說，「馬上天就快黑了，到時候你再躺著看星星試試？你現在該餓了吧！要不去吃了東西再回來？」

  莫怯搖了下頭：「星星今日就不看了，我還要去夜域看個故人，之前說好了的。」

  她說著朝何芳揮了揮手再見：「下次再來找你玩，若是我來找你，你在，那就說明我們有緣。若是不在，就說明無緣，一切都交給緣分吧！」

  「你來了就算我不在，這院子你也可以隨意使用，不必拘束。」何芳說著遞了一把鑰匙給莫怯。

  「多謝了。」莫怯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接過，再次揮手，就轉身朝門外走去。

  站在她身後的何芳目光落在她身上，輕薄紅紗下的唇微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就注視著她任由她走出門去了。

  莫怯到街上吃過東西，買了滷牛肉跟各種蜜釀酒存在百寶箱裡，就出發去夜域了。

  到夜宮門口，她找門口的守衛通傳：「麻煩你給夜之主通傳一下，就說他哥來了。」

  守衛聽完她的話，頓時眼睛一亮，客客氣氣的弓身做請的姿勢：「請跟我來。」

  莫怯跟在守衛身後，才穿過一條長廊，就到了一處院子前。

  院子裡搭了一個巨大的葡萄架，把整個院子都圍住了，只有中間有一個圓形的鏤空，透過這圓形鏤空看出去，能看到一方圓圓的小天地，此時那方小天地綴滿了星辰。

  葡萄架上的葡萄葉子枝繁葉茂，只要踏進院子，就置身於翠綠茂盛的綠葉之下。

  架子上還間隔有序的掛著風鈴，微風拂過，發出叮鈴叮鈴的清脆響聲。

  架子下面擺了兩把排在一起，做工精緻的搖椅，搖椅上鑲嵌滿了夜明珠，在這夜裡燁燁生輝的。

  院子邊上的地方還有一架同樣精緻的鞦韆，上面同樣鑲嵌滿了夜明珠。

  莫怯站在院子前，感覺就跟白天似的。

  院子後方，就是屋子，屋子看上去還很新，顯然是新建的。

  守衛弓身：「主上就在裡面，您自行進去吧！」

  「好。」

  莫怯頷首應完，守衛就轉身離去了。

  莫怯抬腳，才走了兩步，屋內一個人影一閃，就來到她跟前。

  莫悔站在她身前，垂眸望著她，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哥，你來看我了。」

  「嗯！我來了。」莫怯笑著，攤開手來，手上就拎了兩個小瓶子跟一包滷牛肉，「還給你帶好吃的了，之前說了有機會要帶你去吃的。現在是不能帶你去了，但我給你帶來也是一樣的。這段時間我太忙了，才這麼久才來看你，沒生氣吧！」

  「我不生氣，你能來看我，我就滿足了，我還怕你再也不想見我了。」莫悔接過滷牛肉打開，指引著莫怯去搖椅那裡，「哥，來這裡坐，我們可以一邊喝酒吃肉，一邊看星賞月。」

  「好。」莫怯應著就坐下了。

  兩張搖椅中間還有一張方形小桌子，莫悔把滷牛肉攤開放在上面。因為莫怯是買來下酒的，就買了切成片的牛肉。

  莫怯遞了一瓶酒給他，莫悔接過，兩人碰了一下，就各喝了一口。

  莫怯躺在椅子裡，望著夜空，莫悔則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其實，我去長衍山看過你，看到你在忙，就沒打擾你。這段時間為了給殷渡解毒，累壞了吧！」

  「以後別去了。」莫怯扭頭望向莫悔，「以後我不會過這麼久才來看你了，我不想你有什麼危險。」

  「好。」莫悔點頭，「我聽你的。」

  莫怯笑出了聲：「你現在可是夜之主，不是我之前撿回去的叫花子了，不要什麼都聽我的。要是被你的手下們看到了，你還有何威信？」

  莫悔只是看著她笑笑，不說話。

  莫怯就舉起酒瓶，兩人碰了一下，莫怯笑著說：「這還是我們兩個第一次一起喝酒吧！」

  「不是第一次。」莫悔望著她笑，「之前你帶我去喝花酒了，你忘了？」

  「別說了。」莫怯佯怒，「你還好意思說，你小子演戲可以啊！害我一直不放心你，想給你尋個媳婦照顧你，結果，你哪裡需要人照顧了？」

  兩人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莫怯望著天空，突然說到：「我若是嫁給你，你會高興嗎？」

  莫怯問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回應，就扭頭望向莫悔。

  見莫悔一臉愣怔的望著她，見她看過去，他才顫抖著唇問：「你剛才…說什麼？」

  莫怯看他這樣的神情，不忍再說一遍，就回到：「沒什麼。」

  「不是沒什麼。」他頓了頓，又趕緊說，「你問我你若是嫁給我，我會高興嗎？你是不是這樣問了？是嗎？」

  莫怯不看他，不敢看他又驚又喜的神情，只望著天，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你既然聽見了，又何必還問？」

  莫悔又是怔愣了片刻，才激動的說：「我當然高興了。我是怕我聽錯了，才想問問你，再確認一下，因為我老是做夢，我怕我又是在做夢了。」

  他說著還狠狠在自己臉頰上掐了一下，喜悅的望著莫怯：「不是夢，哈哈，不是夢…」

  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可你該知道。」莫怯望著他臉上留下的深刻指甲印，都快出血了，雪白的皮膚上，那樣的血紅尤其扎眼，扎進人的眼裡，能將那痛楚延伸到心裡。

  他卻全然感覺不到疼似的在那裡傻笑。

  她心下不忍，可不能用謊言去騙他，頓了一下還是開口，「我並不愛你，我甚至已經不乾淨了，你真的會願意娶這樣一個女人？你是夜之主，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為什麼非要執著於我？我不是什麼好女人，也做不好一個妻子。你也該知道，我說要嫁你，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