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孰是孰非

  蘇絮清深呼吸一口氣，朝蘇敏兒露出一個璀璨笑容。

  下一刻，她抬手便往蘇敏兒臉上狠扇了一巴掌，「你的錦哥哥算個屁！」

  她是出身國公府的嫡女，雖然母親早亡，但蘇國公顧及著名聲禮數，也是給她找了禮儀嬤嬤自小教導著的，這句話可算是蘇絮清這一生說過最難聽的話了。

  這話一出，趙氏跟蘇敏兒齊齊變了臉色。

  不等她們反應過來，蘇絮清已經動手擼了那玉鐲下來。

  動作蠻橫生硬，指甲更是在蘇敏兒手腕上刮出一道紅痕來。

  等蘇敏兒反應過來的時候，蘇絮清已經將玉鐲重新戴在自己手腕上了。

  好容易奪來的東西就這麼讓蘇絮清給搶了回去，蘇敏兒失聲尖叫，撲上去扯住了蘇絮清的衣袖開始動手搶，「蘇絮清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搶東西，這本該是我的！」

  伴隨著她的尖聲一塊響起的，還有布料破碎的聲音。

  那件沒被縫製好的衣裳，終於撕裂開來了。

  

  跟意外同時出現的，還有收到春花消息趕來的沈瑄衡一行人。

  「混帳！」蘇國公剛來便瞧見了這一幕，只覺得丟了臉面，測過臉去的同時還不忘了怒斥一聲，「明知今日回門也不穿戴好一些，瞧你穿的都是什麼衣裳，還不快去換了來！」

  一群本該在前院的人湧入後院的那一瞬間，蘇敏兒已經從憤怒轉化為驚詫，又在被呵斥的瞬間啼哭出聲來，竟全然忘了沈瑄衡還站在人群之中，當即指責起了蘇絮清的不是，「不是的爹爹，我原本是置辦了一套衣裳準備回家的，是姐姐她非要搶了我的衣裳去，這才……」

  沒等她一句話說完，蘇絮清已經冷聲開口，「蘇敏兒，你如今胡說八道都不看正主在不在面前了是嗎？」

  「你置辦的那件是霓裳閣掛在店鋪門口的門首，你花了三百兩銀子買下的，鎮南王府跟霓裳閣的人都是可以作證的，而我身上穿的可是我夫君特意命裁縫給我做的，如何便是我搶了你的？」

  蘇敏兒哭哭啼啼，就算是被揭穿了也抵死不認，「姐姐喜歡我的東西，我做妹妹的自然不敢跟姐姐搶，可姐姐不穿也不願將衣裳還我也是事實，我又不要姐姐賠，只是……只是希望姐姐能認個錯，給我賠個不是罷了。」

  「蘇絮清！」蘇國公一聽這話當即大怒，也顧不上避嫌了，轉過頭便怒罵蘇絮清，「你真是越發放肆了，還不快些給你妹子賠不是，再把衣裳還給她？」

  蘇絮清嗤笑出聲，抱臂冷眼看著以手做擋捂住自己身子的蘇敏兒，「不過三言兩語，父親就信了麼？父親難道就不想想，我有自己的衣裳，為何要搶蘇敏兒的？」

  「你自小便喜歡搶你妹子的，難道我還不知道你麼？」蘇國公的模樣看起來好似真的動了怒，橫著眉瞪著蘇絮清不說，還一個勁催促她趕緊給蘇敏兒賠不是。

  「我看，要賠不是的，應該是蘇敏兒吧？」一直沒有吭聲的沈瑄衡在這一刻忽然開了口，「就岳父大人這麼斷案，我倒是覺得，我夫人過往多年在國公府可是沒少受苦。」

  誰都沒有想到沈瑄衡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蘇國公愣了愣，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再度開口，「賢婿的意思是？」

  丫鬟已經取了披風來給蘇敏兒披著，沈瑄衡見沒什麼需要避忌的，便大步走進屋內，將蘇絮清護在自己身後，「且不說夫人身上這件衣裳是我請霓裳閣的裁縫親自入府為夫人量身定做，價值在蘇敏兒那件衣裳的十倍之上，她沒有必要，也不屑去搶蘇敏兒的衣裳。」

  「單說今日一早，是我同夫人一塊，見到蘇敏兒穿戴不妥，夫人好心，特意提醒她換一件衣裳，又怕她來不及操辦新的衣裳，將自己的另一件衣裳讓給了蘇敏兒。」

  「至於夫人為何會有另一件——」沈瑄衡特意拉長了調子，側目看向一旁渾身小幅度顫抖著的蘇敏兒，眼底滿滿都是嘲弄，「還不是蘇敏兒一早遣人送來的，還說是一同回門，最好是不要穿了同色的衣裳，免得衝撞。」

  「我倒是不知蘇國公是怎麼教養閨女的，即便是不能撞了色，哪有妹妹比姐姐先挑，侄媳婦比嬸子先選的道理？」

  蘇敏兒唇瓣劇烈抖動著，感受到沈瑄衡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也只是小心翼翼抬起頭看了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去，不敢再跟沈瑄衡對視。

  那道視線跟利刃一般，幾乎就要將她剝皮拆骨，赤裸裸展露在人前。

  蘇敏兒覺得自己渾身都燥紅了，囁嚅了好半天，也沒能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來。

  蘇國公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他縱然再疼愛蘇敏兒，一見蘇敏兒如今的模樣也知道此事孰是孰非。

  沒等他尷尬地找話圓一圓，沈瑄衡已經再度開口，「按岳父大人的思維方式，想必夫人出嫁之前是沒少讓岳父冤枉啊。」

  涼涼的一句話刺得蘇國公後背發麻，「不是，不是這樣的，賢婿你誤會了……」

  他雖然是國公，可只是個徒有虛名沒有實權的空架子，從前還有蘇絮清的生母操持蘇家，加上她從顧家帶來的嫁妝，倒是勉勉強強能支撐得蘇家門面好看。

  如今蘇絮清的生母早已不再，嫁妝又被顧家要了回去，蘇國公就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空架子，遠遠比不得身為鎮南王幼子的沈瑄衡來得尊貴。

  因而他雖然是岳丈，在沈瑄衡這個女婿面前卻怎麼也抬不起頭。

  他的解釋落在沈瑄衡耳中顯得那麼蒼白，「岳父大人，這衣裳輕易便被撕碎，又是妹子特意送給夫人的，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是妹子有意陷害我夫人，想讓我夫人當眾出醜？」

  蘇敏兒那點子腌臢的小心思被沈瑄衡三言兩語揭穿，她只覺得被人悶頭砸了一棒，猛地抬起頭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只得呆呆地張著嘴，看了父親，看了母親，又看向了沈澈錦。

  可沈澈錦什麼都沒說，視線一直停留在被沈瑄衡護在身後的蘇絮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