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敬茶

  翌日一早，丫鬟便敲響了蘇絮清的屋門。

  「夫人，該去給老王妃敬茶了。」

  蘇絮清醒來，喊了丫鬟進來伺候洗漱。

  這是新婦與婆家人正式見面的第一天，規矩禮儀都繁多，最是不能遲到。

  邁出屋子的時候沈瑄衡已經等在了院中，清晨天氣還有些涼，蘇絮清攏了攏衣襟，卻沒留神腳下石階，半個身子就往下撲去！

  僕婦們一片驚呼，纖瘦的身子卻沒摔到粗糲的地面，而是被一雙大手穩穩接住，她也落進了一個瘦弱卻寬廣的懷抱。

  淡淡藥香傳來，頭頂傳來沈瑄衡好笑的聲音。

  「夫人怎的比我這個病秧子還不中用？」

  蘇絮清俏臉一紅連忙站直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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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謔的聲音卻不放過她，沈瑄衡朝她伸手。

  「走吧，我牽著你走，免得待會爹娘看見以為我欺負你呢。」

  蘇絮清臉燒得更厲害了，但見他取笑的神色，深深看了他一眼，把手遞過去了。

  兩人一路牽著手來到了前廳，老王妃已經坐在了主座，沈澈錦的母親李氏坐在老王妃下首。

  廳中，沈澈錦和蘇敏兒正敬完茶起身。

  蘇絮清和沈瑄衡剛踏進前廳，李氏便似笑非笑開了口：「弟媳真的是好大的架子，母親都在這裡等了你們許久了，才姍姍來遲。我們敏兒茶都敬完了！」

  這是踩著她夸蘇敏兒呢！

  蘇絮清心中冷笑，李氏一直不喜歡她，之前自己又退了和沈瑄衡的親事，讓他們的算計落空，李氏更是看她不順眼。

  只是沒想到李氏會在她進門的第一天便發難，不得不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沈澈錦這一家子都是個蠢貨！

  「奶奶、母親，姐姐作為嫡女在家裡嬌生慣養慣了，平日裡也不和我母親請安的，今日怕只是忘了，並非有意怠慢，我代姐姐向奶奶還有母親賠罪了。」蘇敏兒低著頭，臉上一派柔順。

  遠遠看著，誰不要讚嘆一句沈王府娶了一個頂頂好的新婦。

  沈老王妃聽了這些話，果然看向蘇絮清的神色中都帶上了不滿。

  她原先還以為這蘇家嫡女是個聰慧懂事的，現在看來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蘇絮清俏臉一寒正要說話，身旁卻傳來道渾不在意的笑聲。

  「娘，是兒昨夜不知節制，這才讓娘子未能起身。」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他們都知道沈瑄衡是個紈絝，平日裡沒個正形，卻沒想到他居然大大咧咧將房中之事放在檯面上。

  蘇絮清也愣了。

  是因為不能讓別人打他的臉嗎？

  沈老王妃聽了這話立即掩不住的高興，盯著蘇絮清的肚子眼中滿是熱切。

  「哎呀，合該多睡會兒的，不急著來請安。衡兒你往後還是要心疼清兒，可不能再像昨日那樣。」

  話是這麼說的，但那語氣半點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在說以後都應該這樣。

  沈瑄衡卻似笑非笑地，「兒子要是再晚來一點，還不知道澈錦的媳婦這般沒規矩。」

  蘇敏兒暗含笑意的臉頓時一僵。

  「澈錦是我侄兒，清兒是我妻子。作為侄媳婦的蘇敏兒當叫清兒一句嬸嬸才是。現下沒大沒小的，還稱呼姐姐，要是出去了讓旁人聽到還以為我們沈王府沒規矩呢。看來昨日背的女誡女德，讀的沈家家規都是敷衍我們的，並沒有記到心裡去。」

  蘇敏兒臉色難看，連帶著覺得膝蓋都開始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

  沈老王妃聽了這話也深以為然，她不贊同地看了一眼蘇敏兒。

  「之前在蘇家，你們之間姐妹相稱沒有關係。但女子出嫁從夫，你們姐妹兩個都嫁到了我沈王府，還是要按照我們王府的規矩來。日後見到清兒，還是要以嬸嬸相稱。」

  轉而沈老王妃又看向了李氏，「蘇敏兒是你的兒媳婦，你平時要多加教導。既然已經嫁到我們府上，一舉一動代表的都是我們王府的臉面。也就是衡兒和清兒兩個人大人有大量，不與澈錦和蘇敏兒計較，若是換成旁人哪裡能這麼善了。」

  李氏被訓了一場，平白得了個沒臉，心中暗恨。

  蘇敏兒則在一旁死死咬住了後牙槽，讓她叫蘇絮清嬸嬸？平白無故讓她又低了一頭！

  她求助一般看向沈澈錦，卻被對方狠狠瞪了一眼。

  「還不快叫人？」沈澈錦厲聲斥責蘇敏兒。

  沈澈錦心頭煩躁的很，被沈瑄衡看著，又是在這麼多的人面前，他能怎麼說？尤其對方說的還句句在理。

  蘇敏兒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澈錦，他居然這麼對自己？

  明明成親前，沈澈錦對自己都是呵護備至的，可現在……

  蘇敏兒心中不甘，卻也只能咬牙忍了下來，她低著頭輕聲叫了句嬸嬸。

  蘇絮清差點笑出聲來，聲音清晰地應了一聲，緊接著就端起長輩的架子，似笑非笑地。

  「侄媳婦既然在家中便一直守規矩，那到了王府也要謹言慎行，萬事都將王府的顏面放在前面。」

  不就是陰陽人，誰不會呢？

  蘇敏兒聽了這話，牙關都險些咬碎了。

  「既然說到王府的顏面，那姐……九嬸為什麼要當這麼那麼多人的面和錦哥哥退婚？姐姐不該為了賭氣就置王府的顏面於不顧。」

  「誰說我是賭氣？」蘇絮清定定看著蘇敏兒。

  蘇敏兒咬著唇一副不信的樣子，「嬸嬸莫要逞強了，若不是賭氣為何會選擇小叔這個病秧子……」

  蘇敏兒的話還未說完，臉上便結結實實挨了蘇絮清的一巴掌。

  「誰准你在這大喜的日子亂說話的！我夫君自然能長命百歲！你小小年紀便詛咒小叔，安的什麼心？」蘇絮清目光含怒，眼底滿是鄙夷。

  果然是個蠢貨，竟敢當著老王妃的面說這種話，前世她怎麼會被這種蠢蛋害死？

  蘇敏兒捂著一張臉，不可置信又憤恨地瞪著蘇絮清。

  「你！蘇絮清你居然敢……」蘇敏兒想衝上來，卻被沈澈錦拉住了。

  「你在幹什麼？還不快給九叔還有……九嬸道歉！」沈澈錦心中大罵蘇敏兒。

  這個蠢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才一個敬茶就惹的祖母不痛快了好幾次。

  九叔的身體是祖母心裡的一個痛，這蠢貨大大咧咧就這麼說出來，叫祖母心中怎麼想。

  「祖母、九叔，敏兒她以前只是一個庶女不懂規矩，孫兒以後會好好教導她，還請祖母九叔饒過她這次。」說完沈澈錦又扯了一下蘇敏兒讓她道歉。

  蘇敏兒心中升騰起強烈的委屈，沈澈錦居然拿她最在意的出身說事。

  都怪蘇絮清這個賤人，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會犯錯！

  蘇敏兒忍著心中的不痛快做低伏小得道歉：「九叔九嬸，是侄媳言出無狀，還請九叔九嬸饒過敏兒這次。」

  沈老王妃也是動了怒，「三番兩次犯錯，還是規矩沒學好，從今天開始跟著我身邊的張嬤嬤學規矩一個月！規矩學好之前就不要出府了！」

  這算是變相禁足了，蘇敏兒還等著過幾日公主的宴會上出場去揚眉吐氣呢，現在也泡湯了。

  蘇絮清看著她不服氣的樣子，心中暢快的很，現在這樣就受不了了？以後還有她受的呢。

  「你九叔雖然身體弱了些，但我日後會好好愛護他，我們兩個定能恩愛長久。侄媳還是不要插手我們夫妻的房中之事了！」蘇絮清說完朝著沈瑄衡微微一笑。

  昨晚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和現在毫不客氣扇人巴掌的人當真是同一個？

  沈瑄衡微挑眉稍，突然覺得不管她有什麼心機算計，娶她進門也挺有意思，怎麼說也是多了一張維護自己的毒舌。

  他配合地上前半步握住她的手，將人攬在懷中。

  「娘子所願，為夫自當盡力。陪著娘子歲歲年年。」

  沈澈錦看著蘇絮清和沈瑄衡旁若無人的親密模樣，只覺得刺眼。

  明明以前蘇絮清眼裡只有自己，可現在她把這些都給了自己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