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雪域之行(二)
2024-09-12 06:09:22
作者: 喜巧
看女子的表情,她好似認識自己,千嶺岩眉頭緊皺,道:「你耍什麼花招?」
「看來你是不記得我了。」女子道:「昔日日照森林的銀娜你還能記起來嗎,我們曾經交換了姓名。」
「銀娜?」千嶺岩是記得銀娜的。昔日,在日照森林,他們二人被惡人吳有道逼入絕境。雖然二人互相不認識,不信任,但是為了活命二人只能聯手對付吳有道。二人打敗了吳有道,銀娜卻受了重傷,千嶺岩算是感激銀娜相助之恩,便一路護送她離開日照森林。就是在二人分別之際,二人告知了對方自己的姓名。只不過,當時銀娜一直是冰原狼形態,現在她化作人形,千嶺岩自然就認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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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嶺岩,你又救了我一次,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殺你?」
「如果,我不是千嶺岩,難道你就該殺我?我可是救了你的命!需要我和你講講農夫和蛇的故事嗎?」千嶺岩顯然很氣憤。
「不必。我對你們人類的文化很了解,我連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也知道。可惜,我是狼,而你不姓東郭。」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看不出來我很生氣嗎?」
「你生氣?千嶺岩,你把戰爭帶到了極寒雪域,和那日在日照森林裡,企圖獵殺我的斬妖士有什麼不同?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會不會生氣?」
「戰爭?什麼戰爭?」千嶺岩摸不著頭腦。
「怎麼,敢做不敢認嗎?你來雪域,不是為了獵殺雪域的妖族嗎?」
「是會獵殺些妖族,可這不是目的,目的是修行,我已經都告訴你了。」
「通過獵殺妖族來修行,和專程來獵殺有什麼區別嗎?」
「獵殺妖族,是因為你們這裡的妖族分不清究竟誰才是獵物,誰才是獵人。他們冷不丁的跳出來,我剛好肚子餓了,打打牙祭也沒什麼吧。別忘了,你們冰原狼也是吃肉的。順便問一句,你獵殺的妖族,不必我少吧?」
看千嶺岩表情不似作偽,銀娜放下和千嶺岩交手的架勢,道:「你和那些人不是一夥的?」
「什麼人?」千嶺岩疑惑,道:「這次,我可是一個人來的。」
「真的嗎?」銀娜心裡是願意相信千嶺岩的,不然她也不會發此疑問,而是直接動武了。
「當然。我千嶺岩男子漢大丈夫,豈能騙你這姑娘家家的?」千嶺岩大義凌然的說道。
「那我就相信你。」銀娜語氣緩和了,千嶺岩也收起了之前劍拔弩張的樣子。
「你當然得相信我了。我要是真想害你,幹嘛還要費盡心思把你救活了?」千嶺岩撇嘴,表示對銀娜懷疑的不屑。
銀娜思之有理,暗暗點頭。
最開始銀娜不知道千嶺岩是人族的時候,雖然嘴上說要殺自己,但是卻無絲毫想要殺人的樣子,千嶺岩心想,大概她是想嚇唬一下自己,別讓自己把銀娜看光的事情給說出去。可是後來銀娜得知自己是人族,態度大變,簡直恨不得要生吃了自己。銀娜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定然與她口中的那伙人有著必然的關係。
千嶺岩道:「哎,剛才你說的那伙人,究竟是什麼人?看起來,你很仇視他們啊。」
「仇視?」銀娜冷笑道:「我恨不得剝它們的皮,抽他們的筋。那些人來極寒雪域也有幾個年頭了,他們四處捕捉雪域裡血脈精純的妖族,我們冰原狼一族身為雪域妖族之王,自然首當其衝。可恨,那些傢伙本領高強,而且有備而來,前幾日我的父親就被他們捉走了,至今生死未卜。」
無論銀娜表現的如何剛強狠厲,但當她談及自己的父親之時,千嶺岩清楚的看到了銀娜目中強忍的淚花。她是冰原之王,她是高高在上的冰原狼一族的公主,實際上,她只不過是一個失去父親的孩子罷了。
「十多年前,你們人族的手就伸到了極寒雪域,當時我的母親就死於你們人族之手。」銀娜的冷笑裡帶著愁苦,繼續說道,「現在,悲劇重演,你們又要讓我失去父親,你們人族究竟能不能給我留條活路啊!」
銀娜的苦訴漸漸變為了嘶吼,仿佛是在質問千嶺岩,與此同時,銀娜的眼中的淚花也化為流水從臉頰滑落。
「對不起。」雖然事情不是千嶺岩做的,但千嶺岩還是道歉了。
淚水一旦失去控制,就猶如洪水決堤,一發而不可收拾。銀娜哭聲不斷,淚水不止,身子也搖搖欲墜。就在銀娜就要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千嶺岩衝過去扶住銀娜,讓她的額頭伏在自己的肩頭上。
有了依靠,銀娜放鬆了身子,哭的更凶了。她母親早逝,如今相依為命的父親又生死不知。而最讓銀娜感到絕望的是,族裡的長老們覬覦冰原狼王之位,不僅不出手救援銀娜的父親,反而逼迫銀娜讓位。此刻,四下只有千嶺岩一人,銀娜心裡的委屈、仇恨、痛苦都卸下了枷鎖,一股腦的都釋放了出來。銀娜在千嶺岩懷裡盡情的哭泣,因為情緒失控,銀娜的右手利爪不自覺的伸出,嵌到了千嶺岩的手臂里。
千嶺岩的手臂鮮血直流,而千嶺岩卻似毫無感覺。
十多年前,讓銀娜失去母親,就是昔日爍家所為。爍三平是爍家少主,而千嶺岩是爍三平之子,或多或少,千嶺岩覺著自己有愧於銀娜。
也不知銀娜哭了多久,千嶺岩只覺得自己雙腿站麻,左臂也因為流血過多而失去知覺了。
銀娜哭聲漸止,情緒漸復如常,她只覺右手指尖濕濕黏黏的,不知是什麼東西,待她一看,只見她的右手已被鮮血染紅,而千嶺岩左臂上多了五個窟窿。
「你」銀娜大驚,旋即冷靜下來,從千嶺岩的包袱里取出傷藥給千嶺岩敷上,給千嶺岩包紮傷口,沒有再言語一句。
千嶺岩坐在洞內的一塊石頭上,方便銀娜給自己包紮。千嶺岩歪著頭,靜靜看著給自己包紮傷口銀娜,即使臉龐沾染淚漬,她還是依舊美艷。
「你怎麼會暈倒在雪域峰上?」無言的氛圍有些尷尬,千嶺岩便打開話題,另外,這也正是千嶺岩好奇的。
銀娜低著頭給千嶺岩處理傷口,道:「我想到極寒泉里修煉,提升實力。不然,以我現在的實力,是絕對救不出我父親的。我知道極寒泉的厲害,但卻沒有料到它竟然是這麼厲害,我剛下水不久,不等修煉,寒氣便已侵入我的經絡。我自知身陷險境,拼盡力氣出了泉水,卻還是被體內肆虐的寒氣給占據身體,失去了知覺。若不是你來,我恐怕就死在雪域峰上了。」
「哦。」千嶺岩點點頭。
「你為什麼來雪域峰?」銀娜問道。
「因為修鍊氣訣的關係,我也是到極寒泉里來修煉的。」
銀娜笑笑搖頭,道:「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我身為冰原狼,常年生活在這極寒之境,在極寒泉里也難以支持片刻,更何況你。」
千嶺岩笑道:「沒事啊,我有丹藥和師父給的藥膏,那丹藥的奇效你剛才也試過了,對吧?」
「不管怎樣,我勸你還是不要以身試險的好。」銀娜還是對千嶺岩帶的藥膏和丹藥持懷疑態度。
「不管怎麼樣,我是一定要試的,這和我修煉的氣訣相關。再說,我相信我師父,他可是天下第一的醫師。」
「哦?」銀娜來了興趣,道:「你真有這麼厲害的師父?不會是吹牛吧?」
「我騙你幹嘛,騙你也沒錢賺。」千嶺岩道。
「這麼說的話,還有些意思。」銀娜低頭沉思片刻,對千嶺岩說道:「千嶺岩,你初來極寒雪域,對極寒泉水的事一無所知,貿然下水定然會有危險。不如這樣,你先把藥膏和丹藥給我用一下試試,要是沒有問題便罷了,若是有問題,大不了再麻煩你救我一次。」
聽完銀娜的話,千嶺岩感動不已,不過只一瞬千嶺岩便明白過來,千嶺岩笑道:「好你個銀娜,我救了你的命,你不知恩圖報不說,現在又要來算計我的丹藥。」
「哼,我堂堂的冰原狼公主,你以為我會貪圖你的那點兒丹藥嗎?真是小人之心。」
千嶺岩也不和銀娜爭辯,道:「既然是這樣,那是我對不起您了,公主殿下。」
「好了,你少說廢話,把你的藥取出來,抓緊修煉吧。」
千嶺岩卻道:「沸血丹會消耗大量的體力,依我看咱們還是儲備好食物。免得到時候沒被泉水凍死,自己先餓死了。」
聽千嶺岩這麼一說,銀娜也確實覺得餓了,畢竟銀娜已經吃了一顆沸血丹了。
「好,咱們先下山。」銀娜道。
出了洞穴,千嶺岩剛要打算按照自己上山的那條路線下山,卻被銀娜給攔住了。
銀娜道:「跟我來。這兒有滑索。」
極寒泉是極寒雪域的聖地,為了方便下山,所以眾妖族便修建了滑索,身為雪域霸主的銀娜,自然知道滑索之所在。
有了滑索,下山自然方便百倍,只一會兒,千嶺岩和銀娜便下了山。
「說吧,想吃什麼什麼?」銀娜問千嶺岩道。
千嶺岩笑笑,示意銀娜自己無所謂。
極寒雪域是銀娜的地盤,作為東道主的銀娜自然對極寒雪域了如指掌,哪裡有什麼樣的獵物,銀娜自然知道的清楚。而千嶺岩只需要跟著銀娜就好了。
想當日在日照森林,銀娜受了傷,捕獵不便,都是千嶺岩替銀娜代勞,而且千嶺岩也會照顧銀娜的口味,問她想要吃什麼。
千嶺岩對於食物倒不挑口兒。更何況,這一次千嶺岩出門以修煉為主,所以只要能儘快捉到獵物就好了。
進入了狩獵區,千嶺岩和銀娜悉心捕獵,殊不知,在這片獵場他們也成為了獵人眼裡的獵物。
千嶺岩和銀娜正小心翼翼的追尋著一隻雪鹿的蹤跡,四周風聲陣陣,漫天雪舞,正是要預演一場狩獵的好戲。
追覓良久,千嶺岩和銀娜仍不見雪鹿的蹤跡,二人對視,心裡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正在二人對視之時,就在離二人不遠的地方,突然竄出來五個人,他們劍拔弩張,看來不是善者。
這五人有三男二女,年紀都不算長。其中一男子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其餘四人也就是十八九歲。這五人早在獵場,身著白衣趴地伏在雪地之上,一動不動靜待獵物上門,這般偽裝就是獵物走到他們跟前,也未必發現的了。
「趴了這麼久,可算碰著個像樣的了。」那五人中,一個精瘦的男子說道。
看架勢,這五人就是來獵捕雪域妖族之人,銀娜的父親便是被他們身後的勢力所擒。先不提這五人敢在雪域獵妖,有多大的勇氣,就但說這一連數日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也需極大的耐心毅力,千嶺岩知道這五人必不是弱手。
被人埋伏,千嶺岩心氣不順,道:「小爺出門打獵,碰到獵物自然歡喜。只可惜小爺不吃狗肉,你們速速離去吧。」
那精瘦男子聞言大怒,道:「你小子找死。」
這男子剛要動手,卻被那年紀較長的男子給攔住了,那男子道:「等等。在動手之前,咱們可得說個明白,若是這二妖被擒住,功勞算你們四人的,還是算我的?」極寒雪域少有人跡,自然而然那五人把千嶺岩也當做妖族了。
千嶺岩心說,看來這五人雖是一路,但心思不齊。那較年長的男子自己一幫,那一夥十八九歲的二男二女又是一幫,有趣,有趣。
千嶺岩道:「哎,我看你們先別急著分功勞,還是先想想任務失敗了該怎麼推卸責任吧,告訴你,小爺可不是好惹的。」
對面五人默契的給了千嶺岩一個看傻子的眼神,在他們眼中,千嶺岩已經是一塊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了。
那五人剛出來時,銀娜心裡既仇恨又害怕,可現在有千嶺岩在一旁胡攪蠻纏,不知為何她心裡覺得安然。
那五人沒有理會千嶺岩,千嶺岩心說,既然你們不上道,小爺只好用拳頭招呼了。
千嶺岩暴起,沖向那精瘦男子,一拳揮出,那男子面露不屑,也不躲避,也是速出一拳,那男子一拳比千嶺岩要快的多,千嶺岩的拳還沒到,那男子的拳已經打到了千嶺岩的小腹。千嶺岩被一拳打飛到銀娜腳旁,也正是他們五人所圍圈子的中心。在千嶺岩落在雪地之時,強大的衝擊力,激起了漫天雪花。
精瘦男子諷笑道:「怎麼,沒吃飯麼?」
千嶺岩捂著肚子,在雪地上哎呦哎呦的打滾兒。銀娜暗驚,那精瘦男子竟然有這麼大的力道,而更令銀娜不解的是,她曾經見識過千嶺岩的拳法,就算千嶺岩力道比不過男子,也絕不致一招落敗啊。
千嶺岩捂著肚子,滿面痛苦的爬起身來,半跪在地,道:「好厲害!你們是什麼人?」
精瘦男子沾沾自得,哈哈大笑道:「諒你這不入流的小妖,也不會知道我們爍家影隊的名頭。」
「東!」其中一女子呵斥道,「你給我住口!」
「爍家?」千嶺岩站起身來,面部吃痛的表情也消失了,好像東剛才打到的人不是他一樣。
若是比拳法,東根本不是千嶺岩的對手,千嶺岩的獸形拳已經達到由實轉虛的層次。剛才的一拳,東雖然感覺打實了,其實早已被千嶺岩轉移了力道,等千嶺岩落地的時候,千嶺岩再把力道釋放到雪地里,也因此在千嶺岩倒地時,才激起雪花無數。這看似是東威猛無匹,實則不過是千嶺岩為了麻痹敵人,套他們話而耍的一個花招罷了。
千嶺岩從玉冰清口中得知,爍家確實有東、西、南、北四位影隊成員,可按照玉冰清所述,這四人至少要有三四十歲年紀,而且都是男子,絕不會是十八九歲的少男少女。
「東西南北?」千嶺岩面露疑惑,「可是年紀不對呀。」
東西南北四人面露驚訝,他們知道千嶺岩口中的那四位正是他們的父親,他們也正是繼承了他們父輩的稱謂和衣缽,唯一的區別是,西和北是女子。
剛才呵斥東的人正是西,隱隱之中四人以西為首。
西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我等父輩的代號?」
不等千嶺岩答話,對方那較為年長的男子開了腔,「既然你們有話要說,你們就好好敘敘舊。這男的給你們四個,女的就讓我代勞了吧。」
南諷刺道:「你倒是會挑。這女的乃是冰原狼王族,血脈精純。而這男的名不見經傳,怕是無名小妖,捉了回去也沒什麼功勞。你這如意算盤打的也太好了。」
來者五人果然是有備而來,竟然知曉銀娜的身份。
男子道:「那你們想怎麼樣?」
西道:「冰原狼一族威猛異常,我們若不聯手,未必能穩操勝券。依我看,捉住了冰原狼咱們平分功勞,至於那男子,就當是個彩頭,讓給了我們吧。」
「哼,憑什麼?」男子顯然不情願。
「你自己一人就占了一半功勞,可我們卻是四個人。不管多大的功勞,四個人一分,也剩不了多少,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吶?」西道。
那男子嘿嘿一笑,道:「分功勞,憑的是個人本事,而不是人多人少。」
東性子急,和他爹如出一轍,喝道:「黃青樹,你可別太過分了。」想來,黃青樹就是那年長男子的名號。
「過不過分,誰的手段高,誰說了才算。」黃青樹道。
聞言,東、南和北都有怒意,唯獨西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喜怒不形於色,這西的道行可深得很哩。
西一臉冷淡,道:「既然你不願意,那咱們就各憑本事,看誰能活捉這冰原狼。爍家影隊東西南北至今還沒有怕過誰吶。」
黃青樹哈哈大笑,道:「好!有志氣。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們幾個晚輩先動手,免得你們說我不給你們機會。」
冰原狼一族兇悍無匹,更何況銀娜還是王族。在不知銀娜本事究竟如何的情況下,貿然動手恐怕要吃大虧,黃青樹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讓四人先於自己動手。
南心思細膩,早就看破機關,諷刺道:「你是先讓我們消耗冰原狼的體力,然後伺機出手吧?你以為我們會上你的當嗎?」
一經點破,眾人皆覺這黃青樹算計太深,東更是破口大罵。
西依舊面色如常,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什麼。西開口道:「這個當,我們還就上了。有些人,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就好。」
黃青樹被南拆穿本就有些難堪了,又加上西的冷嘲熱諷,黃青樹的臉色已經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而西也不是盲目自大的女人,她相信他們四人齊心合力定能活捉了冰原狼。而且西的話已經撂下,四人都是驕傲之人,此番若是降不住冰原狼,他們勢必顏面盡失。在自尊心的驅使之下,西堅信,他們四人背水一戰,定能馬到成功。
黃青樹默聲退下,東西南北四人進前,滿是戰意地盯著千嶺岩和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