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問世間情為何物

  東嶽丟給小兒一個紅果子，「你知道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麼？」少卿啃著手裡的果子搖頭，東嶽嫌棄了他一回，「功德無量之人死了都會來這個地方。」一聽這話少卿一樂，「那我也算是高人了？」東嶽乾咳一聲，「你是例外，相當於充話費送來的。」少卿，「……」東嶽嗑著手裡的果子抬頭仰望天際，「我來這裡的時候，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少卿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便鄙視了一張老臉，東嶽不去看他的臉色如何，當下只接著道：「你畢竟是把那屍九解決了，麼年的源體也被你打散了，你還算是不錯的。」明知道是安慰，少卿聽了還是很欣慰，畫了個光圈圈給自己扣上，再不說哭自己沒用了，起身往人身邊一坐，「佛家有句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看我功德這麼圓滿，能不能送我回去，我家裡還有媳婦兒娃娃等著養呢！」「你那沒過門兒的媳婦兒好像比你還能賺錢，我不能送你回去。」依舊仰望天際的東嶽念叨了一聲。

  自尊嚴重受挫的少卿坐在他後面黑了一張老臉，極度鬱悶了一會兒便往那邊挪了挪屁股，東嶽被他擠進了湖裡。

  

  晚上，兩個依舊沒能出去的人躺在綠茵茵的草地上望著星空萬里，還在嗑果子的二蛋小子嘴裡含混不清的念叨，「我爺爺說，一個人死了，天上就會有一顆星星掉下來……」「騙你的。」東嶽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美夢，閉上了雙眼。

  少卿呆愣愣瞅著上面頓了一時，接著又道：「可我覺得我老爸一直在上面看著我。」「他不是早就應該從上面掉下來了麼？」東嶽問了一聲。

  少卿幼小的心臟有些遭受創傷，「這麼對我你會覺得心裡好受一點兒是不是？」「嗯。」東嶽翻了個身面朝另一邊。

  少卿轉頭將那個背影看了，有些委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可惜身心疲憊的東嶽已經睡了過去，沒看到他那可憐見的模樣。

  次日清早，東嶽醒來，左右不見了二蛋小子的身影，在周圍找了好幾圈也不見，便以為自己昨夜將他給傷了，小子今天是離家出走了，想著便望遠處追尋而去。

  當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小子正趴在雲端瞅著下面的什麼東西，悄無聲息的在他身後站了，方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麼。

  之前把自己一刀插死的那小子，此時此刻就在下面，正將手裡的一個球狀的東西放到站在他面前的一個三四歲的小奶娃手中，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了些什麼，但看樣子也知道他們兩個關係甚好。

  「這小奶娃看起來很面熟啊。」東嶽喃喃一聲。

  少卿被他唬了一跳，險些從雲端栽下去，正想發火，被東嶽一把按住了腦袋，指了指下面，示意不要說話，小子只能被他按著繼續趴在那裡。

  與元易靈嬍說話的那個小奶娃到底是誰，不知道，只是不僅是東嶽看著他眼熟，少卿也看著眼熟，不然也不會趴在這裡跟賊似得了。

  就瞧著那紅衣小人兒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小奶娃，無比愛憐的摸著他的腦袋，那小奶娃子好像是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抱著懷裡的那個球兒樂的一張小臉都起了褶子，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那個樣子，少卿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張臉去。

  「好像……你老爸誒。」東嶽似乎一向藏不住心裡的話。

  被他這麼一提醒，少卿腦子裡一炸，「怎……怎麼可能？！」「誒誒誒，我可沒說他就是你老爸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東嶽將小子的腦袋重新按下去。

  他們兩個在上面看戲，下面的人毫不知情，劇情似乎發展的也挺快，眼瞧著紅衣小人兒無比愛憐的瞧著眼前的小奶娃，最後又說了什麼，便站起了身，看樣子是要走，那小娃娃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好像是不想讓他走，紅衣小人兒又好像是必須要走，小奶娃娃又像是十分不想讓他走，紅衣小人又……

  「喂喂喂，你費不費勁啊你？」東嶽拍了下面二蛋小子一巴掌。

  說書的少卿將他的手從自個兒腦袋上扒拉下去，「自己眼神兒不好我好心給你講你還不樂意了，老子還不伺候了呢！」被東嶽擰著耳朵再不敢「老子老子」了。

  下面溫馨的一幕結束在那個紅衣小人兒的離開，不是轉身離開的離開，而是身體似花瓣一樣飛散的離開，那是生命走到盡頭的離開。

  萬萬沒有想到這種情況的少卿登時愕然了雙目，二話不說就要衝下去，卻被東嶽死死捂住了嘴摁住了身子，還是那句話，「人各有命」，你留也留不住。

  眼睜睜看著自家的三叔漫天飛花的沒了蹤影，下面的小奶娃撲倒在地哭的嚎啕，趴在雲端的人縱然是眼淚橫流，卻也不能夠下去。

  「下去他也看不見你，人家是人，我們是什麼東西？」東嶽死死勒著懷裡的小子在他耳邊念叨了一聲。

  方才還在掙扎的少卿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淚眼婆娑的望著下面哭的聲嘶力竭的小娃，嘴裡含混不清的叫了一聲什麼。

  東嶽鬆開他的嘴，「你說什麼？」少卿不再言語，單單看著下面的人眼淚橫流，怔愣了片刻的東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瞧著下面那小兒，蹙著眉頭還不敢確定，「他……」一臉悲慟的少卿坐起身子，巨大的悲傷迫使他還在抖動著肩膀，看著看著下面的人便轉身一頭栽進旁邊男人的懷裡，一時間哭的哽咽不止。

  東嶽眼睜睜看著下面的那小娃娃，不自覺笑了，當初誰說他魂飛魄散不得轉世的，現如今人家不是過的好好地麼？

  世間人都問「情為何物」，這邊人也只能笑答一句，「只讓人生死相許」。

  不管，性別如何。

  帶著哭的身心疲憊的二蛋小子回到原來的地方，他是睡著了，東嶽閒著沒事兒啊，於是乎拿了竹竿繼續去戳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