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靚鬼

  「過門的都是客，你們說了算。」

  

  三毛遲疑了一陣，說道：「就賭骰子，三局兩勝。」

  「可以。」

  這句回答看似簡單，卻是孫恆經過深思熟慮的。

  如果他處於劣勢，還有機會可以和對方迴旋一下。

  「我們可以派出別的代表來和你賭。」

  「等一等。」蔣坤插嘴進來：「既然你們可以換人，那我們也可以換人。」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孫恆和蔣坤同時想到了地下賭場的靚鬼，他可是個玩骰子的高手，『鬼手』這個名字可不是吹出來的。

  對方思考了幾秒鐘，答到：「可以。」

  剛才那一腳踢的並不嚴重，況且三毛原本就是個打手，三天兩頭的和人打架，那點傷勢不在話下，他直接在中間的桌子做了下來：「我來和你賭。」

  青龍幫的人正準備過來拿骰鍾，卻被三毛一巴掌扣住了。

  「你們的人，我們不放心，我們的人，你們也不會用，還是找個局外人好些。」

  這是為了公平起見，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哪位兄弟願意來搖骰子。」

  「我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我來給你們當個見證人。」

  孫恆面對著三毛坐下來。

  「老規矩，第一把，比大小。」

  聽大小是賭骰子的基本功，在東北執行任務的時候，孫恆同『魔王』學過幾招，雖然談不上精通，但面對一個打手來說，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唰……唰……唰

  咚！——

  骰鍾落定。

  「大！」三毛先喊了一聲。

  這簡直是白送的，孫恆微微一笑，他已經聽出了骰子是小點。

  這個三毛還真是個十足的棒槌。

  「既然你要大，那我就來小。」

  「開！」

  「二二四點，小！」

  對面坐著的傢伙看上去十分不服氣，他站起來，朝身後一聲吆喝：「駱駝！你來！」

  人群中走出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

  看著三毛鄙夷的笑容，這個孩子應該是個高手了。

  「你輸定了。」洋子說：「『駱駝』是蘇南一代的高手，多少賭場大亨敗在他的手上，在我們七雄會，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駱駝』坐下來之後，先是說了句客氣話：「幸會了，我叫王虎，是三爺的手下，沒請教？」

  看著這個孩子的架勢，倒像是在江湖上血雨腥風很多年的人物似得。

  「我叫孫恆，這間賭場的經理，你也可以認為我是這裡的把子。」

  「不知道孫爺是否願意和我賭一場搖骰。」

  搖骰，這是骰子玩法里最具套路的，需要雙方各搖一次，然後開出骰鍾比大小，誰的點數多誰就贏。

  搖骰易學難精，行家玩這個通常是邊搖自己的骰子，邊聽對方的骰子，待對方骰子落定以後，自己再隨意變換自己的點數，以求達到贏的目的。

  這可真是有點為難孫恆了，他不是搖骰子的行家，以前學過一些，但都只是皮毛。這種邊搖邊聽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

  「再來一副骰鍾。」對方叫道。

  骰鍾到手之後，『駱駝』伸出手來：「你先還是我先？」

  「你是客人，當然是你先來。」

  砰！——

  只聽見一聲響，骰鍾從桌面跳到了上空，『駱駝』緊跟著站了起來，一手接住骰鍾，單手抓住！

  唰唰唰唰唰唰唰……

  咚！——

  「到你了。」

  這就是玩搖骰的規矩，不管誰先搖，都需要等到最後雙方一起才可以開。這種搖骰是道上的玩法，和街邊賭檔完全是兩回事。

  孫恆沒有那麼好的本事，他也沒有必要故作姿態將骰鍾拿起來搖。

  骰鐘被他在桌上晃了兩圈就停止了，接著，孫恆看見了對方嘴角的笑容。

  必輸無疑。

  「六六六！豹子，通殺！」人群里已經有人吆喝起來。

  「我輸了。」孫恆打開骰鍾，點數是三六五，十四點。

  蔣坤走進桌旁，在孫恆耳邊嘀咕了一聲：「我去打電話給靚鬼。」

  這一局輸的很無力，因為技術上的差異，孫恆幾乎沒有任何機會去贏對方。如果是出千，憑著對方奪人的眼神，他會在第一時間被發現。

  「怎麼樣？」洋子笑著說：「知道厲害了吧。」

  「現在叫我一聲爺爺，以後還能讓你在這一代有個落腳的地兒。」

  看著兩人囂張的洋子，只能先忍氣吞聲，他需要等帶靚鬼。這間賭場如果丟了，那他在青狼幫就會失去信任，甚至會被趕出幫去。

  「等一等。」

  「怎麼著？」三毛問。

  煙霧在孫恆頭頂繚繞，他咳嗽一聲，回道：「搖骰不是我的強項，我需要換個人來賭。」

  「最後一把才想到換人，你以為你還能贏的了嗎？」

  「沒事。」駱駝說道：「三爺放心，管他來的是什麼人，我都不懼。」

  現在，雙方進入了僵局。

  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萬一莫林風有事走不開怎麼辦？萬一莫林風還因為上次的事情記恨他，不願意來圓場，那他的計劃可就基本落空了。

  青狼幫的小弟十分懂事，這種情況下，幾個小弟走進桌旁，給他們沒人倒了一杯紅酒。

  十五分鐘過去了。

  滴答……滴答……

  突然，門開了，老遠就能聽見莫林風的聲音，妖嬈無比。

  「哎喲~這麼大的煙味，真是嗆死人了，孫哥，以後找我記得提前打招呼，我可不會白白出馬的。」

  看見青狼幫的又一金剛出現，眾人紛紛散了開來，給他們讓開道路。

  他身後跟著蔣坤。

  「唉——什麼怪味兒這麼難聞。」莫林風一邊走一邊用手帕捂住鼻子。

  三毛和洋子沒有想到，他們要等的人居然是瓦口路地下賭場的『靚鬼』。令他們更沒有想到的事情是，莫林風是骰神『天眼』的得意門徒。

  莫林風走到孫恆跟前，再看看對面的幾個人，說道：「我說味道那麼難聞，哪來的幾條狗，學人裝象。」

  「他媽的！你說什麼？！」三毛一拍桌子怒吼起來。

  「行了行了行了，少廢話，賭什麼？鬼爺來陪你們玩兒。」

  「就賭搖骰！」

  看著眼前這個不足二十歲的孩子，莫林風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還用蘭花指捂住了鼻子：「這麼個娃娃，你貴姓啊？」

  「我是王虎，你是哪個？」

  他隨手抓起孫恆面前沒有喝過的紅酒杯，抿了一口：「我是誰不重要，能贏你才最重要。」

  「好！那我先來！」駱駝猛地一拍桌面，骰鍾立時飛起。

  只見男孩用手拖住骰鍾，那玩意兒正飛速的旋轉著。

  刷刷刷刷刷刷唰……

  咚！——骰鍾落定！

  「到你了！」

  「嘖嘖嘖嘖……」莫林風搖搖頭：「好俊俏的伸手啊。」

  孫恆貼近莫林風的身邊，說道：「小心點兒，賭注可是這間賭場。」

  接著，孫恆退到了後面。莫林風用眼角瞄了一下孫恆，得意地笑著，那表情仿佛在說，這小男孩兒還不是他的對手。

  「你快點兒行不行。」

  在桌前來回走了兩圈，莫林風要求換一個大一些的骰鍾。

  「鬼爺，這個可以麼？」

  他拿起比原先那個要大出一倍的骰鍾在手裡掂了掂：「湊活。」

  莫林風看上去似乎是非常有把握，但他沒有立即搖骰，而是和男孩說話：「你的師傅是『順風耳』羅平。」

  男孩大吃一驚，『順風耳』羅平這個名字很少有人知道，而且因為幾年前的一場賭局，羅平賭輸了一隻耳朵，從此推出了賭壇，他怎麼可能知道呢？

  「看好了，小子。」莫林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桌面上的三個骰子，投進骰鍾，開始搖晃。

  如果說王虎玩搖骰是技術，那麼莫林風玩搖骰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出神入化了。

  只見骰鍾像是一個粘著他身體的吸鐵石，從他的右臂滑向左臂，再從左臂滑往右臂，接著，骰鍾飛向空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大約半分鐘的時間，骰子才落在了桌面上。

  當地一聲！——鏗鏘有力。

  此時此刻，孫恆明白，輸贏已有了定論。他走到門口，叫上了幾個人，準備收拾外面的傢伙。

  街道左拐只有兩個人，孫恆讓六個人過去解決掉他們。

  「記住，打暈就行，不要死的，還有北面的也交給你們了。」

  「孫爺，您就瞧好吧。」

  街道右邊的拐角口有三個人在放哨，他點起一支煙，拉高衣領，雙手揣進口袋，埋頭朝前而去。

  「啊！」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孫恆就一拳打中了一個人的後腦勺。

  這就是在他路過、接近對方時瞬間完成的一記重拳。

  見到同夥倒地，另外二人一高一矮，從懷裡掏出閃亮的砍刀，直衝孫恆臉上。

  「嘿！」

  他只是將頭朝後一崴，砍刀從眼睛上方越了過去。待到二人轉過身來，他的雙腿已經同時踢了出去，一腳踢在高個的肚子上，一腳踢在矮個的胸口。

  「哎呦！——」二人來沒來得及起身，每人又吃了一拳，直接昏死過去。

  從這裡往前看，路口處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靠著路邊的一根電線桿子，那裡只站著一個人。

  那人剛點著火柴，就被孫恆一腳踹了出去，臉朝地一頭栽了下去。

  起身時，孫恆就站在身後，倚立在汽車門上。

  「想死還是想活？」孫恆問道。

  「來人！來人吶！」

  「不用喊了，都被我給解決了。」他深吸一口煙，吐出個完整的煙圈來：「說吧，為什麼屢屢來我們這裡鬧事。」

  「呀！」這傢伙還真不服氣，抄起地上一根木頭就打過來。

  一根木頭怎麼能奈何的了孫恆，他直接用胳膊擋住了對方這一下，然後搶了過來，對著這傢伙的腿猛戳一下。

  「啊！我的腿——」

  「別讓我再問一次，好嗎？」

  「別別別別，別殺我，我說，我說，是……是我們老大要找群錦堂老闆的麻煩，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什麼群錦堂老闆，你在考驗我的耐性嗎？」孫恆說話時，已將木棍移向他的另一條腿。

  「別！大哥！我說的都是真話，不信你可以多問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