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手錶

  這個所謂的約會地點，在一個商場裡，墨雲白徑直把鍾菡帶到了一個手錶櫃，見鍾菡有些疑惑，他解釋：「我們過幾天要回H城，我上次發現叔叔手上那塊表有些舊了，我打算給他買塊新的。你幫我參考參考。」

  鍾菡先是抬頭研究了一下門面上那個巨大的LOGO，發現這串英文字母似乎單純就是個品牌，好像不認識，然後她就低頭看柜子里陳列的表。售貨小姐熱情的目光在黑超遮面的墨雲白臉上流連了一會兒，開始介紹各種款式。墨雲白耐心地聽著，但鍾菡在數清楚了價格牌上後面的「0」的個數之後，堅決地拉著墨雲白離去。

  走到一個角落，兩人開始談判——

  墨雲白：這是個知名的男表品牌，很適合叔叔這樣成熟的男人。我去年給我爸買了一塊，他就挺喜歡的。

  鍾菡：手錶他會喜歡。但這麼貴的手錶他一定不喜歡。

  墨雲白：還好，基礎款也就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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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菡：幾萬的表，你以為他會戴著去上課？看到你給他買這樣一塊表，他的門當戶對理論就又出來了。我肯定會被他拉著教育的。

  墨雲白：那個，我覺得叔叔其實有點——仇富（這兩個字墨雲白說得很是小心）

  鍾菡：也不是，其實我爸也沒那麼偏激。只不過他認為物品要發揮它的實用價值，他不會認為有需要顯示自己身份地位的人花幾十萬買一塊戴手上有錯，但普通人也犯不著花那麼多錢買一塊僅僅用來看時間的表戴手上。

  談判的結果，看來，手錶是買不成了。但出乎墨雲白意料的是，鍾菡掏出手機搜索了一陣之後，還是帶墨雲白去買表了——鍾菡也覺得父親手上那塊表時間有些久了，她覺得給父親買塊表是個很不錯的主意。鍾菡就把墨雲白拉到了一個國產品牌的專櫃前，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存款，鍾菡花了不到一萬塊，給父母買下了一對情侶表。

  通過這件事，鍾菡發現了自己和墨雲白的確有些分歧，想起父親一直念叨的話，她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想了想，她問墨雲白：「你，為什麼不搶著付錢啊？」

  墨雲白笑了：「哦。不想搶你表孝心的機會。」

  「啊？不是你出的主意，去討好我爸的嗎？」

  「所以你送手錶的時候，一定要說，這是我提議的！我又沒出錢，又賺了個好名聲，多好！」

  「奸詐！」

  墨雲白的調侃打消了一些鍾菡的疑慮，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墨雲白接著說：「以後我們家，大錢我付，小錢你付。這樣行不？」

  「那，多少額度分大小？今天這個在你眼裡難道算小錢？」鍾菡睜大了眼睛：「我都已經馬上傾家蕩產了！」

  「這些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們結婚以後，所有我賺的錢你都會有一半的份兒。放心，不會有機會讓你傾家蕩產的。」

  鍾菡想起大學宿舍里「臥談」時，小歡曾有一套言論——「結婚後，他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的錢還是我的錢！」，而楊玲則是另一個極端——「如果我和老公離婚了，我一分錢都不要！人都沒了，要錢幹嗎？」……

  如果，真的打算和墨雲白走下去，似乎這個關於錢的問題也真是個問題呢？在自己家，財政大權一直掌握在鍾母手中，鍾父沒什麼不良嗜好，中老年男子也沒有購物慾望，所以從未見父母為這個問題有過糾紛。那以後和墨雲白呢？雖然，貌似墨雲白連婚都沒求過，但鍾菡卻十分自然地想起了婚後的經濟問題。

  發現了鍾菡的沉默，墨雲白問：「在想什麼？一臉苦惱的樣子。」

  「在想我們結婚後誰管錢。」鍾菡不假思索地說，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已經收不回來了。她無視墨雲白即使開著車也要隨時掉下的的笑意，有些尷尬地把目光轉向窗外。

  顯然「結婚」兩個字大大取悅了墨雲白，他十分歡快地說：「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以後我們家，所有的錢都你付，當然，所有的錢都歸你管！」

  「不不不！」鍾菡急著開口，「我最討厭管錢！而且，你要買的東西，我不知道什麼是合適的。哎，明星就是麻煩！」

  「這麼快就嫌棄我了？」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今天買手錶的時候，其實我也想買一對情侶表的，但就怕你戴出去被人說。說你品位不好什麼的……」

  「我像是這種人嗎？要不，我們現在就回去買情侶表？」墨雲白真的把車路邊停下，要掉頭。

  「算了算了！我沒有戴手錶的習慣。再說，我現在的存款已經買不起一對表了！等我拿到網站的稿費再說！」

  墨雲白也就不再堅持。

  在後來的某一天，這件事情被鍾父和鍾母知道了，出乎意料的是，鍾父對墨雲白的表現居然表現出了十分的滿意，他摸著手腕上的手錶對鍾菡說：「這小子，算他識相！沒有在我們小荷面前充大款！夫妻雙方因為經濟問題起糾紛的很多，斤斤計較不對，大手大腳也不對。墨雲白啊，還算他進退有度。」

  鑑於陸進清也在劇組，墨雲白以「接下去要回H城要好幾天」為由，把鍾菡留在了酒店趕稿，自己也沒日沒夜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這一忙，就又是好幾天。期間，關雲夢、陸進清、何子文等人給鍾菡發來過內容、數量不一的微信，目的很一致——叫鍾菡去劇組，都遭到了鍾菡的拒絕。

  這些人里，最失落的，是陸進清。雖然鍾菡用那樣直接的方式拒絕了自己，連最後一點關心愛護的默默守候也拒絕了，但這些天，陸進清發現自己還是會想起鍾菡。不是刻意的，但在某個瞬間，鍾菡那張乾淨的臉就會浮現出來。

  陸進清擺弄著手中的相機，關雲夢的照片已經拍得差不多了，採編小組的成員商量著明日一早就要返回京城。他很想見鍾菡一面，但剛剛聯繫鍾菡的時候，鍾菡一如既往地沒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