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擋箭牌

  看著鍾菡有些燦爛的笑容，墨雲白十分詫異。一大早被阿力和阿偉叫醒，說了這件事的時候，他是十分憤怒的。但短暫的憤怒之後，想得最多的是怎麼跟鍾菡去解釋。

  一邊的阿偉捋著袖子，用有點興奮的口氣說：「怎麼整死她？墨先生您說！」作為墨雲白的手下，他們是幸運的，不僅僅是墨雲白一直在線的演技和名氣，而且墨雲白是個很好的老闆，在福利方面一直沒有虧待他們。但不得不說，雖然這話說出來可能會被打死，他們有時真閒得蛋疼。

  團隊加上墨雲白一共都只有五個人，照理說，這樣的人手根本不夠應付一位一線明星的日常事務的。但墨雲白只接戲，只上為數不多的通告，就少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再加上他也沒什麼負面消息要處理，真有，估計等他們知道，譚董事長都已經搞定了。好歹自己也是危機公關專業畢業的，阿偉一直為自己沒能有用武之地遺憾著呢。

  這下好了，他腦子裡幾乎立刻出現了好幾套方案。他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墨雲白一邊聽，一邊點頭，等阿偉結束長篇大論，他問：「所以，墨哥，你選擇讓姓許的怎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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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死？她這麼愛作，就讓她自作自受唄。」阿力不以為然地開著口。他翻看著媒體上關於這條消息的評論，發現黑許芷淑的人其實比黑墨雲白的多。畢竟，墨雲白出道以來，除了上次，從沒鬧過緋聞。可許芷淑，雖然比不上關雲夢的咖位，但隔三差五地也會占據一下娛樂版頭條，也有過和某導演、某歌星之類的花邊新聞，所以，更多的網民都認為這是許芷淑的單方面炒作。

  看到阿偉在一邊摩拳擦掌，墨雲白淡淡地說：「做人要懂得感恩。」

  見兩人一臉懵逼的樣子，他接著開口：「我們應該感謝許芷淑。本來，我們早上不是要討論怎麼保護鍾菡的嗎？現在，不用了。」

  「對呀！」阿偉拍著阿力的肩膀說，「許芷淑不是喜歡搏版面嗎？那就讓她搏去吧。我們什麼也不用回應，讓她做墨嫂的替死鬼，擋箭牌！剛剛好！至於她利用我們墨哥，看在她為墨嫂做出貢獻的份上暫時就算了吧。」

  阿偉一口一個「墨嫂」，聽得墨雲白眉目舒朗，嘴角輕揚，他對阿偉說：「不要忘記表達一下我們的謝意。該怎麼說不用我教吧？」

  「這是我最拿手的。」阿偉興奮地掏出手機對小顧表達「謝意」去了，至於許芷淑和小顧會不會被謝得半死，關他們什麼事？

  留下阿偉和阿力兩人，墨雲白就下樓找到了鍾菡。

  從看到消息開始，他已經想了好幾種可能——最擔心的，他昨天剛剛借全國人民之口把鍾菡這個女朋友的身份坐實，許芷淑這麼橫插一腳鍾菡看了生氣怎麼辦？

  萬萬沒想到，迎接自己的，卻是鍾菡如此燦爛的笑臉。

  鍾菡把剛剛看到的一條評論給墨雲白看：「你看你看，他們甚至把上次我們喝咖啡的照片都挖出來了，說根據精密的對比、計算，這應該是同個人。你說，他們也張冠李戴得太熟練了吧？」

  「你——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我看見黑許芷淑的人比黑你的多多了，我氣什麼？」鍾菡奇怪地看著墨雲白。

  鍾菡的眼睛是深琥珀色的，不似黑色那麼深邃，但是非常清澈，墨雲白忍不住抓過她的手，把手機和一隻軟軟的小手都包裹在自己的大掌里，「看到你這樣，我很開心。但又不開心。你居然不吃點小醋？」

  自己的手突然被墨雲白握住，鍾菡小小掙扎了幾下，掙不出來也就作罷了，她瞪了墨雲白一眼，說：「吃什麼醋？這幾天我跟著你們拍戲，雖然人家是女一號，但我看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一點粉紅色都沒有！」

  說完，鍾菡又想起什麼似的說到：「我覺得你演的戲裡，那些個女一號都很悲催，基本上都是你們一群男人在打來打去。」

  「我演的是正劇，不是商業劇。所以你放心，以後也不會有粉紅色的。」墨雲白順勢牽著鍾菡的小手帶她下樓吃早餐去了。

  在餐廳，他們遇上了許芷淑，沒有化妝的她看起來有些憔悴。見到墨雲白，她急忙迎上來說：「墨師兄，照片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經叫小顧去處理了。」

  還沒等墨雲白回應，黃導卻走過來插了一句：「芷淑啊！你這件事辦得漂亮！趁墨雲白傳緋聞，你搞這麼一張照片出來，這下，我們的男一女一都火了，我們這個本子也火了！我已經叫公司派出水軍去留言了，證實一下你和墨雲白這些天一直在一起，一起拍戲，住同一家酒店。你說，我要不要再放幾張你們一起的劇照出去呢？讓大家都以為你們真的日久生情？」

  黃導兀自在一邊沾沾自喜，黑的是演員，紅的是劇本，他樂見其成。轉頭，又對墨雲白說：「阿墨啊，你這次也很上道啊！肯陪著芷淑玩這齣。還是，昨天那張裸照真是芷淑拍的？」

  墨雲白冷冷地站著，一言不發，拎起鍾菡的小手，把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在黃導面前晃了晃，轉身就走。

  一邊的許芷淑漲紅著臉，手指交纏，不知道做什麼好。傳出這樣一張照片，按她的設想，雖不至於能讓墨雲白回心轉意，但至少可以噁心鍾菡一把，給兩人添添堵。沒想到，剛剛小顧接到阿偉的電話，明確表示對她願意挺身而出替鍾菡遮擋廣大人民群眾過盛的好奇心的俠義之舉表示萬分感謝。墨雲白的這個反應已經夠奇怪了，奇怪的是身為正牌女友的鐘菡居然沒事人似的。許芷淑從兩人臉上看不到任何「吃醋、誤會」之類的隔閡。

  只能說，遇上鍾菡，許芷淑的運氣實在不大好。她太不了解鍾菡了，鍾菡這樣一個資深小說發燒友，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扭扭捏捏的男女主，一本百章左右的小說，至少有幾十章是在誤會、猜疑、虐戀中度過的，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麼不先去信任，一定要先去猜忌呢？所有打著為對方著想的隱瞞和欲言又止在鍾菡看來都是幾句開誠布公的談話可以解決的，既然可以如此簡單地解決，為什麼不痛痛快快解決，然後把時間用來甜甜蜜蜜戀愛呢？

  鍾菡覺得簡直帶壞了讀者的愛情觀。她理想中的愛情，應該像一杯白開水，溫暖、清透，愛了就去愛，不愛就不要愛。所以，昨天聽到墨雲白那其實不算表白的表白時，她沒有絲毫猶豫就接受了。有什麼可糾結的呢？本來就覺得兩個人相處得很愉快，相處時種種悸動都在提醒自己對墨雲白的喜歡，自己喜歡墨雲白，墨雲白恰恰又喜歡自己，這種水到渠成的兩情相悅，正好是鍾菡理想中的愛情。

  看著被墨雲白帶到不遠處用餐的鐘菡，黃導有些回過神來了，他對許芷淑說：「芷淑啊，公司的水軍已經開始運作了。你要不也叫你的團隊商量個法子，怎麼處理接下來的事？」

  還能怎麼處理？從消息發出到現在，小顧已經接到過無數電話了，有娛記詢問許芷淑是不是真的和墨雲白在一起預約採訪的，有墨雲白的粉絲罵她不要臉的，有圈內人不陰不陽恭喜她把自己炒熱了的，在小顧把一篇最新的報導——《扒一扒那些年許芷淑深夜敲過的門》放在她面前時，她連早餐都顧不上吃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邊，墨雲白把一片吐司細細抹上一層草莓醬遞給鍾菡，鍾菡看著許芷淑離去之前那個恨恨的眼神說：「我知道她為什麼不喜歡我了。原來，她一直把我當情敵！」

  墨雲白拍了一下鍾菡的腦袋：「別亂說話，我跟她沒情，她跟你也沒任何關係！」

  其間，墨雲白還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墨雲白正在給鍾菡的第二片吐司抹果醬，他就按下了免提，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於是墨母的聲音從手機里清晰地傳出來：「雲白啊，你不要告訴我你那個傳說中的女朋友是許芷淑！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歡你們那些女演員。嬌貴得要死！把自己那張臉看得比全世界都重要。一想到我以後要有一個眼裡只有那些裝化妝品的瓶瓶罐罐，沒有廚房裡的油瓶鹽罐的媳婦，我就受不了！……」吧啦吧啦，一大堆。

  「別愣著，快吃。你吃得不夠多。」墨雲白把吐司遞給鍾菡，沒有理會他喋喋不休的母親。

  聽到墨雲白的聲音響起，墨母停下了對娛樂圈那些不得不說的事情的吐槽，問：「雲白啊？她就在你身邊啊？到底是不是許芷淑？如果是她，那就省得我再費口舌，她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她！」

  「不是。我可以讓她跟你說說話。」墨雲白把手機往鍾菡那邊挪了挪。

  鍾菡嘴巴里正塞著一口吐司，她急忙開口：「阿——阿姨好！」

  在兩人正式開始聊天，互通姓名自我介紹等流程開始之前，墨雲白把手機及時收回，按下了通話鍵。

  方母對著手中「嘟嘟」作響的手機無語，她都沒問未來兒媳婦的姓名、職業等基本信息，墨雲白就把電話掛了。考慮到自己兒子的性子，再撥回去，也不會接了，她只好帶著失望上班去。

  這種跟緋聞搭邊的消息的曝光，墨雲白雖不在意，但也不是沒影響。最大的影響是，現在他們下榻的酒店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端著長鏡頭相機走來走去的娛記，試圖通過蹲守抓拍點什麼推波助瀾一下。畢竟，大多數人的日常生活都是索然無味的，消費一下明星的隱私，大家一起看看熱鬧，多有意思！

  墨雲白要帶鍾菡出遊等美好的計劃暫時執行不了了，反正墨雲白這邊的素材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所以這天下午，鍾菡和跟拍小組就先回到了京城。墨雲白和鍾菡約定，結束所有戲份就回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