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酒不醉，人自醉

  不是想跟她友好相處，只是好奇這種亂七八糟混在一起的酒會是什麼味道。

  酒不醉，人自醉。

  生活環境使然，她很少放肆地讓自己沉溺在不清醒之中。

  霍煙就是個惡趣味的，給她倒了滿滿一杯，顏色奇怪的酒從杯麵上滿溢出來，順著夏妍妍的手背滑下，溫涼的觸感，讓整個氣氛變得更加令人神魂顛倒。

  夏妍妍皺著眉，試探地像只剛斷奶的小貓，聳了聳鼻子，聞了下，氣味還好，並不刺鼻，她小心地輕抿了一口，雙眼蹭地亮了。

  霍煙得意地問，「怎麼樣？」

  「好喝。」夏妍妍肯定地點頭。

  

  真得很不錯，有點甜有點酸還有點麻醉的烈，像是發酵過的果酒，芳香四溢，她情不自禁地又喝了一口，心裡想著，能夠調出來這種酒的應該不會是太討厭的人吧。

  她轉著眸試探地朝旁邊撇去，微不可見地眨了下眼睛。

  餘光之中的紅髮在朦朧的燈光中，就像是迷惑人心的魔物，讓人請亂神迷。

  忽然，吵鬧的爵士樂停了，和緩又悲傷的前奏緩緩放出，夏妍妍輕淺地喝著酒，清澈的杏眸直愣愣地朝前方看去。

  朱軍靠在沙發上，單腳踩著茶几，手拿著話筒，輕聲唱著，「喜歡，痛苦又卑微，你說的未來好縹緲，無法看清，無法看透，甚至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

  他坐在光的陰影之中，朝著光背對著她們深情地唱著。

  夏妍妍詫異地雙眼微張，跟剛進來時的狼哭鬼嚎，明顯調不知道跑到那個太平洋的噪音完全不同，明明很會唱歌，幹嘛要故意唱成那樣？

  「嘖，這傢伙果然又跑調了。」霍煙突然輕蔑地說道。

  「哎，跑調了嗎？」夏妍妍愣了下，完全沒有意識到，霍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讓夏妍妍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尖說，「我覺得蠻好聽的。」

  霍煙眼神突然變得複雜，嘖了聲，回過頭去。

  趁著朱軍在唱歌的時候，她跑過去把點歌機拿了過來，自己先挑了幾首，又把機器遞到她眼前，「你也選兩首吧，免得在明哥面前說我欺負你。」

  夏妍妍沒客氣，伸手接過，「既然知道，以後就對我客氣點。」

  沒想到她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霍煙輕笑了聲。

  一曲完畢，霍煙拿了另一支話筒，跑到屏幕前，做足架勢隨時準備開始，夏妍妍還蠻期待，雙手捧著下巴，等待著欣賞。

  「啊……」

  然而，當霍煙開嗓的瞬間，夏妍妍驚慌地抬頭，疑惑地看著天花板，懷疑是不是地震了，艹，音痴聚一窩了嘛這不是？！

  不過，夏妍妍眼神閃過一絲幽光，緊繃著的哪根筋也驟然落下。

  ……

  與此同時，裕正樓下。

  景明美抽泣著抹著眼淚，期盼地說道，「哥，你能不能不把媽媽送出國，她真得知道錯了，我以後也會好好地看著她，絕對不讓她再搗亂，哥哥，你就讓她留下吧。」

  站在她面前的景明遠雙手插兜，表情冷酷，堅定不移地拒絕，「不行。」

  「哥！」景明美突然一聲大喊，「你不能這樣，她也是你親媽，你怎麼能這麼絕情，我都說了我以後會看住她的，你明明知道她最在意什麼，要是讓她那些姐妹知道她被自己兒子送出了國，後半輩子她還怎麼活下去，哥，你不能把媽媽逼上絕路。」

  景明遠嘲諷冷笑，「放心，她才不會去尋死。」

  這麼多年的母子情分，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就林婉華那個人就算是把整個世界的人都送到地獄，也不會自殺。

  在她心裡，是世界對不起她，她永遠是對的，從來沒錯過。

  「我給過她無數機會，是她自己一次又一次突破底線，一個能對自己的親孫女下得了手的人，你還指望她知錯就改，根本不可能，」景明遠心意已定，也不打算再改，「你要想跟著去，我不攔你，但從兄長的角度，你現在應該留在國內，找到一戶好人家，開始自己的生活。」

  景明美就像是被突然刺痛了一樣，壓低聲音尖銳地質問，「哥除了嫌棄媽，現在還嫌棄我嘛？哥是覺得我和媽拖累了你，沒辦法讓你生活是不是？！」

  景明遠眉頭微蹙，淡漠地看著她，一言未發。

  厲聲質問的勇氣瞬間而逝，景明美低著頭，緊緊地咬著下唇，雙手緊攥著拳頭，掙扎了許久，才將憋在心裡快要爆炸的心事問出口，她抬起頭堅定地問道，「托馬斯那件事是你做的對不對？」

  景明遠眉眼微沉，面冷如霜。

  景明美窮追不捨，持續逼問，「托馬斯明明答應過我會戒掉drug，會改，他明明也做到了，可，突然有一天他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我很清楚，我很清楚，那時候他手裡根本就沒有錢，他也不可能接觸到那種東西，除非，除非有人故意讓他接觸到。」

  「哥，那個人只能是你。」

  景明美淚眼朦朧，壓抑地聲音帶著哭腔。

  「說夠了嗎？」看著她悽慘地痛哭，景明遠表情毫無波瀾，平靜地說道，「如果癮是那麼容易改變的事情，也不會讓人避之不及，說句殘忍的話，他連那點誘惑都抵抗不住，你又要如何期待他一輩子相安無事，景明美，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別天真。」

  他說得什麼，景明美都聽不到，傻愣愣地看著他張張合合的薄唇，唯一的念頭就是果然，果然是他故意引誘的托馬斯。

  瞬間，憤怒席捲她的大腦。

  景明美崩潰地咆哮，「這不是你破壞我幸福的藉口！我甘願那麼活著，托馬斯是唯一愛我的人，只有他在意我！」

  鼻子一酸，眼眶一紅，淚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崩潰又難過，絕望地呼喊，淚眼朦朧的雙眼倔強地看著他，「景明遠，你真的很自私，就是因為你不喜歡，因為你討厭，因為你厭惡我這個一事無成的妹妹，所以你可以視而不見，你可以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