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口出狂言

  不管這些人如何議論，蕭悅明都沒有去理會，而是笑著對趙二蛋吩咐道。

  「既然寫完了，那就開始背誦吧！要是背錯了，或者背不出來，老師可不答應。」

  趙二蛋一點也不怵，一雙圓圓的眼睛裡，閃著自信的亮光，還有這這個年紀，小孩特有的認真。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小傢伙嗓音清亮尖細，又圖表現，特意放大了嗓門，一字一句背得十分順溜。

  他的發音非常準確，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晰，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一旁的段桂花，本就在默寫上慢了一步，臉上滿是急切，下筆都有些微微發顫，加上被趙二蛋的聲音影響，一個分神，寫錯了字，嚇得他臉都白了幾分。

  季金堂見此，惱怒異常，厲聲呵斥：「好好寫字，收斂心神！」

  段桂花本來就因為出了錯慌神，被這麼一呵斥，眼眶立馬就紅了，哽咽著握筆，勉強繼續寫。

  

  等趙二蛋把《千字文》背誦完，段桂花才停了筆，哆哆嗦嗦的起身背起來。

  大概是因為太過緊張，他的表現並不好，磕磕巴巴的。

  在蕭悅明看來，並非是不熟練，反而因為緊張害怕，才影響了發揮。

  季金堂卻不管這麼多，見自家學生表現如此差勁，盯著段桂花的眼神越來越狠厲，牙齒似乎都咬得咯吱作響。

  看到如此前後反差巨大的情況，台下的圍觀群眾都議論紛紛。

  「嘖嘖，沒想到這小神童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原還以為會表現不俗，這怎麼還不如學堂裡頭隨便挑出的一個？」

  「哎，我瞧著都是好孩子，只怕是這小神童有些膽小卻場，所以這才慌張出錯的。」

  「要這麼比下去，只怕學堂里的孩子更好些，大大方方的，背誦得特別好聽。」

  「我可是壓了季微草堂二十兩呢，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反轉，我的錢啊！」

  「這不是還沒結束嗎？說不定後頭還有戲呢，咱們先看下去，勝負還不一定呢。」

  就在大家紛紛議論的時候，原本背誦完站在一旁左顧右盼看熱鬧的趙二蛋，見段桂花狀態不好，朝他那邊挪了幾步，悄悄的伸出手，握住了段桂花死死攥著的拳頭。

  段桂花一愣，嘴裡的字也頓了頓，看到趙二蛋傻兮兮的朝他笑，幾個呼吸之後，才又接著背了下去。

  而這一回，他的狀態明顯好了許多，整個人也不似方才那般緊張，倒是順順利利的將剩下的都背了出來。

  見二人都完成了任務，蕭悅明欣慰的笑了笑。

  「你們兩個都很不錯！」

  「蕭老師，還是先看看二人寫的字是否有錯，再下定論吧！」

  季金堂不冷不熱的說著，伸手就去拿了趙二蛋的練習冊看起來。

  這一看之下，她倒是先愣了愣，隨後臉上顯露的表情十分古怪。

  小學班的練習冊，也是蕭悅明找人專門印的，語文課的全是米字格，教的時候也偏旁部首，一筆一划的教，所以在練習冊上，趙二蛋寫的楷書十分工整。

  而另一邊，段桂花在宣紙上的字跡，就未免有些歪斜，特別是後面的字，明顯力道不夠，看起來疲軟無力。

  不過不管是哪一份，兩個孩子所寫的字，所背誦的內容，並無錯處，倒是不好分出高下。

  見此情形，季金堂緊了緊手裡的練習冊，對蕭悅明說道。

  「既然如今兩個孩子並未分出高下，不如再加些內容？」

  「季老師有何意見？」

  蕭悅明不知道她留了什麼殺手鐧，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周旋。

  「我的學生自然是不僅僅默背下了『三百錢』，另外還有《開蒙要訓》和《太公家教》，雖不太熟練，但到底是學會了，不知你這學生如何？」

  還沒等蕭悅明回答季金堂的話，表現欲望強烈的趙二蛋搶著開了口。

  「老師沒教我們《開蒙要訓》和《太公家教》，而是《孝經》和《少學》。本來向飛已經開始讀《論語》了，要是她在的話，一準能贏。」

  「什麼！這怎麼可能！」

  季金堂面露驚駭，難以置信的看向趙二蛋。

  她不是沒有想過直接教段桂花《論語》，可是《論語》到底生澀難懂，不是他一個五歲孩童能理解得了的，若是強行背誦，反而貪多不爛，並非好事。

  而與她的震驚反應相應的，是台下觀眾的騷亂，和時而發出的驚呼。

  見大家這樣，趙二蛋似乎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繼續吹了起來。

  「其實這有什麼難的，若是用老師給我們的課本，別說是《論語》了，便是《孟子》要我讀出來，也並非難事。」

  他這一番話，徹底點燃了台下所有人，一時之間場面變得十分嘈雜。

  「哼，小小孩童竟然口出狂言，季某算是見識了你們希望學堂的好學生！」

  季金堂根本不信趙二蛋的胡言亂語，從學堂開學到現在，不過短短兩月余，能夠將「三百千」學通透，已經是極為難得了，怎麼可能讓一個不過六七歲的孩童去念《孟子》，這簡直是痴人說夢。

  台下許多讀書人，和教過書的秀才舉人們，態度也同季金堂一樣，覺得趙二蛋這個學生肯定是在吹牛，紛紛噓起聲來表示不信。

  趙二蛋見大家不信，還說他口出狂言，貶低學堂，立馬就不幹了。

  「我沒說謊！大不了現在就驗證一番，我當面讀給你們聽，一聽便知真假！」

  見他說得真切，眾人的喧鬧聲更大了些，一些人高聲喊著要他讀讀。

  季金堂扶著椅子的手緊握成拳，本來今日是她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卻先後被蕭悅明設計，一步步被逼到了這般難堪地步，她心中的憤恨早已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