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蕭府傾覆

  同一片天空下，車輪正快速的轉動，在泥濘的道路上，碾壓出一道痕跡。

  轉眼已經過去半月，馬車外的風景，從繁華喧囂的城市，到炊煙裊裊的鄉村，再到人跡稀少的山林，一路朝著潭州的方向行駛。

  蕭悅明也從剛開始的興奮欣喜，漸漸變得百無聊賴，到最後的頭暈腦脹，一天恨不得停下休息個十幾次，來緩解沿途的顛簸與煩悶。

  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掀開車簾，她望著四周枯燥的樹林草木，重重甩上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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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蘿，你說咱們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啊，再這麼顛下去，我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小姐稍安勿躁啊，這才走了不過半月，至少還要半月才到呢，加上小姐這一路，只要是城鎮就要停留好些時辰，說不定半月都不夠。」

  「你是在怪我囉？可是趕路實在太無聊了啊，除了睡覺真是什麼也做不了！」

  煙蘿見她皺眉，面露煩躁，忙勸慰：「方才奴婢問過車夫了，說是再過兩個時辰，就到清洛縣了，到時候小姐可以下車去逛逛啊！」

  一聽要進縣城了，蕭悅明的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

  「太好了，到時候咱們找個好一點的館子好好吃一頓，再到街上溜達溜達，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解悶。」

  「既然如此，那小姐不如眯一會兒，待會兒才又精神逛啊！」

  煙蘿出主意哄道。

  見她說得有理，又的確沒什麼可解悶的，也只好悶頭閉眼安靜下來。

  時間一晃而過，等她再次睜開眼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四周有來往的腳步聲，茶棚的吆喝聲，以及人們的交談聲。

  她急忙起身掀開車簾，之間不遠處便是一道低矮的城門，上書清洛兩字。

  清洛縣雖是縣城，倒也十分熱鬧，穿著粗衣布衫的百姓穿梭在大街小巷，城門直通縣衙的街道兩旁擺滿了小攤，捏麵人的，賣炒貨的，挑擔子的貨郎，吆喝賣燒餅的，應有盡有。

  催促著車夫尋了一家最近的客棧停下，蕭悅明忙跳下車進了客棧修整，又叫了一桌飯菜。

  雖只是簡單的小菜，但對於一直在趕路，只能吃些糕點乾糧的她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的食物了。

  正吃得高興，耳邊傳來了鄰座一桌三個中年女人的談話聲。

  「哎你們方才看到那城門口貼的告示沒？」

  「自是瞧見了，拿宣義侯府可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勾結外人謀害陛下，當誅九族！」

  「就是，哼，身為大周官員，居然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當那幾句話傳到蕭悅明的耳朵時，她的心猛的一跳，丟下筷子就起身衝到了那三人面前，盯著其中一個眉角長著痦子的女人問道。

  「你方才說什麼，是誰謀害陛下？」

  三人被她嚇了一跳，都轉過頭來看她。

  那長痦子的女人拿著筷子朝城門的方向指了指：「官府的告示上貼著呢，說是宣義侯府勾結外人企圖謀逆，整個蕭家都被押進了天牢受審……」

  「怎麼可能！」

  蕭悅明眼睛圓睜，難以置信的長大嘴巴，整個人都仿佛嚇得靈魂出竅，呆立當場。

  「不……不不……不可能，絕不可能……」

  片刻，她渾身顫抖，轉身衝出了客棧，瘋一般的狂奔向城門口。

  邊跑嘴裡還邊低低念叨：「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一定是搞錯了……」

  見她似瘋魔一般不管不顧，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煙蘿也著急的追了出去，眼看著她一路上橫衝直撞，推倒撞翻了不少人，惹來怒斥咒罵，煙蘿忙一點低頭道歉一邊追，片刻就被甩在了後頭。

  等蕭悅明到了城門口，看著三五人圍住的告示牌，蕭悅明伸手顫巍巍的推開前面的人，對周遭的叫罵聲充耳不聞，雙眼直勾勾的看向那貼在上面黃底黑字的紙張。

  「批捕收押告示：宣義侯府蕭家早年為大周征戰，建功卓絕，先帝感其忠義特加官進爵，然不過數十年，今宣義侯蕭元鼎，勾結外族，為刺客行變通，使其潛入皇城行刺聖上。雖未成事，但其謀逆之心天地可知……」

  當那黃紙上的字，一個一個蹦進蕭悅明的眼中，組成一句句話時，剎那間，她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乾，踉蹌後退兩步，猛的跌坐在了地上。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我娘怎麼可能跟那些刺客有關……」

  她的心中瘋狂的納罕，根本不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娘，肯定是這樣的！」

  她的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髮絲很快就散亂開來，整個人都有些癲狂起來。

  等煙蘿趕到時，她身邊已經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

  煙蘿忙撥開人牆將她扶起：「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見她不答應，還在念叨什麼，心神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煙蘿忙架住她，朝城內客棧挪動。

  好半響，蕭悅明才從打擊中漸漸冷靜下來，她突然想起了離開前祖母和娘親的異常，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難道她們早就知道有事要發生，所以才突然叫我離開的？」

  想到這個，她也意識到了蕭家這次，恐怕是真的麻煩大了。

  匆匆回到客棧，她忙催促車夫回長安。如今蕭家危在旦夕，娘和祖母只怕都已經被押入大牢，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去什麼潭州，她要和家人在一起，就算是死也要埋在一處。

  就在她大聲催促車夫套車回長安時，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是煙柳。

  他「噗通」一下跪在了蕭悅明跟前，抱著她的雙腿哀求。

  「小姐，您不能回去啊！」

  見他勸阻，蕭悅明哪裡肯聽，忙用大力拉扯他：「你讓開，我要回去，你如果怕死，我立馬把賣身契還給你，你速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