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容我去趟茅廁

  腦子一團漿糊，她抓耳撓腮，好一會兒，終於抓住了腦子裡閃過了那麼幾個關鍵詞，打算隨口胡謅，把詞串起來，先把這關給圓過去。

  「孟子這話的意思是：肉也要吃，不忍之心也要有。所以，遠庖廚這種不忍不是對牛的不忍，而是自己心中的不忍，有了這種不忍之心，才會對人不忍，才會仁乎其類，就君主而言，才會有仁義之心，才會行仁政……」

  「……」

  她的話音一落，邱博士在台上倒吸一口涼氣，而其餘學子，有的長大嘴巴傻呆呆的望著她，有的則表情凝重的低頭思索。

  一時間，教室里安靜得有些過分，搞得蕭悅明有些不明所以，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心中十分忐忑。

  半響，台上的邱博士才雙目圓睜，眸中精光四溢，如同小宇宙爆：「……不忍乃仁爾，非是庖廚之垢，也非是婦人之仁爾……好！好！好！好一個不忍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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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道最後，她拍掌叫好，神情異常激動。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蕭姑娘你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啊，你這般的學識眼界，我哪裡有資格教你，請受我一拜！」

  說罷，拱手，深深的彎腰行了一禮！

  她這一拜，瞬間將在場的所有學子弄懵了。

  誰見過作為老師的邱博士給一個學子行禮的？

  誰曉得這個學子居然才八歲，而且是第一天來國子學讀書？

  誰料到曾經叫人瞧不起的文盲，竟然是一個一出口就讓一個博士甘願拜服的？

  直到邱博士站直身子，蕭悅明還沒有回過神來，而課堂里卻如同水滴入滾油，瞬間炸開了。

  「我的天，我不是眼花了吧，邱老師竟然說她教不了蕭姑娘？」

  「老師竟然向她行禮了，這怎麼可能！」

  「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以八歲幼齡竟然叫邱老師拜服？老師可是博學多才通貫古今的人啊！」

  「這……老師說她教不了，豈不是說蕭姑娘的學識已經超越了咱們？」

  「這不可能吧，她才八歲！」

  「最荒唐的是，之前居然有人說蕭姑娘是個文盲加流氓，肯定是有心人惡意中傷！」

  「就是就是，八歲的天才少女啊，有幸能和她做同窗，我實在是太幸運了！」

  不管周圍的學子如何譁然，身為始作俑者的蕭悅明真的是一臉懵逼。

  她忙慌亂的揮著手對邱博士說道：「老師說話嚴重了，來國子學就是希望老師能夠授業解惑，老師千萬別嫌學生愚鈍！」

  邱博士嘆息：「若你愚鈍，只怕這世間再無聰明人！罷罷罷，我心中已然知曉，為何之前坊間會有你的頗多荒謬傳言了。想來是你府上擔心你小小年紀，被捧得太高反而驕傲自大。既如此，那你繼續留在丁班，但我們平起平坐相互探討學問，你看如何？」

  聽這話，蕭悅明簡直哭笑不得，她知道這邱博士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所以才會如此，但是她如果這會兒反覆再三的謙虛推辭，只怕課就沒法子上了。

  所以她乾脆苦笑著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接受了這麼個說法。

  見她點頭，邱博士忙命人將她的書桌軟塌搬到了講台上靠邊的位置，以彰顯最終。

  坐在萬眾矚目的地方，她簡直要鬱悶死了，感覺好像每個人都有意無意的將視線掃過她。

  「這下完了，連睡覺放屁扣鼻屎，都沒法子幹了……」

  苦哈哈的挺直了腰板，聽著邱博士搖頭晃腦，包含深情的讀著《孟子》，還時不時拿眼神詢問她有沒有想法，蕭悅明只覺得往後的讀書生涯暗無天日。

  好不容易熬了大半節課，就在她放鬆脊柱，準備偷偷挪一挪僵硬的雙腿，扭一扭酸痛的脖子時，邱博士似乎讀到了興奮處，情不自禁的轉過頭看向她。

  「子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人以安居於仁德之地為好，不知蕭姑娘以為這句話該何解？」

  「……解……解你妹啊！」

  蕭悅明簡直都要吐血了，她這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被人如此重點盯梢，還讓不讓人安靜的做個美少女了？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擔著個文盲的名頭活得瀟灑一點呢！

  可這會兒，她已經是那出頭之鳥，木秀於林了，所有人都睜著那求知若渴的眼神望著她，讓她想說一句「不知道」，都感覺是一種罪過。

  暗暗嘆了口氣，她無奈的站起身，挺胸抬頭看向邱博士，理直氣壯的說道。

  「且容我去趟茅廁，解決一下人生大事！」

  「……」

  邱博士一愣，手裡的書都險些沒拿穩。

  不過既然蕭悅明提出了這個難以拒絕的要求，邱博士怎麼好為難她，忙讓了讓身子點頭同意。

  於是蕭悅明又一次成功尿遁出了教室，順著窗外的牆一溜煙小跑去了甲班。

  依舊是找了窗邊正奮筆疾書的左海朝，將邱博士的問題再次問了一遍。

  左海朝腦子裡正在琢磨老師布置的策論，想都沒想就說了正確答案。

  「孔子說：『跟有仁德的人住在一起，才是好的。如果你選擇的住處不是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怎麼能說你是明智的呢？』」

  得了答案的蕭悅明笑著道謝後，又打算小跑回教室，但一想到萬一又跑一腦門汗，肯定又要招來邱博士一頓嘮叨，所以乾脆不急不慢，晃悠悠的順道真去了趟廁所上了個小號。

  等她再次回到教室，不出意外的，答案又忘了個七七八八，只好搜索枯腸又想了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孔子說『人的內心只有充滿仁德才是美好的，不能選擇與安處於『仁德』的修養，怎麼能說是聰明呢』」

  聽到她如此另類的答案，邱博士再次驚掉了自己的下巴。

  她一遍又一遍默念著這個答案，眼睛也越來越亮，仿佛是找到了糖果的小孩，綻開驚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