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各方心思

  曲國棟渾身發冷，看著眼前自己一直崇拜尊敬的母親，顫抖著身體跪了下來。

  「娘，孩兒求您了，弟弟性子綿軟柔弱，若真的嫁給了林二，只怕會被磋磨死，孩兒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推進火坑！」

  「住口！」

  曲大夫人將茶碗掃到青石板鋪成的光亮的地板上，怒斥面前自己平日裡最疼寵的女兒。

  「虧你還是王府的大小姐，竟然絲毫不顧忌王府的利益，這些年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可是……」

  「沒有可是，婚事已成定局！為了我們曲家的臉面，王府的尊嚴。若林二死了他就給林二守寡，若林家退婚，他就只能去家廟當和尚。他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絕無其他可能。所以你給我聽好了，與其花心思破壞這樁婚事，不如多抽時間開解一下瑤瑤。」

  說罷也不理跪著的曲國棟，拂袖離開。

  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曲國棟狠狠的一拳砸在地板上，臉上是痛苦和無奈。

  

  她萬萬沒有想到，當初看似風光無限的聯姻，竟然成了推弟弟跳入的火坑。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將弟弟許配給蕭悅明……」

  曲國棟心中懊悔不已，誰也沒有想到，林二竟然會是那樣一個禽獸不如的人，而原本禽獸不如的蕭悅明，卻原來是個有情有義，前途無量的人。

  怪只怪當初她和母親……不，是她被西北王的權勢蒙蔽了雙眼。

  城南，離長安不遠的一處莊子裡，林日地正怒氣沖沖的拿鞭子狠狠抽著一個滿身是血，躺倒在地氣息奄奄的中年莊戶。

  她的貼身護衛，鼻樑處有道淺疤的徐峰，站在不遠處，看著狀若癲狂的林日地，眼底閃過一模鄙夷。

  半響，見她怒氣已消不少，這才上去兩步勸道：「二小姐息怒，千萬彆氣壞了身子，若您有何損傷，豈不叫那背後陰險小人得逞？」

  「哼！」

  林日地將鞭子往徐峰臉上狠狠一扔，轉身做到了羅漢床上，也不理會那鞭柄砸在徐峰臉上，在他額頭刮出一道紅痕，自顧自的喝了幾口茶。

  徐峰不以為然的彎腰撿起鞭子，恭恭敬敬的放回了案几上，繼續勸道。

  「這散布謠言誣陷二小姐之人，只怕不簡單。您和忠義王府的婚事天下皆知，如今我們不過才到長安不足七日，便有人挑撥兩府關係，傳出那等惡毒謠言，這背後之人只怕是想破壞兩家關係，以達到不可告人的謎目的。」

  「廢話，如此明目張胆的意圖，還用得著你說，本小姐莫非看不出來？」

  徐峰訕訕一笑，忙附和道：「二小姐天資聰穎，是奴才多嘴了。不過二小姐，如今您身負重任，最是不易引人矚目的時候，這事一出，該如何是好？」

  林日地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

  「來到這長安城我便諸事不順，連個侯府廢物都能欺負到我頭上，你還叫我忍忍忍，這若是在潼關，她們的墳頭只怕都長草了！」

  「二小姐，小不忍則亂大謀，屬下也不願讓小姐受委屈。可，如今好不容易夫人將那件大事托給您，若是辦砸了，豈不是傷了夫人的心，也叫大小姐笑話您？」

  這話一出，顯然是戳到了林日地的軟肋，她原本還頗為不滿的臉上，瞬間變得扭曲，顯得十分猙獰。

  「哼，不過是仗著比我早出生幾年，若沒有她……」

  徐峰忙低下頭不敢去瞧林日地的表情：「二小姐慎言！」

  「怕什麼？這裡是長安，又不是府里。況且，就算她聽見了又怎麼樣，我照樣會這麼說，怕她作甚？」

  林日地頗為惱怒徐峰的小心謹慎，這讓她感覺連自己身邊的人，也害怕那個女人。

  明明娘親最疼的是她，卻偏偏因為長幼有序而只能立那個女人做下一任的西北王，這叫她心裡如何能不恨？

  可恨又有什麼用？就連她都未曾見過自己的親姐姐，即便是想做點什麼，也無從下手。

  「二小姐，如今暫且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依屬下之見，您還是先讓甲三回來，那楚館妓子之事，只會坐實謠言，對您不利。忠義王府那邊，還得您親自準備一份厚禮，登門澄清一下。」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林日地不耐煩的將手一甩，起身大步離開。

  看著她桀驁不馴的背影，徐峰暗暗啐了一口唾沫。

  但他知道，林日地可以不理會那些閒言碎語，可以肆意妄為，但他卻不能。

  作為西北王放在林日地身邊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所以，心裡再如何不爽，他也必須把該做的事情做了。

  就在徐峰緊急處理謠言的同一時間，遠在宋府後院的宋錦初，正站在窗邊欣賞窗外開得十分嬌艷的桃花。

  「公子，這坊間的傳言，會不會影響到您的計劃？」

  「暫且不會，不過這背後放話之人，可有眉目了？」

  「應該是蕭家大小姐無疑，她做的可不算多隱蔽。」

  月靈撇了撇嘴，臉上帶了些許鄙夷。

  「果然是她啊，沒想到她對那個妓子倒是挺情深義重的。哼，不過也不知道這份情有幾分真。以前還跟只蒼蠅似的追著我打轉，如今卻去捧一個妓子……」

  「公子，您該不會是心裡不平衡了吧？」

  宋錦初的臉一黑，憤憤的瞪了眼前的月靈一眼。

  「本公子怎麼可能會心裡不平衡？小月靈，你膽子倒是肥了不少啊，敢非議主子了？」

  「月靈不敢！」

  「行了，這兒不必你伺候，下去吧，把我交代的事辦好，等千秋節後，一切就該準備妥當了。」

  待月靈告退，宋錦初轉過頭繼續盯著窗外的院子，眼神早不複方才的淺怒，反而似藏著一汪幽譚，晦暗無光。

  「本公子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呢，豈會真在意什麼蕭姑娘李姑娘的……」

  低低呢喃一句，想起他的計劃如果順利，境遇與如今自然大不相同，便情不自禁勾起了唇。

  因為謠言的關係，許多人被牽扯其中，自然包括了散播謠言的蕭悅明自己。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之前自家求娶忠義王府曲三公子的事情，被人翻了出來議論，還拿林二跟她做對比。

  而幾乎所有的八卦群眾們，都紛紛表示當初瞎了眼，居然覺得忠義王府的選擇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