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打算

  林嬤嬤從外面走了進來，低聲道：「咱們進宮後，福珠被金氏打了一頓趕出了府，現在在家裡養傷。」

  林墨北拉著林嬤嬤坐下：「府里的事情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嬤嬤，咱們先吃飯。」說著親自盛了粥給她。

  林嬤嬤心下感動，這些年她拿林墨北當女兒看，如今，她感覺林墨北拿她也當親人看。

  清荷忍不住高看林墨北一眼，這樣的重情重義，也難怪皇上太后都對她讚賞有加。再一次覺得跟著她出宮是正確之舉。

  飯畢，林墨北才道：「嬤嬤派個人去福珠家看看。若好了，依舊讓她回來當值。還有萃華閣里沒有二等丫鬟，嬤嬤看看，府里若有可用的，便提幾個上來，若沒可用的，就讓牙婆來一趟。」

  林嬤嬤認真聽著，點頭稱是。

  

  「還有……」林墨北壓低了聲音：「嬤嬤，你放出風聲，說父親身邊只有一個芬淑……我的意思要選幾個穩重老實的丫頭送過去。」

  林嬤嬤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眨著眼看著林墨北，這個送丫頭……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林善可是黎家入贅的女婿，一個金氏已經是夫人慈悲了，若身邊再有幾個通房，那……那不是打夫人的臉嗎？

  還是……郡主……郡主這是想驅逐林善？想到此，心中悠然一緊。

  林墨北看出林嬤嬤意會了她的意思，伸手握住她的手，緩聲道：「嬤嬤，咱們總要為以後做打算。」

  以後？以後……林嬤嬤想起公孫杞交給她的那張帳目，心頭一陣冷冽，郡主及笄以後……勢必有一場大風波的，現在確實該做打算了！

  不禁羞愧，這些事情還要郡主操勞。若夫人在世，郡主不用這麼殫精竭慮的，眼眶一紅，反握住林墨北的手，擔憂又心酸道：「郡主才掌家，奴婢是擔心後院不安生……」

  林墨北挽了個笑：「沒事兒，她們不敢鬧到我跟前兒。」若有不長眼的敢鬧她面前，她不介意殺一儆百！

  「是。」林嬤嬤抹著淚點頭，出去了。

  清荷眼觀鼻鼻觀心，林墨北的意思她也聽明白了。聽懂卻沒打算做什麼，她們出宮時木公公就交代了皇上的意思。她和如意以後要視林墨北為主，只聽她的吩咐就成。林墨北做的事情除非得到她的允許，否則不必傳給皇上知道。

  林墨北依舊往清暉園去，林善一劑湯藥下去，燒退了大半，這會兒白御醫正給他後背上藥。

  平躺了一夜，汗水浸濕了中衣，中衣沾在了化膿的傷口上，這一揭開，皮帶著肉……半個府都能聽見林善的嚎叫。

  林墨北坐在外間，聽到一聲高過一聲的哀嚎，眼睫都沒動一下。

  林幼荷姍姍來遲，一進院子就急聲問：「父親怎麼樣了？」說著也不等丫鬟回答，徑直往裡走，一眼就看到了正位上坐著的林墨北，腳下一緩，才又重新往裡走。

  看林墨北連眼睛都不抬，林幼荷咬了咬牙，福了個禮道：「長姐何時來的？父親如何了？怎麼也沒個人通知我？」說著像是擔心極了，眼圈發紅。

  林墨北扯了扯唇，抬頭看著林幼荷，似笑非笑道：「沒人通知妹妹？」

  「若有人告知我，我必然第一時間就到的。」林幼荷說著沾了沾眼角：「也怪不得長姐疏忽，長姐剛剛掌家，很多事情都還沒能上手。」說著望了望內室，聽著林善的哀叫，哭了個梨花帶雨。

  林墨北嗤笑一聲。這也是林幼荷的本領之一，一推三四五，眼淚一掉，全天下就屬她最無辜！

  「那我倒要問一問了，可別是有人存心耽誤妹妹對父親表孝心。」說著放下茶盞，揚聲喚道：「管家！」

  管家應聲出現在廳中，束手道：「郡主請吩咐。」

  林墨北看著林幼荷發僵的臉，含笑問：「你確定親自派人告訴了落雪齋里的丫鬟，父親病了的事情？」親自派人幾個字咬的極重。

  「是。」管家點頭，回答的篤定：「派的是清暉園裡的守門婆子。」說完悄悄側目瞥了眼林幼荷，心中鄙夷，真是個不長腦子的，還當金氏掌家呢？上牙碰下牙就敢扯謊！

  林墨北笑意淡淡，主動替林幼荷找理由：「看來，是妹妹院子裡的丫鬟自作主張瞞下了。不過也是替妹妹著想，畢竟寅時最是乏困的時候。妹妹訓斥幾句就是，萬不可重罰。」

  這是說她為了貪圖一時半刻的享受而不顧林善的病？林幼荷咬著牙：「……長姐說的是。」袖中的拳頭捏的緊緊地，艱難的將哽在吼間的怒火咽下去，轉身看著凝秀：「去看看今日是誰值守，打二十大板，攆出去。」話語裡竟是咬牙切齒。

  凝秀看了看林幼荷，又看了眼林墨北，點頭稱是，退了出去。

  林墨北這才注意到跟在林幼荷身後的不是茜雪和雁書，而是凝秀和茹敏。她倆可是金氏的貼身丫鬟，金氏被罰家廟自省，丫鬟自然是不能帶去的。如今看，是效忠了林幼荷了？還是金氏故意安排留在林幼荷身邊幫襯的？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這兩個人都不能留！

  林墨北靜靜聽完，笑語晏晏道：「妹妹真是公正。這二十大板……府里人都會贊妹妹一句賞罰分明的。」有金氏在時，這種事情都是金氏在做，所以府里人都說林幼荷善良……

  林幼荷輕哼一聲，不理會林墨北的話，站在內室門檻外往裡看了看，裡面放了帷帳，帷帳外端水遞帕的都是年長的婆子，一個年輕的丫頭都不見，倒是嚴謹。想到此悄悄轉身看了眼林墨北，眸光晦澀難辨。

  一聲嘶啞的哀嚎，隔著重重帷幔傳了出來。

  林幼荷一驚回神，膽戰心驚起來，這不會疼死吧？若林善死了……她……她和林安怎麼辦？

  茹敏跟在林幼荷身旁，支著耳朵伸長了脖子聽著內室林善的痛呼……若換了金氏在，她自然能隨著金氏去內室，可林幼荷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孩兒，縱是親生女兒，卻也是不好進林善的房間的，況且此時還脫了衣服在上藥。

  林墨北看了眼小魚，小魚接到她的目光，她又看了眼茹敏。小魚便明白了，不著痕跡的來到內室外，裝作聽動靜，眼睛卻是不錯分毫的瞧著茹敏的神色。

  林幼荷壓著淚退了出來，看著滿屋子站著的人，氣不打一處來，這些人都瞎了不成？沒看到她在哭，怎麼也沒個人勸？更沒有人請她落座！都是死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