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跪

2024-05-04 10:25:58 作者: 優文

  林墨北不理會管家,挺直脊背,緩步上了台階。看著門檻處的碎木屑,她冷冷扯唇,跨過門檻,一步步往府里走。

  林嬤嬤,清荷,如意,小魚緊隨其後。

  花廳里。

  林善白著臉端坐主位,他身上的傷還未痊癒,縱然椅背上墊了厚厚的軟枕,還是揪心的疼,就這麼一會兒,額頭上脊背上就沁了一層汗,汗珠沾到傷口,更是添了幾分刺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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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疼癢難耐在看到緩步走近的林墨北後,就變成了徹骨的恨!

  都是這逆女,若沒有她,他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逆女……逆女該死!

  繞過九曲迴廊,林墨北一眼看到了花廳內的陣容。林善居中,林幼荷林安分左右下首。哼!還真是一家子骨肉,親不可分,這不,現在就開始同仇敵愾的對抗她這個多餘的人了。

  「小魚,去請大夫來。」

  小魚看了眼花廳,雖不知道林墨北為什麼讓她請大夫,但還是麻溜兒的應了。林墨北剛剛下令砸門的氣勢,簡直折服了她。

  這京城中的姑娘也不全都是捻針繡花的嘛,這差事或許比預想的有趣!

  花廳外,兩側的抄手遊廊上站滿了人,或驚疑,或輕視,或不安,或不解的看著她。

  她不看眾人,徑直的進了花廳。

  目光從林善含恨帶怒的臉落到他搭在扶手上緊捏起的手掌,再轉到林安繃緊的臉和充滿敵意的眼神以及他手邊的拐棍,笑意漸濃,最後,她看向林幼荷。

  她這個妹妹啊,演了一手的好戲,前世將她騙的團團轉。

  林墨北打量他們,他們也在打量她!

  怎麼……怎麼胳膊沒斷?外面鋪天蓋地的消息……竟是錯的!

  林墨北跟著他們的視線,落在左臂上,笑著抬手扶了扶鬢角的珠花,挑眉道:「離家一段時間,怎麼?都不認識我了?」

  林安怒不可遏,這賤人的胳膊竟然沒斷!

  這賤人讓他斷了腿……她竟然沒賠出一條胳膊!

  這一段時間斷腿的折磨和得知林墨北手臂沒斷後的怒火,二者夾雜一起,讓林安恨到了極致。

  跳起身,切齒怒道:「林墨北!你這個瘋子!誰給你的權利砸門!」

  剛剛門內他也是在的,林墨北下令敲門,下令砸門,他都知道。在石頭砸在大門第一下的時候,他就跑去了林善院子裡。

  林幼荷跟著開口,不似林安的暴怒。聲音婉轉輕柔,眉目間帶著輕愁:「安兒,不可胡說。長姐……長姐只是一時衝動。」說著看向林善:「父親,雖然砸門這事情長姐做的不對……但請父親看在長姐大病初癒的份兒上,不要計較。」

  林安聽林幼荷說完,冷笑道:「什麼一時衝動!她就是故意的!父親,您一定要重罰這個沒規矩的人!不然旁人會怎麼看咱們府上!」

  胳膊在外面沒斷不礙事,在府里照樣可以斷!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挑的林善火氣更盛,最讓他惱怒的是,林墨北做了這件錯事後,見了他竟然沒有一點懼怕之意!

  冷哼一聲,咬牙喝道:「逆女!還不跪下!」

  他的傷,安兒的腿,金氏的罰,都是她的錯,她不知悔改,竟然還敢砸門!反了她了!

  這一次,他要讓她跪個十天半月,最好能跪殘!跪死!方能解了他的心頭之恨!

  林墨北微微歪著頭,目光玩味的看著廳中怒不可遏的三個人,嘴角帶著絲絲的笑。

  看了片刻,她又開始打量這富麗堂皇的花廳。

  金氏喜好奢侈,府中的擺設大都按照她的意思擺放,左一處鎏金梅瓶,右一處鑲寶炕屏,上擺一個銀累絲嵌玉石盆景,下擺一束撒金粉紅珊瑚樹……呵,就連日常用的碗碟都是描金的!一眼望過去,金光燦燦!

  廳里廳外站了數十個丫鬟婆子,人雖多但卻十分的安靜,目光在幾位主子身上轉動,看這情形,只怕林墨北又要受重罰!

  可林善的一聲怒吼,卻沒看到林墨北誠惶誠恐的跪下,反而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

  林安挑著眉頭,這林墨北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林善的話都敢不聽了?

  林幼荷的目光卻從林墨北身上轉到她身後的兩個丫頭身上,林墨北走的時候只帶了林嬤嬤,這兩個丫頭是……怎麼有些面熟?在哪裡見過?凝思一想,頓時瞪大了眼,這不就是上次從宮裡來替林墨北拿玉佩,和同林嬤嬤一起回來取玉簪的那兩個宮女!

  想到此,目光惶惶,皇上怎麼能如此偏愛林墨北,賜了個嬤嬤還不算,竟然連宮女都賜了!

  「逆女!」林善瞪大眼睛也沒等來林墨北的認錯求饒,頓時氣的渾身發抖,她這是什麼意思?聾了還是啞了!

  林嬤嬤紅了眼,她看得出,郡主這是要撕破臉了。

  清荷和如意被這一聲聲的「逆女」叫的心口發悶,也不知郡主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林墨北嗤的一笑,迎著林善怒極的視線,笑意漸緩,最後盡斂。

  前世她不明白,父親為何只有面對林幼荷林安時是慈父,面對她永遠是嚴厲苛刻的,那時,她想,一定是因為自己為長的緣故,父親想要她為弟弟妹妹立一個好榜樣。

  此刻想來,實在可笑!

  他厭惡她,因為,她是他的恥辱!

  她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他,他曾是入贅的事實。

  林善瞪大了眼,訝異的看著林墨北:「你……你笑什麼!沒聽到我的話嗎?跪下!」

  林墨北眨了眨眼,水眸星瞳里滿是笑意,語氣卻十分的清冷:「跪?這府里能讓我下跪的地方只有祠堂!父親的意思是要我去祠堂嗎?」

  若說她是林善心頭的刺,那黎家祠堂絕對算得上擋在林善繁花似錦人生路上的臭水坑!

  前世她就知道林善不喜歡去祠堂,就連每年祭祀也都是匆匆了事,那時她非常天真的想,父親定是看到母親的牌位,心中哀慟的緣故。

  呵!前世她多蠢!

  提起祠堂,林善的眼角狠狠的抽了下,渾身一陣惡寒。

  黎家祠堂,他此生最厭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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