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母親還活著

  花昭還沒到家，就看到爺爺站在柵欄外，正翹首以盼。

  看到花昭背著滿滿兩大筐東西，花強簡直比所有人都驚訝，因為他才是最了解花昭到底有多懶的人。

  但是他孫女說了，她改！

  花強帶著激動的心情迎上去，想幫她挑扁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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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你別管我！」花昭避開他的手：「我這麼大力氣，不用你幫我幹活。以前我那麼懶，都是你慣得，以後你可別慣了。」

  「哎，好好！」花強笑著應道。

  花昭直接把兩個筐抬進了屋，然後拿掉上面的草，露出裡面的地瓜和南瓜。

  花強一愣：「哪來的？」

  「溫泉那長的。」花昭編道：「那可真是個風水寶地啊，四季如春，沒想到這個季節都能有地瓜和南瓜，今天我是沒時間了，以後我再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蔬菜。」

  這樣嗎？

  花強有些疑惑，這麼多年了，頭一回聽說溫泉那裡這時候就能結南瓜。

  不過那裡確實暖和，亂了季節也正常。而且過去也許就結，只不過摘到的人沒說罷了。

  「我家小花兒運氣就是好！」花強笑著夸道。

  他一點沒想歪，這地瓜南瓜一看就是新鮮的，剛摘下來的，不是溫泉那裡長得還能是誰家炕頭上長得？

  花昭放下東西，就開始做晚飯。

  南瓜宴。

  燉南瓜、炒南瓜、蒸南瓜、南瓜餅。

  依然沒用什麼手藝，全靠南瓜自己成精。

  花強也依然覺得這是人間美味。

  他越吃越高興，他家小花終於有個拿得出手的優點了！做得這麼一手好飯，葉深應該不會那麼嫌棄了吧？.....

  「爺爺，我剛才跟劉老三家說，明天去他家抓一隻豬。」花昭說道。

  都會過日子了？

  花強更高興。

  「去，明天一早爺爺就去！這兩天我發現我身體也有勁兒了，養只豬沒問題！」

  「不用你養，你去抓回來就行，我不會挑。」花昭又問：「咱家錢還夠嗎？」

  「夠！」花強一揮手：「錢你不用操心，先給他2塊錢，等過幾天我發工資了，再給他，不差這幾天，他也不怕我賴帳。」

  花強也從不是賴帳的人。

  花昭一愣，她倒是忘了，現在是在農村，這裡有人情、賒帳一說。不是她少付一分錢都支付不成功的時候。

  那倒是不急著進城賣這幾個大南瓜了，而且這玩意其實賣不了多少錢。

  那就換條路走！

  「爺，我要賺錢。」花昭說道。

  花強驚得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賺錢？」花強大喜：「行！爺明天就去鎮上，看能不能給你要份工作來！」

  在他想來，一個人想賺錢，唯一的路就是當工人，掙工資。

  過去他也想過這條路，還跟花昭提過，花昭一開始也挺高興，但是去幹了半天活就喊著累死了不幹了。

  現在他孫女真是長大了，懂事了，知道考慮以後了，是個大人了。

  「不用不用！」花昭立刻道：「上班才能賺幾個錢，都不夠我自己吃飯的，而且我上班就得離開家，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花強感動得差點要哭。

  「我想自己賣點啥。」花昭直接說道。

  花強一下子忘了哭，驚得差點從炕上蹦起來，他連連擺手，又緊張地看向窗外，看見前後院都乾乾淨淨沒有人，他才大鬆口氣坐回去。

  「賣什麼賣？不許私人買賣東西不知道嗎？那是資本主義思想！挖社會主義牆角！」他壓低聲音教育道，這可是不能馬虎的大事！

  賣東西，那是公家才能幹的事情！私人自己買過來再賣掉，那叫投機倒耙！輕了抓起來教育一頓，重了可就不好說了。

  「爺爺，你想多了，我不倒騰東西賣，我就賣點農家產品，山貨、蔬菜啥的。」她是學法律的，哪能不知道「投機倒把」在此時的危險性。

  投機倒把她不敢沾，但是賣點農家多餘的農副產品，少量的，還是可以的。

  當然必須是少量，而且最好偷偷進行。

  因為現在只是76年，萌萌剛剛結束，秩序有些混亂，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裡，該怎麼走。

  「賣點山貨蔬菜啊，這行。」花強放心了。但是下一秒又愣了：「可是咱家沒有山貨、蔬菜可以賣啊。」

  別說現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裡根本沒有一點多餘的吃的，就是等到夏季別人家新鮮蔬菜吃不過來，他們家也不能隨便吃，都得曬成干留著秋天冬天吃，不然他孫女得餓瘦了。

  花昭說道：「我打算自己生豆芽，賣豆芽。」

  花強眨眨眼睛，掏掏耳朵，又懷疑自己聽錯了。

  花昭低頭，小聲道：「我媽以前生過豆芽，我在旁邊看著，都記得呢。」

  花強頓時不問了。

  花昭5歲，父親上山，出了意外去世了，6歲的時候，外婆一家給母親張桂蘭重新找了婆家，那家人不讓張桂蘭帶孩子過去，她就被留在了花山家。

  她只是失去了母親，並不是死了母親。

  張桂蘭嫁到了100里外的縣裡，一個工人家庭，後來聽說那男人工作調動，去省城了。

  是她外婆村里人傳過來的消息。

  張桂蘭自從走後，一開始的兩年，還托娘家人過來看看她，後來就再沒消息了。

  花昭在花山家過了一年當丫鬟的日子。

  那時候她又瘦又小，膽子也小，誰見了都想捶兩下。

  直到花強回來了。

  有人疼著寵著溺愛著，花昭一下子就爆發了，體重脾氣膽子同步上漲，見誰都想捶兩下！

  想起第一次回來見到孫女時的場景，花強又心疼了。

  花昭裝完可憐，繼續道：「爺爺，你拿南瓜去誰家換幾斤綠豆回來，我生豆芽，然後去縣裡賣。」

  農村是賣不出去的，山區人少，他們靠山屯一共就30多戶人家，就是天天吃豆芽，都賺不了幾毛錢。

  「行，爺爺這就去，這就去！」花強二話不說，抬腿就走。

  管它能不能賺錢，管它能不能生出豆芽來，他家小花兒要幹啥，就幹啥。

  花昭也沒讓他一個人去，而是留下一個南瓜幾個地瓜，剩下的都裝在筐里，挑著跟在他身後，挨家挨戶換綠豆。

  生綠豆芽，她真會！

  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她能不會嗎？

  她工作之外，最喜歡做得事情就是這些不費腦子的體力活、手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