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謀劃的人生

  「滴滴滴，滴滴滴！」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杜羽緩緩的睜開了眼。

  「靠，誰這麼不開眼……」他拿起手機看了看，上面赫然寫著「三爺牛頭」。

  「餵？」杜羽不耐煩的說著，「幹什麼啊？在車上睡會覺都不得安寧……」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牛頭氣沖沖的說道，「知不知道你托誰的福才能成為擺渡人的啊？啊？」

  杜羽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是是是，三爺您說的都對，快說吧，今天什麼指示。」

  可牛頭似乎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能哭喪著臉說道：「俺真是上了你小子的當……要不是看你可憐，俺又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法寶典當了，給你換成擺渡車……只可惜俺那法寶啊……」

  「三爺，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杜羽搖搖頭說，「這話我聽了一萬多遍了，你這麼「無械可擊」能怪我嗎？那當來的錢八成給你自己還了賭債，兩成給我買了輛麵包車，你要是拿這個威脅我的話我就只能去找閻羅……」

  「別別別！有話好說啊杜老弟！」牛頭趕忙陪笑著說道，「嘿嘿，俺這不就是想鞭策鞭策你嘛！廢話不多說，來活兒了！」

  「什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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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像是老外啊。」牛頭說道，「前陣子馬面不是給俺研發了一個APP嗎？就那個「鬼鬼靈車」，真的有人在上面下單了，不過那號碼看起來眼生，像外國號。」

  「所以呢？」杜羽點起一根煙，說道，「你這平台聽起來這么正規，僱傭我這黑車司機合適嗎？」

  「那俺能咋地？」牛頭沒好氣的說，「難道讓老七老八家的人去啊？俺這個平台也不正規啊！」

  杜羽吐出一口煙霧，微微思索了一會兒，說道：「行吧，告訴我地點，我去接。」

  「咱先說好啊杜老弟，四六分。」

  杜羽搖搖頭：「三爺，你也太不地道了，怎麼能要四成呢？九一吧，給你一成介紹費。」

  「你小子欠打是不是？！」牛頭生氣的說道，「到底誰六誰四啊？俺都送給你一輛車子了，你還坑俺錢？」

  「唉……對對對，三爺大恩大德，小弟我沒齒能忘。」

  「這還差不……」牛頭一愣，「你小子剛才那句成語是不是說錯了？」

  「三爺，說不說正事了？」

  「哦！對了，說正事，杜老弟，你得提前買個「翻譯符」，萬一對面真是外國仙家，別有語言障礙啥的。」

  杜羽聽後撓了撓頭，說道：「行是行……但這個「翻譯符」得報銷……」

  「你小子真是一毛不拔啊！」

  ……

  杜羽買了一個二手翻譯符，開了一個十倍價錢的收據，然後把車開到了約定地點。

  那裡居然站著一個身穿和服的小姑娘。

  將破舊的麵包車停好以後，杜羽下車替那個姑娘打開了車門。

  「您好，鬼鬼靈車為您服務，請上車。」杜羽客客氣氣的說道。

  姑娘微微鞠了個躬，說了一句：「十分感謝，叨擾了。」

  「不客氣。」

  姑娘聽後愣了愣：「前輩，你能聽懂扶桑語嗎？」

  「哦！嗨！」杜羽趕忙從麵包車的儲物箱裡拿出「翻譯符」，說道，「我特麼差點忘了，女士，您帶著這個就可以跟我們交談了。」

  姑娘雙手伸出，鄭重其事的將翻譯符接了過來，然後又鞠了一躬，說道：「真是萬分感謝。」

  「您坐好，我們出發了。」杜羽說道。

  扶桑姑娘點了點頭。

  就在她的注視之下，發現杜羽掛了好幾次檔都沒掛上。

  「前、前輩……您真的會開車嗎？」

  「你特麼看不起誰……我、我是說您多慮了，女士。」杜羽尷尬的笑了笑，「我可是正規平台的專業司機啊！」

  一路上二人的氣氛都有些尷尬。

  這姑娘怎麼也沒有料到用這個打車軟體叫來的車竟然會如此破舊，而那個司機看起來痞里痞氣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前……前輩……您是華夏仙家嗎？」姑娘壯著膽子問道。

  「差不多吧，跟華夏仙家都挺熟的，大家都是朋友，沒事能一塊喝點酒。關鍵時刻借點錢的話……也不算困難。」杜羽從後視鏡看了看後面的姑娘，回答道。

  「哦……那您果然是「前輩」……請問我要去的那個「三生石步行街」好玩嗎？」

  「哦，當然好玩啊。」杜羽說，「小姑娘看起來是扶桑人吧？等會到了地方，讓你好好看看我們華夏的風範，你就會「斯國一」「斯國一」一直感嘆了。」

  「呵呵！」姑娘輕輕捂了一下嘴，「前輩說話好搞笑。」

  「那當然了，我……」杜羽正準備從後視鏡里再看看這個姑娘，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後跟著另一輛擺渡車。

  「壞了……」杜羽趕忙回頭說道，「小姑娘，快繫上安全帶，我們平台附贈你一個「飆車服務」！」

  姑娘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杜羽便瞬間加速，竟然用這破舊的麵包車來了一次漂移調頭。

  「前面的車快停下！前面的車快停下！」一個車載擴音器的聲音響起，「我是白無常謝家謝錦！懷疑你在冒充擺渡車，請馬上停車接受調查。」

  看到前面那輛麵包車毫不在乎的揚長而去，謝錦氣得直跺腳。

  「小果！快追！我剛才看到了，是那個「黑車阿羽」。」

  「我就說吧！！」后座一個貌美的白衣男子一拍手，「肯定是他，這次咱們一定要追到他！」

  說完他就捅了捅身旁的黑衣男子：「你說是吧？老八。」

  「無聊……」被稱作老八的男人搖了搖頭，「看起來你還是不夠忙，竟然特地找我來追一個黑車司機。」

  正在駕駛汽車的范小果聽到這句話後也感覺有點疑惑，於是開口問道：「七祖爺、老祖宗……以你們的修為應該瞬間就能追上那輛車吧……為什麼咱們四個非得開車追啊……」

  「那能一樣嗎？！」被稱為七祖爺的人著急的說道，「咱們得用對方的長處打敗對方才能讓他心服口服啊！我和老八一旦施展修為那不是欺負凡人？！」

  「可……可對方的長處不一定是我的長處……」范小果有些為難的說道，「我不一定能追得上……」

  「別怕！小果！」七祖爺開口說道，「你們范家的小輩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你要是不介意，我現在認你當個義妹，這個名號會賜予你無窮的力量。」

  「啊？！」

  杜羽油門直踩，一百米的功夫就掛到了六檔。

  「真是不巧啊……乘客您可抓穩扶好了，磕了碰了我們不管賠。」

  扶桑姑娘死死的抓住麵包車一側的扶手，面色驚慌：「前、前輩……到底誰在追咱們啊？」

  「兩個惹不起的陰陽人，煩得很。」

  兩輛麵包車在陰曹地府急速狂奔，形成了一陣詭異的景象。

  「前……前輩我快吐了……您能不能開慢一點……」扶桑姑娘捂著嘴巴說道。

  「不能！你被帶走是小事，車沒了可是大事啊！！」

  「可是我……嘔！！！」

  「喂喂喂！吐在車上是要賠錢的啊！！」

  杜羽無奈的搖搖頭，車子一個甩尾，進入了一條小巷中。

  「姑娘您可看好了！這就是酆都城了！」

  「啊？這裡就是……嘔！！」

  車子瘋狂加速，兩側的景象也急速後退，準備來觀光的扶桑姑娘什麼也沒看清。

  「左邊兒您瞧好了，忘川河！！」

  「右邊兒您瞧好了，鬼門關！！」

  「後邊兒您瞧好了，望鄉台！！」

  杜羽從後視鏡里一看，仿佛已經甩掉了那輛陰陽車了，趕忙鬆了一口氣，開到小巷的最深處，然後起身下了車，敲了敲門。

  「開門開門開門！！」杜羽瘋狂的敲著門。

  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緩緩把門打開，他用深邃的眸子看了看眼前這人，問道：「老杜，做什麼？」

  「老戰！早上好啊！快給我拿個塑膠袋。」

  被稱作老戰的男人撇了撇嘴，打開了門，門裡琳琅滿目的商品映入了杜羽的眼帘，在櫃檯後面還坐著一個面帶笑容的女子，此時仿佛正在算帳。

  「杜羽，我這裡是「怨靈商店」，你來問我要塑膠袋？你去問問隔壁沈家的古寶店吧。「

  「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啊！跟古寶店比起來，還是你這裡有塑膠袋的機率更大吧？」杜羽剛要跟老戰理論幾句，又看了看屋內那人，只能客客氣氣的說道，「喲，嬰寧嫂子也在啊。最近生意不錯嘛，我就說蒲老把這個店鋪盤給你們肯定沒問題。」

  老戰用身體往前一擋，說道：「別亂套近乎，塑膠袋沒有，怨靈容身的紙袋倒是有，三十靈石，買不買？」

  杜羽嘆了口氣，只能說道：「買，來一個吧。」

  老戰回頭從桌子上拿過來一個紙袋，然後看了看杜羽的車上，說道：「你小子不會惹什麼麻煩了吧？需要幫忙嗎？」

  「算是吧……」杜羽無奈的嘆了口氣，「怎麼，你有辦法解決？」

  「我倒是沒什麼辦法。」老戰搖了搖頭，「只是聽說「陰魂管理局」的局長董千秋那裡招了幾個厲害人物，他們現在窮的揭不開鍋了，到處接私活替人擺平麻煩呢。」

  「陰魂管理局？好傢夥！」杜羽驚嘆一聲，「那不是官方機構嗎？都開始接私活了……有什麼厲害人物？」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了。」老戰搖搖頭，「聽說來了一對妖獸兄弟，還來了一個被貶的神仙，好像還有個凡人演員……」

  「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斗得過黑白無常？」杜羽問道。

  「黑白……」老戰一愣，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說老杜，你整天這樣什麼時候是個頭？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你繼妹曲溪考慮考慮啊。你腦子也算靈光，不行的話就去投奔陰魂管理局，讓他們給你謀個一官半職吧。」

  杜羽正在思索，卻聽到身後傳來了車聲。

  「壞了壞了！老戰我先走了！」

  「哦……」他忽然感覺不太對，「喂！老杜！沒給錢呢！」

  「記在三爺帳上！」

  杜羽重新加起油門，開始狂奔。

  他一邊打著方向一邊把紙袋子往後一遞，說道：「姑娘你真要吐的話就吐袋子裡啊！洗車很貴的！」

  「哦……謝謝前輩……」

  剛拐過一個路口，有一個人赫然站在馬路中央，杜羽眼疾手快，立刻扭轉了車頭，繞開了那人。

  可那人卻冷哼一聲，飛到半空中，跟著麵包車急速的飛行起來。當杜羽看清這人的面容之時，瞬間露出了驚訝之情。

  「哎？織姐？」

  被稱作織姐的人一邊飛一邊沖杜羽揮了揮手：「你小子給我下來。」

  杜羽趕忙說道：「下是下不來了，有什麼事你直接吩咐吧。先說好，我不知道郎哥在哪。」

  「誰說我要找牛郎了？」織姐沒好氣的說道，「西王母讓我告訴你，最近要開「蟠桃小會」了，外國仙家和華夏大能頻繁出沒，讓你消停一點，畢竟你曾經幫她辦過事，如果有什麼國外仙家告狀到西王母的耳中，她也不方便……」

  話還沒說完，織女就看到了杜羽車上的扶桑小姑娘。

  「你……」織姐一愣，「我來晚了？」

  「實在是太晚了。」杜羽搖搖頭，「我不僅拉到了外國姑娘，還讓黑白無常追了一路。無數個人在路上可都看到我們了。」

  「竟有這事？」織女嚇得說不出話來，「你小子好自為之吧……今天就當我沒見過你……」

  「哎！別走啊！」杜羽看著織女急速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可是我敬愛的「砍刀織姐」啊，竟然為了逃脫雷劈瞬間就拋棄了我……」

  杜羽一扭頭，又嚇了一跳，車子的另一邊居然還有一個少年在跟著飛。

  只見那人扎著髒辮，臉上綁著一個紅色的面紗。

  「喲，開車之神！最近開的越來越快了啊！」

  「我靠！哪吒，你準備嚇死我嗎？」杜羽大叫一聲，「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大哥！亂了輩分了！還有，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神出鬼沒的啊，不用去天庭嗎？在地府溜達什麼？」

  「嗨，開車之神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想不來都不行啊。你準備什麼時候教我原地漂移的技術？」

  「我……」杜羽深深的嘆了口氣，思索了一下說道，「這樣，你買一輛和我一樣的麵包車，先去「群馬縣」挑戰所有的下山山路，若你能制霸全縣，我就教你原地漂移。」

  「「群馬縣」？好嘞！我這就去！」哪吒得了令，飛身而起，快速消失在空中。

  扶桑姑娘愣愣的看著這一切，說道：「前輩……你看起來好像是個很厲害的角色……連神話記載里的哪吒都要來找您學開車嗎？」

  「虧你也信……我那次原地打滑被他看到了，非說我是原地漂移，從那往後整天來找我請教，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扶桑姑娘又思索了一下，說道：「可是群馬縣不是在我們扶桑嗎？為什麼要讓他去群馬縣制霸下山山路啊？」

  「因為群馬縣有個送豆腐的高手……你廢什麼話啊？！」

  杜羽加大馬力，繼續在步行街中亂竄，沒多久的功夫，身後的姑娘實在是受不了了。

  「前、前輩……」扶桑姑娘有氣無力的叫著，「還沒到嗎？我實在是太想吐了……」

  「馬上了馬上了！」

  他又拉著扶桑姑娘在三生石步行街轉了好多圈，一直到他自己也暈的不行，才把車停到了一個小巷子中。

  「嘔！！！！」扶桑姑娘一下車就狂吐不止。

  雖然杜羽也有些想吐，但還是笑了笑，說道：「怎麼樣？華夏的風景好看嗎？」

  「前……前輩……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再也不要坐你的車了……」

  杜羽抬起頭，發現面前是一間咖啡館，名字叫做「苦等」。

  「為了彌補客人的精神損失，羽哥我今天發發善心，帶你去喝個咖啡休息休息。」

  「真的？」扶桑姑娘問道，「要錢嗎？」

  「你未來十年都不會走這種好運了，今天我請客。」

  「真的？」

  杜羽一進門，就看到這家店的老闆是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姑娘，她面容姣好，身材細長，穿著一身戰國時期的鎧甲，此刻正一臉的認真，在案板上給蛋糕裱花。

  那姑娘見到有人進來，抬起頭，非常有禮貌的沖杜羽微微施了個禮，然後繼續做著蛋糕。

  「哇，這個老闆姐姐好高大啊……」

  「確實很高大啊，阿香你先進去，我去把車鎖好。」杜羽說道。

  「哦，好的前輩……」扶桑姑娘愣了一下，「不對啊前輩，你怎麼知道我叫……」

  可她一回頭，發現杜羽已經不見了。

  杜羽來到車旁，俯身就吐。

  「嘔！！！」

  吐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靠著牆壁緩緩的說道：「開黑車真是個辛苦的活啊，整天這樣誰受得了，看來我得儘快去投奔「陰魂管理局」了……」

  他一扭頭，發現自己吐出來一張三角形的符咒。

  杜羽的嘴角緩緩的露出了一絲冷笑，而後眼睛中冒出一絲火光。

  僅僅片刻的功夫，符咒就被一股不知名的液態火焰燒成了灰燼。

  天色進入黃昏，夕陽美不勝收。

  他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衝著那間叫做「苦等」的咖啡店走去。

  畢竟，那間店裡有重要的人在等他。

  ……

  我站在永恆的路口，喝下了時間的酒。

  我敬餘生初心依舊，幸有知己謂我心憂。

  我敬人世兜兜轉轉，卻不顧來人謂我何求。

  我笑看神仙逍遙，又笑他們不知憂愁。

  我悲那人生因果，又悲那萬千自己無自由。

  我只願做他一刻野鬼，再不貪那天長地久。

  （全書完）